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下午的旋律 > 下午的旋律 第七章

下午的旋律 第七章(1/2)

    失魂落魄的。

    他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但终于是看见以玫站在台上了。

    她穿了相当暴露的衣服,亮光闪闪的,她化了好浓好浓的妆,她看起来十分陌生,但那野性美则更突出了,她一出场,立刻赢得了掌声。

    她开始唱歌,是一首新歌子庄觉得似曾相识的一苜新歌,啊他记起了,是莫恕作曲的,他曾在家中听莫恕弹起。

    以玫竟唱了莫恕的新歌。

    想到前些时候,他为了莫恕不肯让以玫唱莫恕作的新歌,他几乎和莫恕反脸的事,他真是心痛得厉害。

    人怎么这样的善变?

    这件事是莫恕主动?或是以玫?或是两厢情愿?

    好不容易以玫唱完了三首歌,退到后台,子庄立刻就跟进去。

    他是这个圈子的人,后台的人认得他,没有阻拦。

    他见到坐在一角的以玫,她似乎完全不知道他来了。

    “以玫”他叫。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她抬起头,很意外似的。

    “是你?”“以玫,我”他说。她皱皱眉,用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跟我来。”她走向外面的走廊。“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你不要来夜总会吗?”“是但是”子庄额头冒汗,那张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睑看来可怜兮兮的。“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这儿人多嘴杂,我等会儿又要上台。”她神色冷淡。她从来都是热情的,怎么突然冷淡?因为莫恕?“你没有再找我练歌。”他终于逼出一句。 “我没空。”她不置可否。 “报上说你你”他说不下去,脸色更惨白了。 “说我什么?到底怎么同事呢?”她完全不知情似的。 “说你又跟了莫先生。”他吸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那莫先生已叫得勉强。 “宣传而已。”她淡淡的笑了。 “他肯让你这么宣传?他同意?”子庄睁大眼睛。 “他又不会少一块肉,只不过用一用他的名字而已。”以玫不直接说。 “但是他的脾气” “不要谈他脾气了。”她不耐烦。“你回去吧!让人看见了不大方便。”有什么不方便?老实的子庄可没有问。

    “我可以等你唱完一起走,我送你?”他说。

    “不,我有事,我约了人。”她冷淡的。

    “以玫”他好像是当胸捱了一拳。

    “有空再谈好吗?”她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在工作时间,我们不方便和客人谈这么久。”

    “我想问以后还去我那儿练唱吗?”他问。

    “大概不会去了,我没有时间。”她说。

    “你真跟了他?”他的声音低下去。

    “只是跟他学歌,不是跟他别的。”她笑。

    “当然学歌。”他脸红了。“他是比我好,比我有名,你跟他自然有益,只是”

    她皱眉望着他,为什么他还是不走?

    “只是什么?说吧!我真的有事。”她看表。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还可以见面吗?”他是鼓足勇气说的。

    “当然,当然是,当然可以。”她一连说了三个当然。“如果我有空的话。”

    “那么你会有空吗?”他追问着。

    “嗯我有空时打电话给你,好吗?。”她说。完全没有诚意的敷衍,他听得出。

    “以玫”他好难受,话也说不出来了。

    “回去吧!不要想太多。”她淡淡的笑。“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这是结束的话?这未免太残忍。

    她感谢他为她做的一切,只是感谢?那么,他一直以来所付出的感情呢?也只是感谢?

    “以玫,我我”他的心好痛、好痛。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她拍拍他的手。“再见!”

    她转身走了进去,根本没有当他是一回事。

    他的心好冷、好冷,怎么说变就变呢?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尤其是一脚踏进娱乐圈的?

    好像林雅竹,好像以玫子庄颓然的站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退出后台。

    他并没有离开夜总会,依然坐在小圆台上,看了以玫第二次出场。

    以玫的眼光扫遍全场,独独似乎看不见他,以玫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伤他?

