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斯医生(2)
我不自觉地对老医生感兴趣起来。因为我也是个退伍上尉,也因为他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医治别人的人。不多久问到我的病症上,丹尼斯说:“睡不着觉?”我说失眠有十来年了。他立刻问:“想过自杀吗?”我连忙摇头,心想,真想过也不能告诉你。
老医生认为不想自杀就是不大要紧的失眠。他说:“我给你个处方吧——睡觉前**。”
可以想象我当时的神色。我像看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是最好的催眠药。”他声音响得马路对面也听见了。像是给大兵训话,要不就像议员拉选票的演说。
我压着羞恼,保持脸部平静,别让人觉着我见识太短,连“**”作为偏方都接受不了。我在美国的头几年主要练一个本事:对任何词汇、行为、概念都藏起大惊小怪的样子。我认为对无论怎样怪诞奇异的事物面不改色是美国式的“好样儿的”,反之,就是土、古板、不够当代、不够世界化,也就是不“Cool”。
当我从“自杀”和“**”两个词的精神余震中复原时,见老军医已经在做结束就诊的打点了。他合上笔记,把两根拐杖在胳肢窝下摆舒服,大声叫我到前台去结账并约定下次就诊时间,他还挺自信,他这么处理我,还坦坦地等着“下回”。
我忙追问:“你给我开的药呢?”
他说:“我不是给你开了‘**’吗?”
我的好脾气撑不下去了,险些对他说:你还该回大兵营去,假如他们还收留你的话。我简洁有力地说:“我来看你,是为了得到医治,最起码是得到好点的安眠药。”
“没门儿!”他说,“我不会给你开安眠药。越好的安眠药越坏。”
我说,没有药我今天是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