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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告诉你 第四章(2/2)

?”明柔问。

    以战沉默的摇摇头,再摇摇头,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沉。

    “不管。”傅太终於哭起来。

    “我不管她为甚麽离开,你们替我把她找回来。一定有原因逼她走,她答应过我永远陪我的。”

    “妈咪——”明柔跳起来拥著她。

    “别哭,别担心,可欣可能很快回来,她只是去散心。”

    “骗我,她不会回来。”傅太下意识的推开明柔。

    “阿强,我不管,你要替我把她找回来。你不去,我自己去。”

    明柔脸色难看,没想到傅太会推开她。以战脸色也难看,傅太给他出个难题。

    “我会找她。”他勉强安慰母亲。

    “我一定替你找她回来。”

    “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你们。”傅太满脸泪痕。

    “你们谁惹她,我不放过你们。”

    “妈咪——”以战很难堪。

    “我接到她的辞职信时人已走了。”

    “辞职?做得好好的为甚麽辞职?”傅太叫得惊天动地。

    “她不高兴你们换了她的职位?”

    明柔的脸色更难看,她盯著以战,希望他说几句好话,可是他沉默。

    “不会,安娣。”中坚出面打圆场。

    “可欣不是那种人,事实上她帮以战做得很开心,做得很好,她离开——可能是散心。”

    “不是。”傅太非常因持己见。她瞪著以战。

    “你说,你一定知道原因,阿强。”

    “我只接到辞职信,她甚麽也没说。”以战吸一口气。心里立刻想到墓地里的那一幕,有关系吗?他的心开始不能平静。

    “可欣的父母说她来电话时一定要打给我们,一定很快联络上,安娣,真的别担心。”中坚再一次说。

    他的人,他的话都有一种今人安定的作用,傅太渐渐止住哭声,用责备的眼光瞪看以战。

    “早叫你把我们的事办妥,你不办,她人都走了。”她叹息又埋怨。“可欣若是不回来,我不原谅你。”

    以战脸上涌起一抹暗红。

    “甚麽事以战没替你办?我帮你办。”明柔又来讨好。

    傅太动也不动的望著以战,也不言语。

    “我也可以帮忙。”中坚这麽说只为替明柔解围,傅太对可欣的偏心毫不掩饰得今人难堪,他替明柔难过。

    “你看人家,每人都热心帮忙,就是你。”傅太似不放过儿子。

    “哪有那麽多期规矩要守?”

    “早让可欣正式成为我女儿不就甚麽事都没有了?我不懂你心里想甚麽,阿康去後、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傅太说。

    以战垂下头,也不替自己解释,只默默的承受一切。

    好不容易在中坚和明柔一再相劝之下,傅太回房休息,并限一星期要把可欣找一回来。

    以战以守著傅太为理由,让司机送走明柔,中坚也告辞而去。

    “最好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沈家。”他说。

    以战把自己关在卧室,心潮起伏。

    那天在墓地无意识失控的把手伸向可欣,她震惊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止震惊,彷佛还害怕、还矛盾不安、还痛苦。他不明白那代表甚麽,可必是她离开的理由。

    她

    ——她会不会是把他当成以哲?她?不愿也不能再想下去,太复杂、大痛苦、太具伤害性,总之——是一辈子不可解的死结。

    但她离开

    ——他心中竟有著莫名其妙的欣喜,这欣喜完全解释不来。却绝对真实。

    她的离开

    ——他矛盾极了。

    第二天他亲到楼上可欣父亲的公司拜访。沈家公司规模不比“傅氏”小,而且装修得十分堂皇。

    可欣父亲沈家尧亲自接待他。

    “你们兄弟实在太像,我见过以哲,所以感觉上也见过你。”家尧十分亲切。“我知道你为可欣的事来,事实上我们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她一点也没讲过甚麽?”

    “她说要休息一阵子,没定目的地,但到了会给我们电话。”家尧说“我们信任她,也知道她有安排自己的能力,放心让她上路。”

    “欧洲?或是美国?”

