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致华盛顿（1）

    托马斯?潘恩(1737—1809)，英国作家、政治家。他才华出众，学识广博。1776年，他撰写的《常识》一书吹响了美国独立战争的号角。1787年，美国独立战争结束后，潘恩担任英美双方联络人。后来他移居欧洲，开始研究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并于1791年3月出版了《人的权利》，引起轰动。1797年，他发表最后一部著作《土地公平》，引起既得利益者的不满而被贬抑。1802年返美定居，直至去世。潘恩的贡献在死后渐渐得到认可。1937年1月在纪念潘恩两百年诞辰时，伦敦《泰晤士报》称他为“英国伏尔泰”。

    我不打算在这封信里面跟你客气什么，因为客气很碍事，只会减弱批评的力度。你朝秦暮楚的两面派政策已经使你们国家的政局陷入了严重危机，对此我们要不留情面地加以追究。

    曾有一段时间，美国在全世界，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政治上，都享有崇高的声誉。每一位公民都为美国独立战争感到光荣，所以，作为一个美国公民，在欧洲人眼里可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头衔……华盛顿当时也尚未学会玩弄政治权术……我反对你们在政府体制上的某些安排，尤其是所谓最高行政长官的组织形式……我还要反对你们整个政府结构，因为我知道这个政府一直在欺骗民众，如果还算不上背信弃义的话……

    有句话说得非常好：“十三块桶板，如果缺少一道箍，将永远成不了一个圆木桶。”不管如何蹩脚的一道箍，总比没有箍要强得多。所以，毋庸置疑，把各个州以联邦这种形式箍在一起，肯定会产生相当大的优势。美国每一位诚挚的朋友看到美国逐渐繁荣，肯定都会颇感欣慰；但是当他们看到这种兴盛在刚刚开花之际就有**滋生时，难免灰心失望。你们的政府几乎在刚刚成立时，就显露出种种垄断的端倪。通过革命获得的土地被党徒无情地瓜分，以政治信仰为借口制造了种种冤案，军队的统帅成了这一切欺骗行为的庇护人。以这种局面作为开端，除了造成已经发生的情况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指望呢？你们对这个国家奴颜婢膝、甘受屈辱，对那个国家则背信弃义，以怨报德。所有的亡命之徒在你们那里得到了庇护……

    联邦政体是英国政府的翻版，虽然不完全像它的原版那么卑劣，但可想而知，你们自然也仿效了它的诸多缺点。

    我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所发挥的作用无人不知，在此我无须赘述。我也知道，如果没有法国在人员、金钱和舰只等方面给予的援助，你那缺乏常识的军事行动（这点我将在信中逐渐阐明）恐怕早就把美国推向深渊，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你在战场上浪费了许多时间，直到把国家的财力耗尽。至于最后光荣的胜利，根本就没有你的功劳。先生，是应该毫不掩饰地披露历史真相的时刻了。

    你当上总统后，就把一切功劳据为己有，开始暴露出你忘恩负义的本性。在刚任总统时，阿谀逢迎之风盛行，你却听信谗言，火上浇油；你还全国巡游，到处接受别人的吹捧。你就像詹姆士二世那样，对每篇演讲稿都胸有成竹。至于你的观点，因为你并非什么胸怀大志的伟人，倒是个虚荣自负、好出风头的小人，所以从你自己的演讲中是归纳不出来的，可是你的同党们已经泄露了你的秘密。

    我开始发现，并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对华盛顿先生没有好感。显然，他的名声不仅在美国人民中间江河日下，在世界各地也都一样……

    华盛顿先生在世间一直扮演的是一个难以描绘的、像变色龙一样的角色，堪称精明鬼。在很多情况之下，这种人会以精明代替原则，和伪善毗邻而居，所以很容易滑到伪善的沼泽里去……

    ……

    先生，至于你本人，你对待亲朋好友不忠不义（你对我就是这样，尤其是在危难之时），你在社会生活中更是个伪君子。世人总是对此困惑不已，无法断定你究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还是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究竟是抛弃了高尚的原则，还是从来就没有任何原则呢？

    托马斯?潘恩

    1796年7月30日于巴黎

    Thomas Paine

    To

    Paris,

    July 30th, 1796

    As censure is but awkwardly softened by apology, I shall o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