    他很伤心、很痛心,他是真的受到伤害,在感情上,他是不堪一击的。

    他呆呆的坐着,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发颤,所有的美梦、理想都幻灭了,以玫竟然这么对他。

    一直以来她只是利用他,是吗?是吗?她只是在利用他?是这样吗?

    他的心慢慢变硬、变冷、变得麻木,再无知觉。

    然后,他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莫恕。

    莫恕,他也来这种地方?他来的目的可是和子庄一样?是为了以玫?

    子庄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不因为酒,而是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脑。

    莫恕并不停留,立刻就转进后台。

    他显然很熟,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他唉!

    子庄放下酒杯,付了钱他一定要知道事情是怎样的,他有满腔受骗的感觉。

    以玫骗他,而莫恕是他最信任、最尊敬、视作兄长的人也似乎骗他。

    他等在他们出来必经的路上,夜已渐深,马路上行人已稀,他站在没有灯的暗角。

    等了十分钟,多长的十分钟啊!他终于听见了以玫开怀的笑声。

    “我没想到你会来,真的,我好开心。”她说。

    莫恕没有出声,为什么?他怎么不说话呢?

    “其他几个唱歌的女孩子一定嫉妒死了,你居然来接我下班,不是别人,是莫恕啊!”她又说。十分夸张。

    “去哪里?”他沉着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去哪里?他们还有节目,老天,

    “你说呢?”以玫爱娇的声音。她也曾经这样对过子庄,她对每一个可利用的男人都如此?那么,她以前也不是爱子庄,是吗?是吗?是子庄自作多情。

    “我借了汽车,我们游车河。”他说。

    “好啊!”以玫叫。

    子庄终于看见他们了。

    他们是那么亲热,以玫的手在他的臂弯,半个身体也倚在他身上,他们互相凝望着,那神情子庄再也忍不住爆炸的情绪,从暗角里走了出来。

    “你”以玫呆怔一下,神色变冷。“你做什么?要吓人?”

    子庄的睑是苍白的,眼睛却血红,可能因为喝了酒,又怒气冲冲。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俩。

    “你为什么挡着路?”以玫皱皱眉,不耐烦的。

    “何以玫,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子庄的声音却嘶哑了。

    “我是怎样的女人关你什么事?”以玫冷冷的反问。

    “你你”子庄气得全身发抖。

    “我们走,他一定发疯!”以玫拖着莫恕。

    “慢着,”子庄的眼睛要喷火。“莫莫恕,你真卑鄙!”他终于不再叫莫先生,他骂着莫恕卑鄙。

    莫恕不响,也不激动,只是冷冷的望住他。

    “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子庄激动的叫嚷。“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你才是什么意思?拦着我们鬼叫鬼叫的?”以玫不是好惹的。

    “莫恕,你说话,”子庄有豁了出去的意味。“你说你明知我喜欢她、我爱她,你为什么还这么做?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要我喜欢的?你说你说”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是你的什么人?”以玫冷笑。

    “莫恕,说话!”子庄怪叫。

    莫恕皱一皱眉,眼光一闪,他始终没放开以玫。

    “我不能喜欢以玫吗?”他问。

    “你”子庄下意识的退后。

    “喜欢,或爱该是双方的、互相的,”莫恕冷淡的、漠然的说:“你可以喜欢她,我也可以喜欢她,其他人也可以喜欢她,重要的是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子庄转向以玫。“你选择了他?”

    “我喜欢他。”以玫想也不想的就说。

    “你们”子庄被打倒了,他退一步,再退一步,终于转身就跑。

    “我恨你们,尤其是你,莫恕!”

    这是他扔下的一句话。

    子庄走得远了,再也看不见影子,莫恕才松一口气,慢慢放开以玫。

    他彷佛打完一场仗般的疲倦。

    “你走吧!”他说。

    “戏演完了就叫我走,这未免太没人情味。”她笑。

    他看她一眼,眼中光芒复杂。

    “我很感谢你。”他说。

    “能有一种行动表示的感谢吗?”她还是笑。

    他犹豫一下,终于伴着她往外走。

    “我送你回家。”他说。

    他们拦了一辆计程车,就默默的坐上去,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各人都在想心事。

    “你认为这么做一定对?”以玫忽然问。

    他看她,没有回答。

    “我很不忍,子庄看来受伤得厉害。”她又说。

    “他若知道你真实的生活,伤得更凶。”他冷淡的。

    “但是现在伤他的是你。”她说:“他最恨的是你,不是我,你为什么要代我受过?”