    “不知道,但很快会有消息。”家尧笑。

    “我会要她给博太打电话,也会把消息转告你。”

    “家母限我七天之内把她找回来”

    “那大概不可能。”家尧平静的说

    “相信她会离开一段长时间。她从小很有主张,意志也坚定,我们无法改变她。”

    “你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不知道。”家尧很认真。

    “她过你们‘傅氏’之後一直很愉快,我们的接触比较少,她离开的原因——我帮不了你。”

    “谢谢你。”以战告辞。

    “务必请转告她给家母一个电话,家母在精神上很依赖她。”

    “我明白。请代问候傅太。”

    告辞出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等可欣来电是很渺茫的事,她会不告而别,表示不希望有人破坏她的决定,她未必肯打电话给博太。以战很烦恼。

    坐在办公室半晌都无法安下心来工作。

    中坚走进来,手上拿看些纸张。

    “查到了。”他说:“我查到可欣坐英航离开,第一站是曼谷,如果不下飞机,她就会直飞去德国法兰克福。”

    “欧洲。”以战喃喃说。

    “她的机票买到瑞士,但不能肯定是否最後一站,她可以随时补票。”

    “至少知道她在欧洲。”

    “目前是。再过些时候,她可能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你要我怎么做?”以战望看中坚。

    中坚眉心微蹙,考虑半晌。

    “如果你不方便离开,我替你去找。”他很热诚。

    “循看她的路线一站站追下去,总有希望找到她。”

    一谢谢你,可是

    ——找到又如何?如果她不愿意回来。““我不知道。”中坚紧紧的望著以战。

    “以战,是否发生了甚麽事?”

    “没有。”以战心头一紧,那算发生了甚麽事吗?

    “至少我没有觉察。”

    “她是在以哲周年忌辰後第二天离开,这是否显示些甚麽?”

    “那天中午在庙里吃斋都一切正常。”以战说得有些敷衍。

    “我看不出甚麽不妥。”

    “是。”中坚轻叹。“她一向含蓄,我们实在难猜测她心中想甚么。”

    “找她的事让我考虑一下。”以战有点心不在焉。

    “只是妈咪那边难应付。”

    “你决定。”中坚拍拍以战。

    “我standby.随时可以启程。”

    中坚才离开,电话钤响起来,他的秘书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傅先生,老太的电话。”

    立刻传来傅太兴奋的声音。

    “可欣打电话来。”傅太的声音高八度。

    “她现在东京,十天之後就回来。”

    东京?!以战皱眉,可能吗?

    “她还说甚麽?”

    “她说一定会回来,一定会陪我,也一定不嫁人。”傅太心情好得不得了。“她想休息一阵,所以离开。”

    “那——就很好。”以战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麽简单,却不敢扫母亲的兴。“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替我约陈律师,明天我要见他。”

    “为甚麽?明天我有重要会议,没时间陪你。”以战直接反应。

    “让明柔陪,中坚也可以。”傅太说:

    “我要改遗嘱。”

    “妈咪——”

    “我要把阿康的那份完全转到可欣名下,她完全继承他。”她肯定的说。

    “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以战纯为好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占以哲的那份。

    “不必。早改早好。”傅大声音里有些负气。

    “免得别人起贪念,欺负可欣。”

    以战心中一窒,母亲可是在说他?或是指明柔?他盾心深深锁住,不能让母亲有这种误会,他承受不起。

    “是。我约陈律师,明天陪你见他。”他说:

    “会议我可以改期。”

    傅太立刻一局兴起来。

    “我知道你和阿康感情好,可是——一有外人事情就复杂,我要快刀斩乱麻。”

    以战唯唯诺诺,他知道傅太指的是明柔,怪明柔抢可欣的职位。

    可是可欣离开的原因并非如此,而原因

    ——他又怎能讲出来?

    以战的烦恼愈加沉重。

    可欣的继母沈太的电话也到。

    “可欣现在在日内瓦。”她温文的说。

    “过两天她就离开,没定下一站目的地。我已要她打电话给傅太。”

    “谢谢,非常谢谢。”以战心跳莫名的加速,口齿有些不清。

    “如果她再来电话,可否请她也跟我联络?一

    “可以。是公事吗?”

