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初 雪(2/2)

个伐木工的棚屋,或一所温暖舒适的圆木房。外面,昨天的花园,现在却是晶莹皎洁的一片,远处的村落犹如置于古老德国神话中的一个仙境,不再是你所熟识的一排排房屋了。所有住在那里的人们:戴眼镜的邮政局女局长、鞋匠、退休的小学校长以及其他人,如果你听说他们都改弦更张,成了古怪精灵般的人物,能为你提供隐身帽和魔术鞋,你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你也会觉得自己和昨天不太一样。一切都在变化,你又怎会一成不变?屋子萦绕着一种莫明其妙的激动,一种由兴奋而产生的微弱的颤动,让人心神不宁,这和人们将要作一次旅行时所常有的那种感觉没什么两样。孩子们当然无比兴奋,就连大人们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拢在一起聊侃的时间也比以往要长一些。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到窗户前去瞧瞧——这种情形就和人们在一艘远行的游轮上一样。

    今天早晨起床时,整个世界变成了淡蓝洁白交相呼应的冰封天地。光线从窗户射进来,迷迷离离,竟然使得洗脸、刷牙、刮胡子、穿衣服这些日常小事也显得很离奇古怪。接着太阳出来了,到我坐下来吃早餐时,太阳的光彩已经是绚丽夺目,给雪地添上一抹柔和的淡粉色。餐室的窗户成为一幅可爱的日本版画。屋外的小梅树愉快地沐浴着日光,枝杈上镶嵌着淡粉色的雪花巧妙地装点着树干。过了一两个小时,万物都成了寒气四溢、白蓝交辉的发光体。世界再次焕然一新。那精巧的日本版画已然消失。我从书房的窗户中望去,穿过花园,越馆地,看到那远处的低丘,大地晶莹皎洁,天空一片铅灰,所有的树木呈阴森恐怖状——确实有种非同寻常的危险蕴藏在这景象之中。它好像把我们这个与英国中心毗邻地区里的宜人乡村变成了一个残忍冷酷的荒原。在那幽暗的矮树林中,似乎有一队骑兵随时都会从里面冲杀出来,随时都会听到刀剑无情的砍杀声,也可能会看到远处某一处雪地被鲜血染红。——这就是我看到的情景。

    这时情况又在变化。光亮已经消逝,那恐怖的迹象也荡然无存。雪下得正紧,大片大片柔软的雪花扬扬洒洒,因而人们几乎看不清对面那浅浅的山谷,厚厚的积雪压着屋顶,树木也都弯下了腰,映着影影绰绰的空茫,依然能清晰地看见乡村教堂的风标,然而它已变成安徒生笔下的某种动物了。我的书房独立于整所房子,从这儿我可以看到幼儿室的孩子们把鼻尖紧巴巴地贴在窗玻璃上。突然,我的脑海里响起一首儿歌,虽然音韵不协调,但在我孩提时,鼻尖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凝视着飘舞的雪花时,总唱起它:

    雪花,雪花,飘得快:

    洁白的雪花真可爱!

    苏格兰宰了多少鹅,

    片片鹅毛这边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