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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激荡 第三章(1/2)

    倩予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窗外的好天色,而是对着床的五斗柜上那束百合花。

    百合花?!谁送的?大泽?可能,今天他仍在台北,要下午才跟飞机回日本。只是——认识这么久,到今天他才想到送花?而且是一束百合。

    心情非常好,倩予一翻身坐了起来,也顾不得梳洗就跑出卧室。

    “妈,谁送来的花?”她问。

    “花店送来的,”母亲摇摇头。

    “只有你的名字,没有送花人的。”

    “哦!神秘客呢!”倩予不经意的笑。

    “大泽越变越幽默,还知道送百合。”

    “你肯定是大泽?”母亲眼中有丝疑惑。

    “不是他还有谁?士廉是老实人,不会来这一套,”倩予笑。“大泽也知道我女儿叫百合。”

    母亲没有再出声,摇摇头,看着倩予走进浴室。

    一会儿,容光焕发的她又走出来,轻松的往沙发上一倒,悠闲又自在的。

    “中午吃什么?有没有我喜欢的?”她问。

    “大泽没约你?”母亲问。

    “他下午就走,时间不够,”倩予懒懒的答。

    “现在机场在桃园,来回往返就要两小时,没时间约我。”

    “那——”母亲欲言又止。

    “放心,我会去找士廉他们,”倩予笑。

    “说好了这次回来请他们吃红油耳丝。”

    “什么红油耳丝?名字真古怪。”母亲也放心的笑了。

    “就是猪耳朵煮好,切成极细的丝,用葱、蒜、红油、辣椒再加佐料拌起来,哇,又香又脆又好吃,想起来都会流口水。”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夸大,”母亲摇头。

    “再好吃也不可能到流口水的地步。”

    “信不信由你,真的,没有一丝夸大。”倩予说。

    “那么是士廉来或是你去?”母亲问。

    倩予望着母亲一阵,她自然了解母亲的心意。

    “我叫他来就是,你就是怕我跟其他的人出去。”她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呢?”

    “昨天那个杜非再出现之后,我就又心惊肉跳起来,”母亲叹一口气。“那个人——真危险。”

    “你又来了,妈,我都躲了四年,怎么还可能呢?”倩予说。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胸前挂着的鸡心坠子。“而且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呢?”

    “我才不理他是什么身份,他是王子我也不喜欢。”母亲对杜非有根深蒂固的怨恨。

    “王子?!”倩予摇摇头,自嘲的笑起来。不必是王子,当初杜非只要有钱能成立小家庭,能保障她们母女生活,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王子!

    “看,你的语气也让我担心,不能斩钉截铁的,”母亲叹口气。“倩予,你不能再错第二次。”

    “妈,看你说什么。”倩予不高兴的看母亲一眼,站起来转身回卧室。

    “我是为你好,你这孩子就是心软,就是感情用事。”母亲不放松的追着上来。“人家几句好话一说,你就什么痛苦、挫折都忘了。”

    “妈——”倩予在门边转身,认真的、严肃的、郑重的说:

    “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杜非,他不是坏人,是情况逼不得已。”

    “还替他说话,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母亲气得直顿脚。

    “你简直——太傻了。”

    “不是傻,妈妈,你不认为我处理这件事一直很理智吗?你相信我,我

    ——从来都不怨不恨任何人。”

    “倩予——”母亲吃惊得话也说不出。

    “我不怨不恨却也不表示我会和他再在一起,”倩予心平气和的——至少在表面上心平气和。“妈,我这么大了,我会处理自己的事,你不用担心。”

    母亲怔怔的望着女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希望不用担心你,我希望你处理得对。”她说。终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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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倩予依然站在那儿,脸色却是难懂的

    ——是那样复杂也那样矛盾。

    电话钤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我来听。”倩予抢先跑过去。

    正待回房的母亲却站在那儿不再移动,做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关心女儿?

    “找哪一个?我是任倩予。”倩予愉快的说。

    “我,大泽。”是大泽英雄,那个出色的日本男人。

    “哦,你——”倩予显然有点失望。她

    ——期待着谁的电话呢?“不是要赶去机场?”