    “是,是,有一点点公事要请问她。”以战说:

    “麻烦你了。”

    “没问题。”沈太笑。“你们兄弟真像,家尧说简直一模一样,看见你,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以哲走进来。”

    “是——再见。”以战放下电话,下意识的摸摸额头。额头上其实并没有汗,他是紧张。

    紧张甚麽。他也说不出。

    晚餐桌上,他向大家宣布将赴欧洲一行。

    “如果不可以不去就别坐飞机。”傅太对飞机有永恒的恐惧。

    “生意可以少做一单。”

    中坚望著他,有点意外。他是明白的。

    “我也去。”明柔立刻说:

    “可以去换季。”

    “我们不能同时离开公司。”以战正色。

    “你管财务的。”

    明柔耸耸肩,满不在乎。

    “等你回来我去,冬季时装正好上市。”

    傅太并不在意她去或不去,只望著儿子。

    “不能找人替你去?阿强。”

    “不能。”以战望著母亲,十分肯定。

    “这次事关重大,非自己去不可。”

    “选家稳当安全些的航空公司。”她说。

    “这哪里说得定。”以战笑起来。

    “蚂咪,不必担心,以哲在天之灵会保护我。”

    果然,傅太不再有意见,

    “以哲”这两个字对她有特殊的稳定力量。

    “去多久?”明柔问。

    “至少一星期。”以战看中坚一眼。

    “是。”中坚立刻帮腔。

    “他要去几个地方,瑞士、德国、法国,也许还去美国。”

    “这是为甚麽?开那麽多会?”傅太又有意见。

    傅太始终不放心飞机。

    “几处有不同的project ,以战希望一次就全部谈妥,不须要再去。”中坚说。以战感激的望他一眼。

    “也好。”傅大突然想起。“你会经过东京吗?可以探望可欣。”

    “不。正好反方向。”以战淡然。

    “可欣在东京?”明柔彷佛不相信。

    “是。”以战立刻说。“她已给妈咪电话。”

    “我还以为她躲到哪儿去了,”明柔有些不屑。

    “东京这麽近,有甚麽好玩。”

    没有人接她的腔,她只好沉默不语。

    以战陪母亲去见陈律师,改好遗嘱後,坐夜晚十点半的英航班机飞欧洲,第一站也是曼谷,他要循可欣的路线去追寻,这样比较有把握些。

    二十四小时後,他已在日内瓦机场。

    正预备叫的士去车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可欣?!

    她提看简单的行李,正匆匆忙忙往机场里走,几天不见,她看来瘦削不少。心头一热,以战跟在她背後,不受控制的转回机场大堂。

    他完全没想到,一到日内瓦就会碰到她。那机会恐怕是千万分之一,这是甚麽?

    缘?!但

    ——怎样的缘?

    跟著她走一段路,她忽然停步,好像感应到甚麽,呆怔两三秒钟,她霍然回头叫:

    “以哲——”

    以战被她突来的转身吓一大跳,呆怔著半晌不能言语。

    “不——我是以战。”也挣扎著说。

    她脸上的惊喜,不能置信,意外的神情在一刹那间凝固,像个面具一般,然後渐渐褪色,变成寂然。

    “对不起,刚才我感觉——对不起,那是错的,”她慌乱的失了方寸。“再见。”

    转身欲逃,以战却更快的叫住她。

    “请留步,”他焦急、慌张兼而有之,几乎伸手想抓住她。“请——我是来找你的,请勿再离开。”

    “不。我有离开的理由。”可欣不看以战。

    “我知道。可是妈咪想念你,她已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以战的话从心底说出来,真挚感人。“请体念老人家的感情,我——不忍心再看她流泪。”

    “过一阵她会习惯。”她硬看心肠。

    “她正开心的等你十日後东京返港,”他目不转睛的看著她,看得

    ——眼睛都发痛。“十日後见不到你,不知她会失望成甚麽样子。”

    “我的飞机四十分钟後要开。”

    “在妈咪心目中你已代替以哲,”他握紧了双手,如果可以,他想拥抱她,哀求她跟他回去。但是——不可以。“失去他又失去你,她受不了这双重打击。”

    她慢慢转过身体,慢慢把视线放在他脸上,她已完全控制了情绪。

    “我有不回去的理由。”她说。

    “能告诉我吗?”

    他的眼光今她震动,和以哲一模一样,不,根本就是以哲。

    “不能。”她避开了。

    “我诚心请求,”他的声音充满了矛盾和痛楚。

    “请——看在以哲的分上。”

    他向她伸出右手,看看那只手,她的心又开始颤抖,是以战或是以哲?怎麽她已完全分辨不出来?