    他有点震动,她难道已看穿了他?

    “你替我掩饰我的私生活,不是吗?”她笑。她实在是太聪明。“莫恕,你可是有点喜欢我?”

    他呆怔一下,车也停了。

    “你知道我的家,如果你愿意来,我是欢迎的。”她说。转身下车。

    他下意识的伸手,没有抓住她。

    她是欢迎他的他心中略过一抹奇异的热。

    莫恕起身时已近十一点,依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昨晚回来太晚,又整夜睡不好,莫名其妙的思绪一直缠绕着他,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发些奇怪的梦,梦里又是以玫,又是雅竹,还有子庄

    的模样,到底她心中是怎么想?是在打什么主意?

    莫恕始终不相信她,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但是昨夜

    ——她眼中的诚意又分明不假,她——唉!不明白的事也别想了,他还不够烦吗?

    合上钢琴,还是回卧室再躺一下吧!下午还约了人,为新歌灌唱片的事商量,他不想自己没精打采的。

    刚回卧室,就听见门铃声。

    谁呢?这个时候?他不情愿的去开门。

    “早!莫恕。”是一脸愉快笑容的以玫。

    他没出声,却开了门。

    见到她

    ——他心中是愉快的,至少可以赶走寂寞,可以

    ——哎!可以陪陪他。

    “子庄是不是搬走了?”她一进来就说。

    “你怎么知道?”他很意外。

    子庄搬走是今天早晨的事。

    “他打电话给我。”她嫣然一笑。

    她没有化浓妆,没有穿夸张、暴露的衣服,看起来反而亲切、自然得多。

    “哦!”他不置可否。

    “只是哦?”她坐下来,好开心似的。“你完全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他搬到一个朋友那儿,他说若要找他,可以去那里,”她还是笑。“他还说他不怪我。”

    莫恕冷冷的笑一下。

    “他自然只是怪我。”他说。

    “你别生气,他说

    ——他到现在才发觉你很虚伪、很卑鄙。”她耸耸肩。

    “他可以这么说。”他说。

    “事实上,你是个最伟大的好人!”她夸张的开玩笑。

    “我很卑鄙。”他说。

    “你这么做不是为他好吗?你不是一心一意怕我伤了他?阻碍了他的前途?”她有些嘲讽的。

    “你又焉知我不是为了自己?”他冷笑。

    “为自己?”她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对自己的美丽、吸引力深具信心吗?”他也用嘲弄的口吻。

    “你是说

    ——我吸引了你?”她有丝意外。

    “你以为是不是?”他盯着她。

    忽然之间,她有些不自在,莫恕的眼光锐利,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

    “我不是林雅竹。”她终于说。

    “林雅竹。”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要用这种口气,你骗不了我的,我知道你对她馀情未了。”她笑。

    “我这么卑鄙的人不配做情圣。”他不屑的。

    “我在你心目中也是卑鄙小人,这么说 我们岂不是根相像?”她说。

    “但是有一件事,我站起来,我爬得高,我成名全靠自己。”他说。

    他是暗示她只会利用人做垫脚石?