    “还早,接我的车子一点钟才来,要不要一起吃午餐?”大泽问。

    他的关怀、体贴与深情都令倩予感动,但感动

    ——并不够,真的,并不够,尤其对倩予。

    “那岂不是太急促了?”倩予并不直接拒绝。

    “恐怕汤没喝完你就得走了?”

    “那就算了,”大泽是善解人意的。

    “后天你会到日本,我们再一起进餐。”

    “一言为定。”倩予笑。

    “是不是这次又是伯母亲手做日本菜请我吃?”

    “你若喜欢,可以吃一辈子。”大泽强烈的暗示。

    倩予沉默一下,这是个难以接下去说的话题,她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应付。

    “大泽,如果时间来得及,你不如到我家吃午餐?”她问。明知时间不允许,她这话——并无诚意。

    “你该昨夜约我,我一早赶来得先约好司机。”大泽笑。他是宽大的。

    “那么下次。”倩予有些不好意思,大泽听出她的不真诚吗?

    “现在预先讲好,下次你一定来。”

    “当然一定来,我还要多学几句中国话,好和伯父、伯母聊天。”大泽很高兴。

    “好了,我得去洗头,后天东京见。”她说。

    “好好休息。”他挂上电话。

    听倩予讲英语,母亲知道一定是大泽,却仍是不放心的站在那儿。

    “有没有问百合花是他送的吗?”母亲问。

    “忘了,”倩予不在意的。

    “一定是他——还有谁呢?”

    “真要去洗头?”母亲还是站在原地。

    “昨天下午才洗的。”倩予笑。

    “我换衣服,妈,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打电话给士廉兄妹,叫他们来接我。”

    母亲摇摇头,嘀咕一声,终于回到卧室。

    倩予一边换衣服,一边回望百合花,是大泽送的?刚才实在该问一声,至少说个谢字。

    刚换好衣服,门钤就响起来,今天真热闹,又是花、又是电话、又是客人到访。

    “我来开门。”倩予半跑着出去。

    穿一件浅紫衬衫,深紫裙子,她把今年最流行的颜色衬托得分外出色。

    “找谁?”打开门,她呆怔一下。

    一个小弟模样的男孩子,捧着一束百合花站在那儿。

    “姓任的?”小弟问。

    “是。”倩予皱眉。

    “请签收,送给任倩弟的。”小弟说。他把

    “予”字读成“弟”字,很绝。

    倩予接过花束,看见上面有一张小卡片,只有任倩予三个字,没有送花人的名字。

    “什么人送的?”她问。

    “不知道。”小弟一问三不知。

    “有没有任倩弟这人?你到底收不收?”

    “我就是任倩予,不是任倩‘弟

    ’,你一定知道是谁送的,总有人付钱,是不是?”

    “当然有人付钱,否则老板不会叫我送花,”小弟对叫错名字有点不好意思。“任小姐,我看见付钱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矮矮的、瘦瘦的。”

    倩予愣了,三十几岁,矮矮瘦瘦的男人,记忆里简直找不出这么一个人,谁呃?她签了字,小弟道谢离开,她仍站在那儿苦思。

    是朋友?是同事?是在飞机上认识的追求者,矮矮瘦瘦的男人。

    “是谁?怎么还不进来?”母亲在背后问。

    “送花的,百合花。”她关上大门。

    “真是奇怪,有人一天送两次花吗?”

    “你没问是谁送的?”母亲也狐疑着。

    “送花的小弟怎么知道呢?”倩予随手把百合花插在一个花瓶里。

    “可能有人开我玩笑。”

    “开这么美丽的玩笑?”母亲笑了。

    “还不容易,打电话问问大泽或士廉不就行了。”倩予思索一阵,果然打电话给大泽,他正预备去午餐,三言两语就挂断了。

    “不是他送的。”倩予说。立刻又拨士廉的电话。

    母亲一直在看着她打电话,眼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是谁送的花呢?

    “士廉他们就来,”倩予放下电话,轻松的。

    “奇怪,花也不是他们送的。”

    “还有谁有这可能?”母亲变了脸。

    “还有谁?”

