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轻舟激荡 > 轻舟激荡 第十章

轻舟激荡 第十章(1/2)

    心颖陪了杜非整整一夜,担心害怕的坐在床边,望着发高烧,昏昏迷迷,满口呓语的杜非,心中理智与感情也激烈的交织着。

    是感情与理智。二十二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这么痛苦、这么难以下决定,不过——也都过去了,天亮之后,她吩咐了特别护士,然后悄然而去。

    她没有回家,直奔到倩予那儿。

    睡眼惺忪的倩予诧异的替她开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心颖,”倩予一把抓住她冰冷颤抖的手。

    “你怎么了?什么事?快进来,你——从那里来的?”

    心颖只是摇头,不停的摇头,泪水也不停的流。

    “心颖,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倩予抓住她的手不放。

    “我昨天深夜才从美国飞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心颖,你说话啊!”

    心颖慢慢的收住眼泪,慢慢的使自己平静下来,脸色却还是十分苍白。

    “我不管你有多恨他,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

    ——必须随我走一趟。”心颖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意恩?你要我跟你去哪里?”倩予问。

    心颖深深吸一口气,抽噎的说:

    “医院。”

    倩予皱眉。心颖没有不正常吧?随她去医院?去做什么?或者

    ——谁?

    倩予的心莫名其妙的紧缩了一下。

    “什么意思?心颖,你——”倩予的脸色也变了。

    “杜非——在医院。”心颖咬着牙说。眼泪又唏哩哗啦的往下掉。

    “杜非?!他——怎么了?”倩予也是大吃一惊,但她还能维持镇定。

    “他受伤了,神智不清,”心颖哭泣着说:

    “脚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还有外伤——也讦脑震荡。”

    “你——没骗人?!”倩予

    “咯”的一声坐了下来。

    “这种事我怎能开玩笑?怎能骗人?”心颖抓紧了倩予的手。

    “你快跟我走一趟。”

    “不——”倩予坐着不动,脸色是越来越苍白。

    “他是怎么受伤的?”

    “拍戏,从高处摔下来的,”心颖急切的。

    “倩予,你快跟我去。”

    倩予摇了摇头。

    “我不去。”她开始慢慢的冷静下来。

    “以前我和他的事你是知道的,现在——我不方便去看他。”

    “倩予,算我求你;你去一趟。”心颖说:

    “有什么地方不方便,即使你已是大泽太太,你仍然可以去看一个朋友,一个受重伤的朋友。”

    “心颖——”倩予的神色很特别。

    “不是我心硬,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方便。”

    “没有不方便的道理,”心颖强硬的。

    “除非是你自己不想去。”

    倩予呆怔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我不想去。”她直率的说:

    “这个时候——我不想再见到他。”

    “就因为你即将是大泽太太?”心颖尖叫。

    “不。”倩予对“大泽太太”四个字十分不习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见他,你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不同,他受了重伤——”心颖十分不满。

    “就算以前他对不起你——”

    “他以前没有对不起我。”倩予淡淡的说:

    “以前的事是两个人的错,如今一切已成过去了,”

    “别那么狠心,为了百合,你应该——”

    “别提百合。”倩予大声打断了心颖的话。

    “心颖,我看你是太累了,你的脸色很不好,赶快回家休息吧!”

    “我是累,是脸色不好,因为我一夜没睡,一夜坐在杜非床边,”心颖又流泪,她是个软心肠的女孩,而且——而且她喜欢杜非。“他伤成那个样子,你就忍心不去看一看他?你——冷血。”

    倩予摇摇头,再摇摇头,轻轻叹一口气。

    “心颖,我实在——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她轻轻的说:“我和杜非已是两个圈子的人,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这次实在也不必多此一举。”

    mpanel(1);

    “怎么叫多此一举?他是杜非啊!”心颖叫。

    “他是杜非,我知道,我也记得,但是那——又怎么样?”倩予无奈的。“过去的事我们已抓不回来,我们不能使生命重新经历一次,对于错今天已与我无关。心颖,我知道你对杜非很好,你们也合得来,该去陪他的是你。”

    “我——”心颖大吃一惊,

    “刷”一声脸就红了。“我

    ——”

    “我知道。或许这是女人的敏感吧!我看得出,也感觉得出,你对他很好。”倩予诚恳的说:“但是你很矛盾,因为还有个我。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结婚后住在东京,我们很少有机会再见,你——可以忘记我这个人,你和杜非——会幸福的。”

