历史

有信翩翩来(1/2)

    有信翩翩来

    整理书柜,无意间掉出一只信封。瓤里装的是已故散文家苇岸的短信,讲述他读托尔斯泰关于乡村问题的感想,说他准备周末进城,不知可否见一面。他住昌平,我在六铺炕,相距六十多公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联系就是这样,大多靠信件,电话还是奢侈品——某种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使用,单位里的电话看管甚严,私用极不方便。

    写信,发信,等信,回信,在那个年代,这几乎是一个外省青年的核心精神活动。

    人到哪儿,信到哪儿,所以见面要问对方单位、地址和邮政编码。

    那时候,跟家人的联系就在一张薄薄的书信上。一来一回,就得七八天甚至更长时间,从发出家信到接到回信,做儿子的那颗心就悬在空中。时间和距离,在那时候是真实存在的阻隔,关山万里,望穿秋水,描述的就是相互思念的状态。

    父亲写在信纸上的那些简单的话,慰藉着我干涸的心。弟弟妹妹的信,让我感到他们的成长。从家里来的是叫人放心的信息。给父母写信,其实颇费思量。孤独苦闷自然不能说,真实的生活也不能写,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供出来的大学生儿子,住在地下室里,每日和那些出差的人混在一起,心里一定会惦念儿子的安全。至于对前程的忧虑,担心女朋友变心之类状况,那就更不能下笔了。报平安、寄钱、问安,这几乎是全部内容。

    我第一次领到五十块钱工资,把簇新的人民币揣摩端详了半天,才放进钱包里。然后,在第一时间跑到西四邮局,给家里汇去三十元。这是我的毕业汇报,我把汇款收据仔细装进口袋,拍一拍才放心离去。

    写信经常产生误会。大三时,不知从哪儿看到一篇文章,鼓动年轻人与父母交朋友,我东施效颦写了一封家书,父亲龙颜大怒:父子就是父子,朋友是朋友,混淆不得。

    信易于产生错觉,以为文字呈现活生生的人,娟秀的字迹,温婉的话语,常常弄得人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做起春梦来。某一天,接到联欢过的医学院女生的信,我立时幸福得晕过去了:我命中期盼的那个人来了?待见到她真人瞬间,我立马崩溃了——这不是我要的!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