    “有可能的人可多了,”倩予并不紧张,也不担心。

    “我做空姐这行,认识的人数不清,谁都有可能送。”

    “哦——会是那些人送的吗?”母亲果然安心些。

    “一定是。”倩予微微一笑。

    “除了坐飞机飞来飞去的那些人,谁还来送花这一套?”

    “我倒希望是个好条件的人。”母亲自语。

    “看你,又来了,就希望我赶快出嫁。”倩予白母亲一眼。

    “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就是不要我留在家里。”

    “你总是要结婚的,当然希望条件好些的啦。”母亲说:“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士廉最好,结了婚带你去美国,就——一了百了。”

    “什么叫一了百了,妈,你说什么呢?文不对题。”倩予不依。“一点也不吉利。”

    “哎——我是说——走了就好,只要不在台湾,就不必我这么担心了。”母亲自知说错话,讪讪的。

    “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倩予不高兴的。

    “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而是他

    ——杜非太狡猾,你不是他的对手。”母亲叹口气。

    “谁要做他对手呢?”倩予故作开朗的笑。

    “我又不会舞刀弄枪,又不想演武打片。”

    “你说的是真话才好。”母亲说。

    倩予笑一笑,搂住母亲的肩。

    “小时候不听你的话,很喜欢骗你,大了,怕小百合以后也骗我,所以不敢再说假话。”她说。

    “就是,做了妈妈的人还跟小孩子一样。”母亲笑了。

    “事实上我真不大,不能算老啊!”倩予说。

    “你算老,我呢?”母亲白她一眼。

    “士廉他们下午预备了什么节目?”

    “他们没说,反正我都依他们,士廉是远客。”倩予说。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到——那个人。”母亲终归是母亲,爱心永无止境。

    “怎么杜非又变成‘那个人

    ’了?”倩予大笑。“不要那么紧张嘛,人家会笑话的。”

    “笑话我可不怕,只要你再上当、吃亏。”母亲说。

    倩予皱眉,她实在不想提这件事了。

    “为什么今天总说起他呢?”她不耐烦的。

    “我也不知道,”母亲叹息。

    “昨天见到他在楼下——”

    “昨晚在夜总会也遇见他。”倩予坦率的。

    “什么?他跟踪你去?为什么不早说?”母亲大吃一惊,天快塌下来一样。

    “人家比我们早去,怎会跟踪?”倩予说。

    “这种事告诉你,恐怕你会睡不着觉。”

    “哎——不行,不行,我们得快搬家,”母亲似在自语。“被他找上门

    ——总之不行。”

    “妈,你是怎么回事嘛?说起风就是雨,反正我不常在台北,担心什么呢?”倩予说。

    “我不是担心,反正——我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若他找上门来了呢?”母亲说。

    “那随便你,总之我是不搬的,”倩予说:

    “他找到我们又怎样呢?今天已不是四年前了。”

    母亲怔忡了一下,也点点头。

    “好吧!唉!你一日不嫁我就一日担心,谁叫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呢?”母亲说。

    “我若嫁到外国,你和爸谁照顾呢?”倩予说。

    “我们俩还要什么照顾?互相照顾不就行了?”母亲笑。“是不是士廉

    ——”

    门铃在响,倩予跳起来去开门。

    “不要乱说话,妈,人家来了。”她说。

    门开处,果然是士廉兄妹。

    心颖一进门就要找百合,拿着一盒糖晃呀晃的。

    “百合,看看谁来了?给你带巧克力啦!”心颖叫。

    “是不是和阿姨在捉迷藏?”

    “百合去上幼儿班,还没回来。”倩予说:

    “你们是来找我还是找百合的?”

    “两个都找。”心颖看士廉一眼。

    “我找百合,哥哥找情予,这可行了吧!”

    母亲在一边笑眯眯的。

    从小她就喜欢士廉,这才是好男孩,这才是好丈夫嘛!

    “伯母,近来身体好吗?”士廉有点脸红,转开话题。

    “很好、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不放心。”母亲看了女儿倩予一眼,说:“这孩子——傻呼呼的。”

    “伯母,你放心,倩予绝对不傻,她对任何事都有分寸的。”心颖卖口乖。

    “真有分寸才好。”母亲摇摇头。

    “你们真出去吃她那什么——红油耳丝?”

