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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的碎片 第四章(2/2)

回来的房东太太站在那儿。

    “心妍,去哪里?”房东太太一把抓往地:

    “怎么电话响着也不接?”

    “我——”心妍正不知如何分辩,电话铃声停了。

    “去哪里?”房东太太也不理电话的事了:

    “不是下午要拍电视剧吗?”

    “哎——是,”心妍不想说出实情:

    “我出去有点急事。”

    “昨天你到哪里去了。整天不见着你。”房东太太说;

    “何思宇找到你了吗?”

    “没有,昨日我有其他事,没看见他,”心妍说:

    “我现在急于出去——”

    房东太太突然看见心妍手上的旅行袋。

    “咦——你要出门,”房东太太恍然:

    “告诉我真话,我感觉到不对,和思宇吵嘴?”

    “不——没有事,我只是去台中

    ——”心妍是直肠直肚,自己讲出来了。

    “去台中?”房东太太笑。

    “快让我走,我赶不上火车了,”心妍伸出被房东太太抓住的手:

    “我很快就回来。”

    “下午还要拍戏呢?”房东太太十分关心。

    “辞演了!”心妍已奔出大门口。

    下了楼,她叫了计程车去火车站,买了特快车的票,立刻上车。她那个

    “急赶”的模样,仿佛有人在背后追她。

    上了车,坐定了,她才透一口气。

    这件事地根本完全没有考虑过,想到就做,从想到做也不超过五分钟,似乎是很儿戏,但

    ——这是她的个性,她有不顾一切后果的脾气。

    若是错了,即使是死

    ——也不过如此,她是这么想,真是这么想,谁都会死一次。

    火车不停的往前开,台北已在后面,台北发生了什么事再与她无关,二个多小的之后,她已在台中了。

    何思宇

    ——她心中的确有报复的快感,让他在台北欣赏她做的一切吧!

    她居然能在车上小睡一觉,醒来时,台中已在望。

    台中,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她从来不曾来过。但她不担心,东海大学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她总有办法找到林芳文的。

    车停妥后,她慢慢下车,反正不急,赶什么呢?虽然没有化妆,许多人还是在注意,她是那种天生该当明星的女孩子。

    一个中年妇人眼光光的盯着她半晌后,忍无可忍的走上来。

    “你是不是庄心妍?你真——”

    “我真像庄心妍,是不是?”心妍居然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像她。”

    中年妇人满意的离开了,心妍走出火车站去。

    叫车去吧!她总不能在台中乱撞,人生路不熟,还是小心点儿,计程车虽贵,也要忍痛坐一次。

    正待扬手叫车,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她面前,她睁大了不能置信的眼睛,思宇?

    是思宇,他沉着铁青的脸,眼中还有一抹愤怒,打开一边车门,他低喝着。

    “上来。”

    心妍的惊讶刚去,怒意夹着忌意一起涌上来,她突然一个大转身,理也不理他,大步走开。

    她才不理他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她不理这个人,无论如何不理这个人。

    何思宇

    ——应该留在台北看她留下的“战迹”才对。

    “庄心妍——”思宇狂叫一声,汽车怒吼而来,在心妍前几步处停下,

    “你真的想气死我?”

    心妍还是不理,逞自向前。

    思宇跳下车,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硬生生的把她塞进车里,汽车飞快像箭射而去。

    周围的人已在注视,但何思宇配庄心妍,一定在拍戏吧?他们看了也就算了。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思宇额上青筋浮现:

    “你开什么玩笑?你简直莫名其妙。”

    心妍不出声,冷着一张脸望着前面,既不激动,也不生气,

    她!

    ——故意做成这副表情。

    “庄心妍——”他用力拉一拉她,拉痛了她手臂,

    “你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手臂疼痛,却只装做淡然,看看痛楚,对他的问话一点反应也设有。

    她一定要故意这么做,她恨他昨天陪费婷整日,她恨他忽略了她。

    “庄心妍,你说话。”他狂叫。

    他整个人看来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她甚至展开了淡淡的微笑,若无其事的向外张望,他愈是激动,她愈是冷淡。

    “你——”他实在忍无可忍的用力踩下刹车,把汽车停在路边: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妍又冷又淡的看他一眼,没做声,竟推门欲下车。

    “心妍,”他情急抓她,一把拉她到怀里:

    “你——你——可是在捉弄我?”

