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学着心疼你：青年文摘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十五章（1）

    青草深处　文/漆宇勤

    浓郁的青草气息传来的时候，我正靠在窗前看着门口的荒地发呆。这里曾经是山地，改造后作为粮田种植了三十多年的水稻，然后再度荒废多年，如今已经长满齐人高的草本植物了，并且一些灌木也开始出现。青草终于夺回了自己的阵地。人们总是以为自己改造了世界，而事实上，我们都必须承认，这种“改造”是暂时的。只要人类的活动一停止，自然最终将彻底恢复原初状态，恢复青草蔓延的时态。

    那天傍晚坐着公交车回乡下家里时，道路旁边茂盛的青草从车窗旁迅速后退。这是一条修建于三年前的公路，水泥路旁本来是劈路时留下的裸露截断面。如今杂草已经取代了它们，迎着风站在那里，站在土地曾经的伤口之上，覆盖住呈斜坡状的裸露断面。这个景象让我有了想下车去亲近一下青草的冲动。我想起了多年以前的自己，曾经与那些青草如此亲近，如此熟悉。十多年过去，青草依旧在我的乡下茂盛，依旧在古文的润泽里“芳草萋萋”，而我却好像与这一切，与青草本身以及描述青草的文字都开始生疏了。

    而现在，窗外的月色正好。开花和不开花的青草在月色中那么美好。也许，我可以找一块平坦的青草地去走走，再或者，仅仅是在那些小路上站一站，看青草茂盛，看青草凄迷，看青草在夜风中舒展躯体，散发迷人的气味。可是我只是这样想着而已，对青草深处的荒凉的畏惧让我退却。我仿佛重新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回到了那种对于青草深处未知神秘的恐惧。

    当我们还很小的时候，青草深处在父母的教导中潜伏着毒蛇，潜伏着其他咬人的虫类。等我们长大一些，青草深处在心里充满着神秘、充满着未知。终于有一天，几个小伙伴小心翼翼地走向荒草。不知道是谁先惊叫了一声，大家四散逃了回去。很快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或者根本就是战友们中某一个人的恶作剧，于是再次向荒野的青草深处进发。等到这样的游戏终于熟练，下回再有什么追逐或者躲藏的活动时，长满野草的荒地自然就成了我们战场。

    我至今还记得，每次一进入那些高高的野草中央，蹲下来，青草的气息混杂着泥土或其他什么味道就沁入鼻息，笼罩着我小小的心灵，笼罩着没有其他游戏生活的乡村童年。那种味道我一直没有办法进行准确地形容，当我后来进入这个小城生活时，我只能简单而徒劳地告诉朋友们：就是草的味道，青草的味道。

    当然，我要说的并不仅仅是那些高杆的草本植物。占据记忆的还有那些低矮杂草。如果不被我们当成猪草割掉，这些杂草可能也会长到一尺高或者更高一些。但是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在鲜嫩的时候就被我们割断、煮熟，然后成为猪的食物，经过一系列的生理过程，再次回到泥土中，滋养着蔬菜以及蔬菜边缘的新的青草。

    很多次，我坐在田埂上，确切的说，是坐在田埂上的青草之上，一言不发。周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