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历史的当下眼界(1/2)

    ——评严歌苓《金陵十三钗》

    肖龙华

    以小说的形式重现历史事件的作品在近年多有涌现。但从一个女性视角来解读当初发生在中国的大屠杀事实,并能够成功将血腥暴力与民族尊严再度嵌入今人的心坎,那无疑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张纯如完成英文版本的《南京大屠杀》后不久便长辞人间,战争的罪恶与恐怖足以使一个心智完整的女性陷于无所解救的困境,最终以生命的了结声张自己无声的抗议。而历来被小说评论界看好的严歌苓,着手创作这样一个宏大背景下的以人物命途为题材的小说,应当是接触了很多第一手的资料或者转手的资料,大量残酷的铁证并没有击垮严歌苓,她在2005年日本军队投降60周年的时刻,用笔书写对侵略者毫无人道可言的大屠戮的愤怒,对以身反抗阴毒势力的那群女人那群国际使者投以同情的目光和赞许的喝彩。感性的描述战争中小人物的命运或许比冷冰冰的事实更能使人触摸到历史的苍凉,以及冷的兵器与热的身躯一并毁灭的震撼。看过《金陵十三钗》的读者无不对尘封的历史重燃起这样或者那样的情感来,也许它的价值就在于此。不忘历史不忘灾难该是一个民族的秉性。

    1.多种叙事手法的变换

    作者以自叙的口吻,讲述她的姨妈书娟在1937年12月南京城的所见所闻。用一个老者的回忆作为切入口,进行全篇的布局,把读者的目光直接引向炮火纷飞的现场。这是个高明而实用的手笔。如果以姨妈作为当事人来复述自我的经历,反而没有比作为第三方听证的作者的引述更加扣人心弦。因为作者在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是以一个听众的身份亦兼以叙述者的姿态与读者交流,这种直面交流相当直接有效。而且引述的方式避免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困境,这种方式的自由在于它可以调节叙事节奏,插入作者回顾起历史来的看法及作者与读者的潜性对话。比如说《金陵十三钗》里多次写起教堂以外侵略军对中国人所犯的罪行,要换作第一人称来写显得拘谨,第一人称本身的局限使它不适宜在这篇小说里采用。“我姨妈书娟”是个自由游弋的个体,偶尔消失于文本也不会破坏整体感,反而使我们更深入地接触那段历史的其它人其它事。这些人这些事构成小说的要素,比如装扮成唱诗班的十三个青楼女子的执意投险,刺杀的片段作为小说的最后一幕,却被演绎成不倒的绝唱。

    “我姨妈书娟”贯穿了1937年12月12日直至12月27日这15天里所有在美国教堂的事件。圣诞前夕之前的叙述以时间为单线结构,平铺开来。接着日期跳向27日,记述书娟向英格曼神父忏悔的经过。她懊悔于她曾心生恶念,意图加害妓女赵玉墨。而她父亲的这位情人想与她和解,却被日本兵带走而失去最后的见面机会。由此书娟回忆起24日下午至晚上的经历。恶毒的黄军对唱诗班的少女产生邪念,以一种堂皇的理由,一张体面的请帖,并施以强权的手段使美国神父服帖。在这个关头13个妓女站出来表示他们愿意代替唱诗班的女子前往日军营帐,她们各怀凶器打算与日本人拚命。书娟之所以忏悔该是因为后面赵玉墨代人受死的勇气。赵玉墨领头引十二个姐妹向明知不能回头的地方走去,这构成书娟的震撼与不安,此前的只由于家庭原因的怨气消退了。以书娟的忏悔为前调,继而引出十三钗的悲壮出行,把落差和惊讶留给编辑与读者们。

    2.历史与复杂人性

    起先我感觉《金陵十三钗》里,突出的人物不是那十三个代唱诗班少女受罪的妓女,而是美国教堂的英格曼神父。英格曼神父是个天主教徒,有着众生平等的先进理念。他没有任何歧视中国人的意思,在战争中原本不必对中国人施以援手的他是破例地一次接一次地,顶着生命和教堂灭亡的风险帮助濒临危亡的中国妓女、军人甚至一个个被强奸的路人。英格曼在矛盾斗争里接受30多名妓女的避难,并向他们提供物资及安身之所。当他即将对中**人说抱歉赶他们出教堂时,军人的一个军礼把他的成命收回。英格曼始终都是彬彬有礼的,对他的随从和雇人严加管教,虔诚地面对上帝严格地对待自己,比如他多方设防把尚年幼的孩子转到国际安全区。当他感觉到美国教堂可能是日本人的目标时,会为担心辜负家长们的委托而扶梯叹息。在战争环境下自身难保而有这等坚持,英格曼神父实在是个特别的人。他面对日本人的刺刀面无惧色,反倒讽刺日本人的十二把刺刀在威胁他。他的威严他的正直在和日本军的数次交锋中显露无余。在首都沦陷的次日,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