    “说什么?”心颖不能置信。莫非倩予早就感觉到了她对杜非的感情?这

    ——这——

    “我知道你懂得我说的话。”倩予越来越平静了。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也不该难为情,心颖,只要杜非肯跟你去美国,你就不必犹豫了,无论如何,他——是好人。”

    “不,你误会了。”心颖考虑一下,咬咬牙说:

    “我不喜欢杜非,也不可能和杜非有什么未来的幸福,我所做的一切——是想帮助你们——你们两个人。”

    “心颖,不要太骄傲,天下只有一个杜非。”倩予笑了。

    “你喜欢他,那么就得把属于他的好或坏,优点或缺点,你也要一起喜欢,更应该忘了他的以往。”

    “可惜的是我从来不喜欢他。”心颖的语气越发肯定了。

    “正如你所说,天下只有一个杜非,放弃了岂不可借?”

    “不是放弃,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倩予摇摇头。

    “你——绝对不肯跟我去医院的了?”心颖问。

    “是。”倩予十分理智,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不会跟你去医院。”

    “但是——”心颖想说什么,却被倩予打断了。

    “还有那枚钻戒,实在令我难堪,”倩予又说:

    “我希望你能替我退还给他。”

    “我帮不了你,这件事必须你自己去做,”心颖说:

    “杜非的脾气——我受不了。”

    “心颖,为什么你不能理智一点呢?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他。”倩予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我。”

    “我想你把我占计得太高了,”心颖抹一抹眼泪。

    “杜非心中并没有我。他宣布退出娱乐圈,他要去美国,你不明白他是在做给你看的?”

    “做给我看?我有那么重要?”倩予摇摇头。

    “告诉我,你嫁大泽可是为了逃避杜非?”心颖问。

    “以为远远的躲在日本就可以过一世了?”

    “不,不是,你不能否认大泽的优点。”倩予说。

    “大泽英雄再多的优点,能抵得过你对杜非的爱情?”心颖说话的声音是尖锐的。

    “爱情!有吗?”倩予自嘲的笑。

    “我只能说,那时候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得爱情。”

    “事实呢?对老朋友应该讲实话。”心颖不放松。

    “事实?好,”倩予无奈的笑。

    “感情——经过了那些事,经过了四年,你以为我还有多少?”

    “不是时间,不是任何事,感情不该改变,”心颖说:

    “你说能看得出我的心思,我也同样能看得出你的心思,你对杜非——并没有变。”

    “不要太天真了。”倩予摇头。

    “我现在觉得爱情、感情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安全感。”

    “大泽英雄能给你安全感?”心颖问。

    “我相信他能。”倩予叹一口气。

    “心颖,替我把钻戒还给杜非,你也该回家休息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不必再说了,说了也没用。”

    “我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心颖似乎生气了。

    “好,我不再说了,反正——也不是我的事。至于钻戒,在目前他伤得这么严重的情形下,你认为适宜还给他?”

    倩予皱眉,久久不语。

    “他现在还是昏迷的,或者——等他清醒后,可以承受刺激时再还他?”心颖说。

    “他——不会残废吧?”倩予忽然问。

    “现代医学这么进步,相信可以医好,只是时间和耐性的问题而已,”心颖黯然。“小周告诉我,送医院的时候,他的脚是前后倒转的,几乎把小周吓死了。”

    倩予又皱眉。

    “醒过来没有?”她问。

    “我去的时候醒过一阵,后来就一直迷迷糊糊,”心颖凝望着倩予。“说实话,我并不想来求你去看他,为这事我矛盾得挣扎了一夜,我——我——也许你说得对,我有自己的感情,对杜非——我矛盾,但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来,我心里会一辈子不安!”

    倩予只怔怔的听着,没有出声。

    “杜非暗示过——跟我去美国之后的事,但是我心里明白,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心中仍然只有你,这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心颖说得十分真挚而坦白。“我喜欢他是我个人的事,但——我不会傻得抓住一个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的丈夫或男朋友,所以——我来了。”

    倩予还是不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是只是发呆,什么也没想?

