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

    小朋友听了我这故事，恐怕要心惊肉跳。但只要你聪明，也就不可怕了。

    往年我逃难到大后方，有一回住在荒山之中。附近的山都是峭壁，高数千丈，无人爬得上去，只有鸟可以飞上飞下。其中有一种鸟，名叫“神鸦”的，常在峭壁的凹处做窠，那些凹处，好像一个平台，约有一张床这么大小。鸟蛋生在这里，也不会滚下去。而且没有人或其他动物，能够上去偷它们的蛋。

    住在这附近的土人，有一种信念：神鸦的蛋，可以医治一切疑难杂症，是一种世间无双的良药。但是因为没有取得神鸦的蛋，无法证明其是真是假，所以这信念在土人们的心里愈加坚定。凡有人生重病的，总要想起或说起“神鸦的蛋”；可是无法办到，只得听其死亡。我曾经听土人说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有一个青年土人，姓王名毅的，从小确信神蛋的灵效。他家里有一母亲，他非常孝顺母亲。但母亲年已六十多岁，常常多病。有次病得非常危险，王毅买各种良药给母亲吃，都无效果。忽然他想，若能取到神鸦的蛋，给母亲吃了，病一定痊愈。他便下个决心，一定要取得神鸦的蛋。他就独自深入荒山去找寻。

    他跑到峭壁底下，仰望神鸦的窠。但见峭壁中央有一处凹进的石床，离地大约有一百多丈。两只神鸦衔着泥和草，正在飞进飞出，这证明它们就要生蛋了。但这峭壁不只垂直，又且向外扑出，神鸦的窠离地一百多丈，从下面无论如何走不上去。他徘徊观望，望见峭壁的顶上，有一株老树，枝干向外扑出，好像巨人的两臂。这两臂离开神鸦的窠，大约也有数十丈。他仰望这株老树，计上心来：若得从后面的山坡，爬上峭壁的顶点，用几十丈索子从老树干上挂下来，用荡秋千的方法荡过去，一定可以站在石床上而取得神鸦的蛋。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想。

    他回家去，准备一根又坚又长的索子，又做一只布袋，准备盛了蛋挂在身上的。他再走进荒山，看见神鸦不再衔泥衔草，只是轮流出来觅食，知道蛋已经生下了，他连忙回家。次日早晨，他带了索子、布袋和干粮，向峭壁后面的坡上进发。他爬山过岭，走了许多崎岖的路，下午方才走到了峭壁顶上，老树的旁边。他向下窥探，看见数百丈之下的地面，一片模糊。他打个寒噤；但坚贞的孝心，恢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