    她瞅着他不出声,他却在喘息,愈来愈急促的喘息,令他涨红了脸,令他咬紧了牙,突然之间,他放开了她,整个人颓然伏在方向盘上。

    心妍坐正了,却不再下车。

    刚才的一刹那

    ——她心中有若掠过惊涛骇浪。思宇的脸红,思宇的喘息,思宇咬紧了牙

    ——她明白那是什么,她真的明白,也奇异的,她平静了。

    思宇的紧张、焦急、愤怒完全是真的,刚才一刹那是汇集了各种神情的一种欲念,她真的明白。

    那欲念不假,思宇的情也不会假。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坐直了,抬起头。

    “跟我回台北,再慢慢跟你算账。”他凝视着她,

    “你弄得天下大乱。”

    她还是不响,她发觉不言不语是种很好的武器,至少是对付思宇的好武器。

    汽车一路向台北飞驶,思宇就是这么开车赶来的,是吧?一定是房东太太通知他。

    “你猜汽车快或是火车快?”他故意用轻松语气:

    “嗯。”

    她不理不睬,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一个人不知道吃了什么神经会错乱呢?”他又说:

    “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吗?”

    她还是自顾自的坐着。

    “昨天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等我?”他问。

    她微微皱眉,她不等他。

    “房东太太说你中午出门的,好晚才回来,”他说:

    “自己回基隆。”

    她把脑转向一边,他该来陪她回基隆的,现在居然来说风凉话?见了费婷就忘了一切。

    “但是你没有回基隆。”他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没回去?他还是关心她的,想出声,但又把话咽回去。

    “我们打赌有人可以一天不说话?”他冷冷地说。

    她想,只有这样不出声才可以制服他。

    “费婷——要出来拍一部电影。”他忽然说。

    他提费婷

    ——和昨天有关吗?

    “部国际片,角色非常好,很大的一个挑战,而目导演也是最好的。”他说。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

    费婷拍戏实在与她没有关系。

    “她想我演片里那东方人男主角。”他说。

    她吸一口气,所以费婷昨天去找他,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是吗?

    费婷为什么一定要去他家,她可以约任何地方。

    “我答应考虑,”他又看她一眼,

    “你认为如何?”

    她?她淡淡的笑起来,这很讽刺,她认为如何?她认为最好天下大乱。

    “别不出声,这对我前途是重要的,”他说,他一直不提她辞演的事,大概他还不知道,

    “你帮我想想。”

    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她不以为和她有关,替他想一想,她认为过分。

    所有事都在她心中掠过,她不出声。

    她是这么倔强的女孩。

    “唉,心妍,你怎么还那么孩子气,”他叹息

    “什么事呢?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

    正题来了,是吧!

    “你那部电视剧的监制打电话给我,他很为难。”他说:“今天开拍了啊。”

    她心里愉快,她就是要监制为准,她稚气的认为,这为难是为难了思宇。

    “我替你请了假,晚上去报到,嗯。”他说。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她不要他的安排,她不讲,但神情已表示出来。

    “我没有替你安排,逼不得已,”他很低声下气了:

    “你才冒出头,就辞演,会给人留下坏印象的,对自己不利,何必呢?”

    他看她,知道无法使她讲话了。

    “回到台北,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叹息: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他当然不知道,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讲。

    她不相信费婷到他家只为谈电影的事。

    “我实在很想拍一部好片,”他忽然又转了话题说:

    “以前拍电影是为赚钱,这一次——该为了艺术。”

    他已经决定演了,不是吗?来问她是多余的。

    有时候他也口不对心的,尤其与费婷有关的一切。

    “明天答复他们,我接这套片。”他说。

    她又淡淡的笑起来,自导自演自说自话。

    “告诉我,为什么辞演新剧?”他问:

    “因为我?”