    “昨夜他昏迷呓语时,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该再骗自己,杜非不会喜欢我,勉强和他在一起,只会痛苦一辈子,”心颖的泪默默的、缓缓的流着,流着。“他对我说的一切并非存心欺骗我,你不原谅他,你要和大泽结婚,他受不了,他心理不平衡,他才找到我——甚至可以找到另外任何女孩。但是他爱的只有你,他这次受伤——想来也是精神不专注,心情不好。”

    倩予缓缓透一口气。

    “我不觉得事情——还会有什么改变。”她说。

    “去看看他,好不好?”心颖激动得握住倩予的双手,她以为有转机了。“你知道我会到你这儿来的最大力量是什么?他——杜非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倩予,如果我不来找你,我——没有人性、没有感情、没有血肉。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又软又低,但清清楚楚的可以听出那是你的名字,倩予,你听见没有,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因为觉得愧对我。”倩予说。

    “为什么是愧?你不以为是爱?”心颖叫。

    倩予摇摇头,再摇摇头,挣脱了心颖的双手,缓缓站起来。

    “心颖,很谢谢你来,但——很抱歉,”她平静的说:“我不能跟你去医院,而我——将结婚的事也不能改变,我不会拿婚姻来儿戏。”

    “倩予——”心颖又气又急又恨又无可奈何。

    “你太累了,回家休息吧!”倩予打开大门。

    “今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不能陪你了。”

    心颖愣了半晌,愤然站起,大步冲出门,头也不回的直奔下楼。

    倩予

    ——简直是冷血的,是吧!心颖看错了她。

    倩予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自心颖含愤而去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坐在沙发上。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这个时候不能再走错一步路,她要冷静

    ——她做到了,但是,冷静之中,她依然矛盾。

    拒绝去医院看杜非是理智的,却太没有人情味、太冷酷,这不是她的作风。她知道心颖会怎么想,但她一定要这么做!她已经这么做了四年,总不能到最后才前功尽弃,何况她已决定和大泽结婚。

    然而把自己困在家中是件痛苦又难耐的事。她无法令自己不想医院中的杜非,也无法忘记刚才心颖说的话。如果大泽也在台北就好了,那样至少可以分散她的心神,陪她到处走走。说实话,她不走出大门是因为她害怕,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走进医院。她怎能不矛盾呢?躺在医院的是杜非,是得到她全部感情的人,是百合的父亲。中午,她为自己做了三明治,吃了两日就咽不下去,只喝了半杯鲜奶。电话响了很多次,她都没有接听,因为此刻她根本不想讲话,无论对谁。

    黄昏的时候,门铃在响,接着有人用钥匙开门,那自然是母亲,只有她才有钥匙。

    “你在家,怎么不接电话?”母亲很担心,神情也不对。

    “你看了报纸吧?”

    “我才回来,”倩予故意淡漠的说。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的心思。

    “你打过电话?报纸上又有什么大新闻?”

    母亲忧愁的望着她,轻轻地摇头。

    “你真不知道?杜非——受伤住院?”她问。

    “啊——是吗?”倩予发现自己也颇有演戏天才。

    “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母亲皱着眉头,显然已看穿了女儿的心思。

    “不必瞒我,我是为你好,”她叹口气。

    “我眼巴巴的老远赶来,就是怕你发傻,一时冲动跑 去医院看他。”

    “妈,就算我去医院看他,也只因为大家朋友一场,怎么算冲动呢?”倩予略有不满。

    “我就是放心不下,”母亲永远是母亲,她有自己的一套古老固执的想法。“杜非把我们一家 人都害惨了,尤其是你,几乎——几乎——唉!我永远不能原谅他。”

    “还提这些做什么?”倩予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那么久的事了,而且下个月我就要结婚,还 有什么不放心的?”

    “结了婚,离开台北才算数。”母亲冷哼一声。

    “他这次受伤不知是不是在耍花样。”

    “你也真孩子气,”倩予摇头。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杜非身边的女孩子比我好 一百倍的多得是,别闹笑话了。”

    “我是不是闹笑话你心里比我明白,”母亲唉声叹气。

    “倩予,你嫌我罗嗦我也要再说,你千万不能再傻了,好不容易现在又站了起来,你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谁要打击我呢?”倩予眉头紧紧的皱起。

    “你快回去吧!百台说不定在找你了,约了人有事。”

    “约了谁?倩予,该不是——”

    “约了公司同事,”倩予非常的不耐烦。

    “一个日本女孩子,第一次飞来台北,带她出去逛逛。”

    “真的——这样?”母亲盯视着她。

    “妈妈——”倩予的反感一下子涌了上来,母亲还当她是十二岁的孩子呢。“你到底怀疑什么?”