    “因为你自己有这力量、有这本领,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她倒也不在意。“我是在利用别人,如果被我利用的人心甘情愿,这也是我的本事。”

    “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他笑了。

    像她这么坦率直言的女人倒真不多,某一方面,她实在相当可爱。

    “莫恕,你好像对子庄搬出去一点也不关心。”她问。

    “关心与否不放在脸上,而且他是那么大的人了。”他淡淡的。“他要搬走,我总不能扯着他不放。”

    “事前他没告诉你?”她凝望他。

    “昨夜你也听到的,他恨我。”莫恕笑。

    “你就忍心让他含恨而走?”她半开玩笑。

    “我还能怎样?”他摇头。“如果他不是白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那么

    ——你怕不怕我再去找他?”她似笑非笑的,有挑战的味道。

    “你会吗?”他看透了她。

    “你实在是一只老狐狸。”她咬着唇,恨恨的。“什么事都在你算计之中。”

    “也不一定,你不要太高估我。”他半真半假的。“我有时掉进猎人的网还不自知。”

    “谁会相信,你这种老奸巨猾,又是铁石心肠。”她说。似乎是越说越恨了。

    “还有更难听的形容词吗?”他摇头。“何以玫,我和你之间是讲好条件的协定,你是没得可怨的。”

    “我怨什么?”她耸耸肩。“反正我知道一件事,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努力,付出怎样的真诚,你始终不会相信我,你始终对我有偏见。”

    “哦

    ——你这么想?”他问。

    “你对我的成见已经根深地固,这一辈子也休想改变了,”她摇头。“所以我该什么都不想,就这么互相利用下去吧!对吗?”

    “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他说O “你要我离开子庄,这还不算利用?”她反问。

    “是要求,不是利用。”他摇头。

    “总是有条件的,不是吗?”她冷笑起来。昨夜眼中的真诚,再也不复见

    ——昨夜她可曾有过真诚?或是他看错了?“没有子庄,你肯答应教我、捧红我?”

    他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个替你一做就是十几件晚礼服的男人,还找你吗?”他突然间就转了话题。

    “你

    ——不必知道。”她的脸红起来。

    脸红表示她还知羞耻。

    “昨夜你说你欢迎我去你家,我怕

    ——万一碰上了不方便。”他笑。

    “那怎么会

    ——碰到?”她扬一扬头,故作理直气壮。

    “我的家只有我住。”

    “哦

    ——天下有那么大方的人?平白无故的替你做那么多的晚礼服?还送你钻石表。”他讽刺的笑。

    “为什么没有?”她咬着唇,很是难堪。“就是有些人喜欢做冤大头。”

    他只是笑,不再说下去。

    “你

    ——当然以为我和他有不三不四的关系啦!”她胀红了脸说。

    “以前的事我不理会,以后

    ——你要检点一下,”他慢慢的说:

    “当初林雅竹能红透半边天,她从不应酬,从没有不三不四的新闻。”

    “我

    ——”

    “林雅竹也不是唱得最好,她红和她洁身自爱,和生活严肃很有关系,”他再说。他是认真的。“ 一个歌星能嫁得像她那样,该是绝无仅有。”

    “谁能跟林雅竹比?她是纯情歌后。”她悻悻的,不以为然的。

    “为什么要看低自己?”他望着她。“你未必不如她,重要的是看你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她忍不住问。

    “先建立起与众不同的形象。”他正色说:“做为我的学生,先要检点自己的态度。”

    她的脸红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点头。

    “事实上

    ——夜总会的薪水不够我做两件礼服。”她似乎是在解释。

    “你要红,衣服不是最重要的,你的风格、你的歌声、你的形象加在一起会比衣服更吸引人。”他说。

    “我明白。”她点点头。

    “光是明白没有用,你要做、要实行。”他认真的。

    “我

    ——知道。”她再点头。

    “那么,从此之后不要走到前台应酬客人,”他说:“就算是我,你也不可以来坐,因为别人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好。”她似乎已没有自己意见。

    “不必担心钱不够用,”他忽然笑了,语气也变得温柔。“我马上替你安排另一间夜总会。”

    “你

    ——”她意外的惊喜。

    “这很简单,夜总会的主持人和我们唱片公司很熟,他们希望我们预备力捧的新人。”他淡淡的。

    “你们预备力捧

    ——我?”她不能置信的睁大眼睛。

    不是前一阵子还不许她唱他作的曲子吗?

    “我答应过你成名作为交换条件。”他说。他可是故意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吻。

    “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