    她似笑非笑的望一望他,把脸转开。

    “不要这样,好不好?”他终于忍不往:”你非要把我气炸了才行,是吗?”

    她又笑一笑,终于说:

    “我没有要你来,我也不想回台北,”停一停,又说:

    “我根本就不想演。”

    “心妍——什么事说出来,就算判我死刑我都甘心,”他盯着她:“昨天以前你还好好的。”

    “我现在也很好,”她故作轻松的:

    “我去东海大学看同学,我放自己假。”

    “心妍,你吃错了药吗?”他叹息。

    “你随便说!”她笑。

    “心妍——”他停下来。或者,她真吃错了药吧?他不知道!

    心妍被安置在思宇家里。

    因为她的不妥协,无论思宇说什么她总是不听,分明在别扭却又摆出若无其事状,他不放心,所以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辞演的事已成定局,思宇再怎样努力也挽回不了,不只监制和导演,公司方面也着实很生气。

    心妍把一切看得太儿戏了。

    事实上,当她决定辞演时,她是抱着儿戏的态度,她什么都没想对.只是想一泄心头之快。

    而且

    ——看见思宇为这事那么生气,她认为自己做得对,她真的,她完全不后悔。

    在娱乐圈,男男女女都是以事业为重,没有人肯放弃一次机会,但

    ——心妍唯一例外,真的,谁像她这么漫不经心,说辞演就辞演?

    而且为的是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但是

    “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思宇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的望住她。

    已是深夜,他不放过她。

    她圆圆的黑眸停在他脸上,不出声。

    “你自己看看晚报,娱乐版头条新闻,”他摊开双手说:

    “你这是自毁前途。”

    她微微一笑,那倔强、任性尽显出来。

    “心妍,总有一个原因的,”他抓往地的手,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

    ——”

    他是想不出为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她曾找过他,而接电话的是费婷。

    只为了费婷,心妍这么做

    ——划得来吗?

    “我想回家。”这是她唯一的话。

    “回家之前把原因告诉我。”思宇说:

    “别人的事我不理,你的事——我不能由你这么胡来。”

    “我不是说过,我不想拍戏。”她说:

    “我累了,我要回家。”

    “你立刻可以休息,先告诉我原因。”他说。

    “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她说。

    “那么是有原因了?”他点点头:

    “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何思字——”

    “先说,为什么去台中?”他很有耐性。

    “去看同学林芳文。”她说。

    “你从来没提过这个人,她是谁?”他盯着她。

    “中学同学。”她漠然说。

    “不成理由。你要拍戏,突然就决定去看她?”他说:“一定另有原因。”

    “我——约了人。”她说。

    “谁?一个男孩子?”他盯着她。

    她淡淡的笑。

    “林希文,芳文的哥哥。”她说道:

    “在美国念书回来,是华盛顿的政治新同记者,回国当客座教授。”

    “就是昨天深夜送你回家的那个?”他有点酸意。

    心妍呆怔住了,他怎么知道?房乐太太说的?但那时房东太太已睡觉,完全没有可能。

    “谁——告诉你的?”她忍不往问。

    “我想知道的事还不容易?”他淡淡一笑:

    “那家伙就叫林希文?还是留学生!”

    “我——很小就认识他。”她故意的。

    “很不错啊!青梅竹马!”他说。

    “我们约好了去台中看芳文,我有两年没见过芳文了。”她耸耸肩。

    “于是戏也不演,弄得天下大乱就走?”他眸中有她不懂的神色,说:

    “那个林芳文也来免太重要了!”

    “其实——也不全为看芳文,”她呼一口气:“我和希文约好去日月潭、大贝湖玩。”

    “哦!是吗?”他嘴角隐有笑意。

    “我打乱了你们的节目,搅乱了你们的行程,真不好意思。”

    “你自己知道就好,”她盯他一眼:

    “快送我回去,说不定林希文在到处找我。”

    “他当然在到处成,不但找你,而且花也送到,电话也吵个不停。”他说。

    她皱眉。他怎么这样说?