    “是啊!说好了倩予请客的,”心颖吱吱喳喳的。

    “她做空姐,跑的地方多,赚的钱也多,不敲她一记竹杠会良心不安的。”

    “我宁愿你良心不安算了,”倩予笑。

    “走吧。”

    “现在走?百合呢?我还没见到百合呢!”心颖嚷。

    “下一次吧!”母亲笑。

    “百合回家要午睡,跟你们出去是个小包裹,还是你们先走吧!”

    “下一次,什么时候。”

    心颖就是喜欢百合,赖着就是不肯走。

    “明天,明天我还在台北,我带百合去你那儿,让百合跟你玩一天。”倩予笑。

    “说定了啊,不许黄牛,明天见不到百合,我可来找你要人的。”心颖半真半假的。

    三人笑着离开家,坐计程车到芷囿,他们要吃红油耳丝的那一家餐馆。

    “昨天晚上打电话找不到你。”心颖忽然说。在计程车上。

    “昨夜——哦!跟一个同事出去了。”倩予淡淡的笑。“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是士廉,”心颖指一指前座的士廉。

    “他知道你前天下午就回来。”

    “前天中午就到家了,远途飞行之后很累,睡了二十四小时。”倩予摇摇头。

    “你真能睡,二十四小时,人都会肿。”心颖伸舌头。

    “这是我的职业,累也没办法。”倩予笑。

    “我也不是每一次都飞长途,所以也没关系。”

    “后天去哪里?”心颖不肯停下来。

    “日本。”倩予优雅的掠一掠头发。

    “东京、大坂,然后再飞汉城。”

    “在汉城住一晚?”前面的士廉开口了。

    “是啊!如果再跟飞机回来就吃不消了,大多数我们是八小时一班,除非中间不停留。”倩予说。

    “这样的生活,岂不像吉普赛人?”士廉说:

    “你习惯这么不安定吗?”

    “流浪也有流浪的乐趣。”倩予笑。

    “你虽然这四年在一个地方,但身在异国,不也是流浪 吗?”

    “说得也是,此身如奇。”士廉颇为感叹。

    “看你们说什么?”心颖在一边大笑。

    “又是吉普赛、又是流浪,又是此身如寄,老天,多大了呢?这么多感叹。”

    “你喜欢说什么?我陪你说。”

    倩予拍拍心颖。

    “说——”心颖眼珠儿一转。

    “说杜非。”

    倩予皱皱眉,发现前面的士廉似乎也移动了一下。

    “为什么说他?”她反问。

    “杜非说碰见你,是不是真的?还碰见你那个日本飞机师男朋友。”心颖说。

    “是,我们碰见过,他——就是银幕上那个明星。”倩予说的很淡。

    “他——会在芷园等我们,”士廉透一口气。“他坚持要这么做,我们拗不过他。”

    沉默了几秒钟,倩予不着痕迹的说:

    “那么,就让他在那儿好了,”她微微一笑。“让我们有机会见见大明星也好。”

    大明星杜非,这可是倩予的真心话?

    走进嘉新大厦的地下室,芷园的迎宾小姐已然笑着迎上来,非常的温婉可人——当然是职业性的。

    “定了位吗?”小姐问。

    “是,姓潘的定的。”士廉说。

    “啊!是,是,”小姐脸上的笑容加深,加浓了。

    “杜非先生已经在等你们,请跟我来。”

    士廉迅速瞥倩予一眼,见她神情平静安详,毫无异状,他才安心些。

    他们没有要求单独房间,但却被安置在贵宾厅,当然是因为杜非的关系,他们明白。

    在贵宾厅门边,倩予已一眼看见了杜非坐在那儿眼巴巴的望着门,眼光是浮动的,不肯定的,他——担心倩予不肯来,是吧?