    他那伸出的手向她要甚麽?老天

    ——她心中的防线崩溃了,无意识的把手中的护照、机票都交给他。

    当他接过她的护照,手指轻触到她的,像爆出一粒火花,真实而清楚,两人都急速的缩回。然後,他们就这样平静下来。

    “先回酒店,明晨再买机票回香港。”他说。

    她没置可否,却随他走出机场。跳上的士。

    他们在日内瓦住了一晚,两间相连的房间,各怀著无限心事。

    绕了半个地球,她还是要回香港,这一趟是白跑了。

    有的事

    ——大概命中注定,世人是无法自己改变的。

    以战奇迹般的找到可欣,又把她带回香港,傅太自是欢喜若狂。见到可欣就行了,她甚至不问怎麽找到她的。

    明柔和中坚却不这麽想。

    “真是在日内瓦机场遇到她。”以战说。

    中坚相信他的话,但是,他怀疑她怎麽立刻肯跟他回来。

    “你对她说了甚麽?”

    一请求她回来,把妈咪情形告诉她,也告诉她关於我的为难处。

    ““如果她肯皱着眉,推得一乾二净。”我的身分不便多问。

    ““听说妈咪去见陈律师改遗嘱。”

    “最好只管自己分内事。”

    “改遗嘱与我们无关?”明柔不以为然。

    “妈咪要怎麽做,我们管不了。”

    “你没陪她去吗?说不定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沈可欣,也不知道她怎麽迷惑你妈咪。”

    “怎样这样说?”以战不悦。

    “公司原就有一半是属於以哲的。”

    “沈可欣又不是以哲。”

    以战吸一口气,把不满压下去。

    “再一次请求你,别管别人的事。”

    明柔盯著他看了半晌。

    “怎麽你连讲话的语气都不同了?再一次请求,需要

    ‘请求’吗?”

    “我是认真的。”他说:

    “我们家族原本就人丁单薄,不要搞事。”

    “谁在搞事?沈可欣玩失踪才是搞事,你别弄错。”

    “我管不到沈可欣的事,顶多她只能算弟妇。我们不同

    ——”

    “没有不同。”

    “我觉得现在你对我完全不像自己人,连一次应酬也没陪过我。”明柔说。

    “我说过,三年之内我不应酬。”以战说。

    “我答应三年之内不举行婚礼,可没说过要守三年活寡。”她提高声音。

    他眼中掠过一抹奇怪的神色。

    “你讲话也不再像从前。”他说。

    “是你逼出来的。”她冷哼。

    “有时候你对我就像对陌生人。”

    “我——有我的苦衷。”

    “我知道,以哲替你去纽约等於替你死!须不须要内疚一辈子?”

    “他是我同胞兄弟。”

    “我是你未婚妻,替你生了儿子的未婚妻。”明柔尖锐的。

    “你也该替我想想——”

    “我的忍耐已到了最大的限度。”吩明柔提出警告。

    “你应该替我想想。”

    一我以为你能体谅。对你

    ——我已尽了最大的能力。““所谓最大的能力是甚麽?买一幢房子,工人、司机、护士把我们母子俩养在里面,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有空就来探一下,否则不闻不问。这算甚麽?”

    “目前我只能做到这样。”他说:

    “我发过誓,三年之内——我只能这样。”

    “你要明白,以战,我要嫁的是你的人,不是一幢房子、最好的物质享受,人,你难道还不明白?”

    “是我对不起你。”他矛盾而痛苦。

    “我可以给你其他的补偿。”

    “你的补偿已大多太多,你甚至要把沈可欣的职位给我。”明柔不肯放松。“但是,我也要求精神上,我是人,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对不起,我做不到。”

    “傅以战——”她叫。

    “你可以提出任何其他要求,我答应你,任何要求。”他说:“这一件——做不到。”

    “你和以前完全变了,以战。”她再一次说: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我,整个傅家都改变了。”以战用双手抱住头。

    “请勿再逼我。”

    “不是逼你,实话实说,我要一个正式名分,傅以战夫人。”明柔终於说:“我连孩子都生了,没理由三年後才给我。”

    “三年并不长。”

    “对一个女人来说,三年够长,长得能发生任何变化。”明柔其尖冒著汗珠。“香港目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太多,我不想冒险。”

    “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甚至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

    “事实上,在傅家你已被认定,不可能有甚麽变化。”

    “没有白纸黑字证明,我不放心。”

    以战紧紧皱著的眉始终不能展开。明柔的话已说得很清楚,她要保障,但是

    “你担心甚麽?”他忍不住问。

    “不是我现实,那个为长发女星抛妻弃子的花花大少,若不是有一纸婚书保障,他肯分给老婆两亿港币?”

