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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懋庸作《打杂集》序(2/2)

点生气;用比喻说:此之谓“虎伥”。

    这本集子的作者先前有一本《不惊人集》〔10〕,我只见过一篇自序;书呢,不知道那里去了。这一回我希望一定能够出版,也给中国的著作界丰富一点。我不管这本书能否入于文艺之林,但我要背出一首诗来比一比:“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地犹鄹氏邑,宅接鲁王宫。叹凤嗟身否,伤麟怨道穷。今看两楹奠:犹与梦时同。”这是《唐诗三百首》〔11〕里的第一首,是“文学概论”诗歌门里的所谓“诗”。但和我们不相干,那里能够及得这些杂文的和现在切贴,而且生动,泼剌,有益,而且也能移人情。能移人情,对不起得很,就不免要搅乱你们的文苑,至少,是将不是东西之流的唾向杂文的许多唾沫,一脚就踏得无踪无影了,只剩下一张满是油汗兼雪花膏的嘴脸。

    这嘴脸当然还可以唠叨,说那一首“夫子何为者”并非好诗,并且时代也过去了。但是,文学正宗的招牌呢?“文艺的永久性”呢?

    我是爱读杂文的一个人,而且知道爱读杂文还不只我一个,因为它“言之有物”。我还更乐观于杂文的开展,日见其斑斓。第一是使中国的著作界热闹,活泼;第二是使不是东西之流缩头;第三是使所谓“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在相形之下,立刻显出不死不活相。我所以极高兴为这本集子作序,并且借此发表意见,愿我们的杂文作家,勿为虎伥所迷,以为“人言可畏”,用最末的稿费买安眠药片去。

    一九三五年三月三十一日,鲁迅记于上海之卓面书斋。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五年五月五日《芒种》半月刊第六期,后印入《打杂集》。

    徐懋庸(1910—1977),浙江上虞人,作家,“左联”成员。曾编辑《新语林》半月刊和《芒种》半月刊。《打杂集》收杂文四十八篇,附录别人的文字六篇,一九三五年六月生活书店出版。

    〔2〕孙桂云当时的女短跑运动员。

    〔3〕“美人鱼”当时女游泳运动员杨秀琼的绰号。有一段时期报纸上连日刊登关于她的消息,其中有国民党政府行政院秘书长褚民谊为她拉缰和挥扇等记事。

    〔4〕这句话见于契诃夫遗著《随笔》。

    〔5〕削“杂文”这里是指林希隽,他在《杂文和杂文家》(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九月《现代》第五卷第五期)一文中说:杂文的“意义是极端狭窄的。如果碰着文学之社会的效果之全般问题,则决不能与小说戏曲并日而语的。”又说:“无论杂文家之群如何地为杂文辩护,主观的地把杂文的价码抬得如何高,可是这堕落的事实是不容掩讳的。”最后还说:“俄国为什么能够有《和平与战争》这类伟大的作品的产生?……而我们的作家呢,岂就永远写写杂文而引为莫大的满足么?”

    〔6〕《居士传》清代彭际清著,五十六卷。全书共有传记五十六篇,列名者三百人,系采辑史传、各家文集及佛家杂说而成。

    〔7〕《西厢记》杂剧,元代王实甫著。

    〔8〕Essay英语:随笔、小品文、短论等。

    〔9〕伊索参看本卷第110页注〔51〕。契开罗(MTCicero,前106—前43),通译西塞罗。古罗马政治家及演说家。《伊索寓言》和《西塞罗文录》,我国均有译本出版。

    〔10〕《不惊人集》徐懋庸的杂文集,当时未能出版,后于一九三七年七月由上海千秋出版社印行。它的自序以《〈不惊人集〉前记》为题,曾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六月二十日《人间世》半月刊第六期。〔11〕《唐诗三百首》八卷,清代蘅塘退士(孙洙)编。“夫子何为者”一诗是卷五“五言律诗”的第一首,题为《经鲁祭孔子而叹之》,唐玄宗(李隆基)作。第四句中的“接”字一作“即”;末句中的“犹”字一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