    “我——倩予,你无论如何不能去看杜非,我不许你去。”母亲说。

    “我根本没打算要去。”倩予没好气。

    “就算我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倩予——”母亲大吃一惊。

    “你不能去,我就知道你会感情用事,你这孩子。错一次的痛苦、折磨你完全忘了吗?”

    倩予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我的痛苦、打击不必你来提醒,妈妈,当年你帮助我,拉我一把的事我会一辈子感激,但是我已经这么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必过分的管束我。”

    “倩予——”母亲变了脸色,她气坏了,气自己的女儿怎么

    ——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你要分清好歹,不要忘了谁对你好,谁又伤害过你。”

    “我知道,我也永远忘不了,”倩予吸一口气。

    “你不必提醒,我也忘不了你对我的恩惠,我会永远记得,妈妈——”

    “倩予——”母亲眼睛红了。

    “你以为妈跟你作对?故意反对你?事实上这杜非——”

    “不要再提这个人,好不好?”倩予简直忍无可忍。

    “杜非跟我——有什么关系?”

    母亲吸一口气勉强忍住了泪水,她觉得委屈,她是为倩予好才劝她,怎么这孩子不识好歹?

    “好,我不再提了,只是——你上了去之后不要又哭哭啼啼,躲到那种鬼地方,你的事——我不管了。”母亲真的生气了,她觉得好心没好报。

    倩予总觉得母亲不了解她,老是揭她的疮疤。

    “我能管我自己的事,”她没有经过考虑就说: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母亲怔怔的望着她,然后又是叹息,又是低声咒骂的铁青着脸走了。

    倩予坐在那儿发呆,她知道冲撞了母亲是不应该的,她也知道母亲是好意的,只是——太多的好意使她受不了,而且母亲用的方法也不对,徒令人起反感而已。

    窗外暮色四合,她站起来开了灯,又为自己泡一杯茶,原本勉强的冷静也因母亲的来临而打破。也许是——物极必反吧?母亲越是怕她去见杜非,越是引起她去看一看的念头,这念头一起——简直难以收拾。

    九点钟的时候,她的耐性已完全崩溃,她知道,若是她不去医院走一趟,她今夜一定睡不着,也一辈子不会甘心——而去看一看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匆匆换了衣服,拿着皮包奔下楼,心中竟是无比的轻松,一种逃离桎梏,挣脱枷锁的感觉。

    她坐计程车到医院。

    好不容易从值班护士那儿知道杜非的病房号码

    ——大概她的模样不像是杜非的影迷吧?她迫不及待的上楼,按着号码一间间病房找过去。

    已是快熄灯的时候,除了单人病房还有几个探病的人外,医院已是一片寂静。倩予站在杜非的病房门外,心跳得难以想像的剧烈,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才在门上轻扣两声。

    病房里没有回声,她再敲两下,里面依旧寂静着。忍不住推开房门,只见杜非沉睡在床上,房里没有其他人,特别护士也不在。

    倩予全身的神经都拉紧了,紧张得呼吸也困难。她小心而轻悄的一步步走向病床,或者——别让杜非知道,她这么看一看就走?

    杜非的脸色苍白中透着青,是她从没见过的颜色,他是那么一个健康、活泼的人,他是银幕上打不死的英雄,但是他躺在病床上,胸部、腿部、手臂、额头到处都是纱布,被绑得完全不能动弹。这就是杜非吗?倩予的眼泪忍不住滴下来。

    杜非是沉睡或是昏迷呢?他不会昏迷这么久还不醒吧?或者因为疼痛,他们替他打了止痛安眠针?

    倩予用手背拭一拭眼泪,杜非的模样更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是疼痛吧?他的眉心微蹙,眉宇之间是一抹隐隐约约的忧郁,还有一抹似真似幻的无奈无助——一刹那间,四年前的往事全涌上心头,倩予再也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了起来。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他对她永远比其他人好,保护她、支持地、爱怜她,永不让她受欺负、受委屈。年纪太小,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每天都要见到杜非才开心、才快乐。十六岁生日那天,杜非用一块飞机玻璃磨成一个小鸡心,里面放进一张他的照片,他们都没有钱,但——那是最好、最名贵的礼物了。就在生日那天晚上,杜非第一吹吻了她——床上的杜非动了一下,嘴里呢喃着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却惊醒了床边流着泪回忆往事的倩予。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杜非并没有醒,只是作梦吧?

    是作梦,四年前的往事真如一场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