    以战用不能置信的眼光望著她,他不能相信这话出自明柔之口。

    “当然,我只是用来比喻。”她口气改变。

    “目前你对我的态度,我不能不担心。我并不那麽爱钱,却不愿人财两空。”

    “有人对你说了甚麽话吗?”

    “没有。我是成年人,不笨,自己会想。”

    以战沉默的考虑半晌,慎重又认真的说。

    “你的担心也有道理,目前妈咪还在,我不能自作主张分家,爸爸也不会答应。我只能把你的名字放进董事会,保证若有任何变化,傅以战拥有的一切有一半属於你。”

    她先呆了一阵,半信半疑终於笑起来。

    “真的?!”

    “真的。”他很严肃。“我可以跟你去律师楼做手续。”

    “那麽我再问你,你妈咪是否把以哲名下的一切给了沈可欣?”她眼光闪动。

    “我无权过问。”以战没有表情。

    “是或不是,你一定知道。”

    “你为甚麽一定要知道?”以战开始不耐烦。

    “你有我的一半还不满足?”

    “沈可欣——不知走了甚麽狗屎运,又会幸运成这样。”明柔扁扁嘴。

    “人家不一定希罕。”他不以为然。

    “是了,知道她是富家女,但我不相信她不爱钱,她出走一定是想你妈咪改遗嘱。”

    “我不想谈人家的事。”

    明柔眼珠儿一转,话题又变。

    “我不想她做你的助理。”

    以战脸色一沉,很不高兴。

    “你又怎麽了?”

    “让她去帮周中坚好不好?她在你旁边,我不安心。”

    “可以。除非你把职位还给她。”

    “她这麽向你要求?”明柔脸色大变。

    “如果她会要求,当初不会把职位让你。”

    “她给你吃了甚麽药?你眼中的她全无缺点、短处?”她吃起醋来。

    “她——是以哲的未婚妻。”他说。

    一星期後,以战问准傅太,把名下的财产一半转到明柔名下,但很清楚的写著,这一半里面有一半(即四分之一)是属於儿子傅世达的,儿子未成年前,由明柔管理。

    明柔原本反对儿子分她一半,但转念仍由她管理,就沉默不言了。她怕反对不成,横生枝节反而不美。

    拥有了实权实利,明柔就不再对以战诸多要求,诸多挑剔,人反而安定下来。原本相当能干的她,开始真真正正替“傅氏”工作。

    她不要逼以战结婚,也不再要求他陪她,更热中的以

    “傅氏”的股东身分活跃於社交圈,有意无意的宣布她是傅以战未婚妻的身分。

    只要不烦以战,他甚麽都不理,也不作声。下班时有空去探探儿子,有空也陪明柔吃顿晚餐,态度依然不冷不热。

    自可欣回来後,她已恢复工作,但是一、三、五来

    “傅氏”,二、四回父亲那儿帮忙。这是她的要求,没说原因,以战只能照准。

    他无权过问她的事。

    即使可欣在

    “傅氏”的那几天,可欣也从不与他们一起吃傅太派来的厨子所做的午餐,每天中午她都默默离开。

    周中坚一再要求过,她都微笑摇头,宁愿独自外出进餐。明柔也以女主人身分邀请过,她也不署可否。只有以战没作过声。

    他比谁都了解,可欣是在避开他。

    他能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奇异的联系,他也

    ——同样的在避开她——这是必须做的,至少目前。以後,他也不知道该怎麽解决,虽然终有一天事情必须解决。

    十二点才过,可欣已拿著手袋匆匆外出。

    以战目送著她高挑苗条的身影,有著莫名跟上去的冲动。他没有动,因为他不能动,他是以战,不是以哲。

    他看见周中坚跟了出去,两人交谈数语。结伴离开。

    难以压抑的妒忌涌上来。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明柔却走进来。

    “发现没有。”明柔似笑非笑。

    “中坚对沈可欣如影随形。一

    以战放松双手,慢慢坐下,沉默不语。

    “中坚对可欣有意。”她再说。

    “别理会人家的事。”他不悦。

    “你说周中坚喜欢她的人?或者看中她手上属於以哲的财产?”她笑。

    “你在说甚麽?”他沉声问。一点笑容也没有,整张脸是黑的。

    “开玩笑。”说完一溜烟走开。

    以战脸上肌肉神经质的抽搐起来,眼中神色阴沉骇人,双手握著拳。好久好久,拳头才慢慢松开,恢复平静。

    公司里的小饭厅只坐著两个人,以战与明柔沉闷的吃著午餐。

    “我们之间怎么愈来愈没话可说了?”明柔说。

    以战看她一眼,依然无语。

    “以哲去世,不但改变了你的个性,连你的脾气、爱好,甚至气质也变了。”她再说。

    他低著头,连连吃几口饭。

    “知道吗?以战,你一天比一天陌生,我一天比一天害怕。”