    “我们来了。”心颖大声说,大步走进去,她的动作是夸张的,她好心的想分散大家对倩予的注意力。

    一看见倩予,杜非的笑容就浮上来,那浮动的眼光也凝聚起来,变得有点儿——吊儿郎当。

    “你们自然要来,否则我能白等吗?”杜非笑。

    “嗨,倩予,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倩予淡淡的笑。

    “坐、坐。”杜非像是主人一样。

    “大泽英雄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跟飞机回日本了。”倩予大方坦然的,然后转向士廉,轻声说:

    “大泽是我同事,很好的朋友。”

    “名字取得真好,大泽英雄,很有气派。”心颖笑。

    “只听名字已有三分好感。”

    “谁说不是,有梁山好汉的感觉。”杜非有点嬉皮笑脸。

    “那像我杜非,非则不是也,永远做错事。”几个人都被他逗笑了,他是很能给人带来欢乐的。

    “日本人对取名字非常讲究,尤其是出自大家的,”倩予很熟悉的说:“又或者是娱乐圈的,好像有个女的叫冈田可爱,有个很红的男明星叫竹胁无我,都是很好的例子,不像我们娱乐圈的,怎么俗怎么来。”

    “又在说我杜非?”杜非抗议了。

    “不是说你。”倩予全无尴尬的摇头。

    “你的名字不俗,我是指一些——哎!不说,不可背后批评人。”

    “这是美德哦!”心颖笑。

    “这次见到倩予,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要讲这些好不好?我们叫菜。”杜非打断他们的话,他可是心虚。

    “你有事?你下午还要拍戏?”士廉问。

    “拍什么戏。”杜非还是口没遮拦的。

    “难得一天和你们在一起,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拍。”

    “能不能文雅一点?杜非。”心颖坐在他旁边。

    “我文雅不起来,叫我文雅不如杀了我更好,”杜非毫不真诚的。“我这是烂泥敷不上壁。”

    “一下子又这么谦虚了,你是我们的首席武侠巨星打呢!”心颖笑。

    “唬观众的,”他毫不介意的。

    “我杜非是什么料,你们还不比我更清楚?”

    “不要贬低自己,”很少讲话的士廉出声了。

    “你有你的长处、优点,至少我们中间只有你能当明星,而且出人头地。”

    “不是说过了吗?狗屎运,”杜非哈哈笑。

    “如果没这点狗屎运,我今天还在——在——”

    “在什么?”心颖忍不住追问。

    “在个地下赌场当巡场的,”他也不以为憾。

    “我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士廉和倩予很快交换一个眼色,他们相信杜非所说的是真话,只是,那是他们不能想像的一种地方。

    “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巡场?”士廉正色问。“什么叫巡场?”

    “就是把风的打手,有人来生事,我们出面;有人欠债不还,我们出面追,我做了半年,”杜非耸耸肩,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我不去那种地方该去哪儿?无一技之长,又被官校赶出来,而且——那儿能赚不少钱。”

    “你当了大明星,那些人不来烦你?”心颖关心的问。她听说一脚踏进那种地方就一辈子难抽身了。

    “敢烦我?”他瞪一瞪眼睛。

    “是朋友、兄弟的,我提他们一把;否则,他们走不近我五尺之内。”

    “不要讲得像00七一样。”心颖大笑。“你们拍武打片也不过靠特技而已。”

    “是特技,可是也不要小看我的身手。”杜非摇晃一下他那肌肉结实的手臂。

    “真能打?”心颖问。

    “有机会表演给你看。”杜非夸张的。

    “不是盖的,等闲之辈,三两个不是我的对手。”

    菜送上来,他们开始进餐。

    像刚才的情形一样,总是杜非和心颖请的话多,士廉和倩予都很沉默。

    “倩予,”突然杜非转问她。

    “说说你的近况好不好?或者这四年来的情形?”

    他的神情并不认真,很随便的问起一个普通朋友似的。

    “我?很简单,补习了两年英文、日文之后考上日航,每个月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在国外,回到家里就是休息,就是这样。”倩予淡淡的说。

    “和大泽英雄的约会呢?”杜非笑。

    “我的男朋友不只他一个,他是同事,常常同班飞机,所以比较接近而已。”倩予轻描淡写的。

    “这样——士廉岂不是好失望?”杜非打哈哈。

    “士廉是哥哥,”倩予皱眉。

    “就算我自己有亲生哥哥,恐怕也未必有士廉对我这么好。”

    “士廉,你对倩予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永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