    “你害怕甚麽?”以战问。

    “说不出来。总之——全无安全感。”明柔想一想。“说真话,是不是你也觉得我遥远了?”

    “世界上每一件事都随日子改变,何况是人?”他摇摇头。“一年多前我们都快乐得多。”

    “人死不能复生,再不快乐也没有用。”

    “道理谁都懂,做到却很难。”

    “告诉我。”明柔忽然话题一转,石破天惊的说。

    “你是不是喜欢沈可欣?”

    “你——”他霍然起立,两只震惊的眼睛睁得好大,指著她的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著。

    “你说甚麽话?!”

    “我说的是我感觉到的真话。”她坦然不惧。

    “她离开出走,你把她追回来,她不再全职在‘傅氏’,她不肯跟我们一起午餐,你告诉我,我的感觉是否很对?”

    “请勿胡言乱语,认清自己的身分。”他脸色铁青,再严厉也没有了。

    “这种话伤人伤己,请自律。”

    “我不是傻瓜。当然,我会自律,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她笑得很飘忽。“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时间会证明很多事。”

    “你说得对,时间会证明很多事。”他强抑内心怒火。

    “你我都可以等。”

    “绝对奉陪。”她又笑。

    “我有的是时间。”

    他望著她,突然就笑起来。

    “很想知道,你到底——爱过我没有?或是爱我拥有的一切条件。”他问。

    她呆怔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良心话,不可否认我们以肯曾有过美好时光,你本人,加上你的一切条件,我的确付出过感情。”她慢慢说:“我是个现实的女人,自问条件也绝对不差,你是我选中的,我很努力的追求并得到一切,我以为会是一辈子,是你——你自私的破坏了一切。”

    她眼中泛出泪光,她伤心,她也有苦衷,有伤痛处。

    “以哲出事後你只自私的替傅家、替你妈咪、替沈可欣、替你自己打算一切,可有替我想过?”

    明柔愈哭愈厉害。

    “我怀了身孕正准备结婚,一下子全打散了,我要躲去美国生孩子,要延迟婚期,甚至要忍受你的改变、你的冷待,你可曾替我想过?”

    以战瞠目结舌。真的,他从来没这麽想过,也并不了解明柔,只知道她是强者,强得可以承受一切。

    一刹那间心中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类似歉疚、自责、後悔,那变得柔软的心加剧的痛楚。

    “对不起。”他立刻说。原是个心软的人,而且

    ——而且——“明柔,是我不对,将来我必加倍补偿。”

    “我并不要求补偿。”她哀哀的流看泪。

    “我虽现实,爱财富、爱名气,但不会强求、不会抢。是你专我失望、令我生气,我才故意说出要求为难你,我是故意的,我无意分你财产,我只想做你妻子——”

    以战心软又心酸,用双手扶著她的肩。她趁势紧紧抱住他,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以战又乱又慌,手足失措的不知该推开她或是怎麽做,怀中是一块烫手的铁,令他——令他——终於他慢慢的扶正她,用双手撑著,让她面对著他站起。

    “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请原谅我的苦衷——”他喃喃的说著。

    “明柔,请体谅我——我能为你做些甚麽,一定做——”

    “让我和世达搬回祖屋。”她眼泪汪汪的。

    “这——让我问妈咪——”

    “妈咪并不反对,我问过她,只是你——”

    “搬回去可以。”他咬咬牙。

    “但是——三年内我不与你同房。”

    “为甚麽?我们原是两夫妻。”她瞪看他。

    “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明柔——”他鼻尖全是汗珠。

    “没有理由,是不是?对以哲歉疚也不必这麽做,除非你不再爱我。”

    “给我一点时间。”他吸一口气,费力的挣扎著。

    “我要想一想。”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