    “房东太太也被他烦死!”思宇又说:

    “不过他一直在台北找你,完全不知道你去了台中。”

    “你不必套我说话,希文自然知道我去找芳文,他一定是临时有事,不能去。”她硬着头皮。

    “是吗?”思宇作恍然状。

    两个人好像在做戏。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也不在意你信不信,”她站起采;

    “你不送我。我自己也要回去了!

    “你不能走!”他严厉一点:

    “如果这件事完全与我无关,我可以不理,但是

    ——”

    “我保证与你无关。”她立刻说。

    他凝视着她好久,好久,看得她心怯了,把脸转向一边,不再与他视线相接。

    “昨天——你在家等我,我不但迟,而且失约。”他自动说出来。

    她不出声,看他有什么好解释。

    而且,她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状。

    “你为这件事生气?”他问。

    “昨天我看了两场电影,又吃晚餐,又聊天,很晚才回家。”她说。

    “我知道,和那什么林希文。”他说:

    “可是——心妍,我真的在谈公事。”

    “你讲过了,一部国际片。”她淡淡的。

    “为了谈这部片,我迟了,可是我打过电话给你,你已经出门。”他说。

    “我记得,一点多钟打来的,房东太太留的字条,晚上回来时我看见了。”她说。

    “你为什么不等我?”他问,带着试探口气。

    她眉毛向上扬,怒意往上升。

    等他?等到几时?他打电话来是告诉她没有空,她等下去有结果吗?

    “忘了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说没空的?”她说。

    “是。我答应陪你回基隆,我失约是我错,但我为了正经事啊!”他说:“男孩子对事业不能开玩笑,对不对?你应该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啊!”她是在讽刺,谁都听得出她的语气:

    “我又没说你不该重视事业,我一句话也没说。”

    “心妍,你——还在生我的气。”他捉着她手。

    “没有。”她努力使自己语气肯定:

    “我完全没有理由生你的气,对不对?”

    “但你所做的一切——分明如此,”他苦笑:“你辞演——你只是想刺激我!”

    他是懂得她心理的,是吧!

    “笑话,我能刺激到你吗?”她反问。

    “能。一听见你辞演的消急,我的心好乱、好乱,你不应该做这种傻事的。”他说。

    “只不过一个剧集,我不在乎。”她说:

    “我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只要心里愉快。”

    “虽然说只是一个剧集,但影响好大,你知道公司很生气吗?”他盯着她。

    “我知道。换成我是公司,也很生气。”她说。

    “你不怕公司雪藏你?”他问。

    “不怕。”她想也不想坚决地说:

    “他们和我解约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说过我不适合这圈子。”

    “你太任性了,心妍。”他叹气。

    “从小就是,”她傲然的笑:”而且——我从不对自己所做的事后悔。”

    “我只不过失一次约,你怎能——”

    “与你失约无关,”她笑:

    “反正我也约了别人,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扯平。。

    “你真这么想?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般的相处?”他凝望着她。

    她也瞪着他看,她久,好人,她笑起来。

    “对于失约的人,我永不回头。”她说,那种肯定法,令人心都发抖。

    “心妍——”他是意外的。这么严重吗?

    “我是个一心一意只有一条直路的人,我不会回头,无论如何不会。过了就算数,路上失了东西也由得它去,因为我懒。”她淡然。

    “可是——我有理由,你该考虑这理由。”他说:“我自问没有做错事。”

    “任谁自问,都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她笑:

    “人对自己都很宽大,而且容易原谅自己。”

    “事实上我没有错。”

    “别跟我讲事实,”她脸上笑容消失:

    “我甚至不想提昨天。我现在回家!”

    “心妍——”他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

    “你怎能这样走?我不准你走。”

    “没有人能命令我,生命是属于我自己!”她也不挣扎:

    “思宇,你最好放开我。”

    “到底——你生我哪一样气?”他忍不住问。

    她在他怀里,他们相距那么近,能感觉到互相的心跳和呼吸。

    “你自己若是不知道,我又怎能告诉你?”她说。

    她不看他,他却看得出来,她渐渐的激动起来。

    “心妍——”他把脸贴在她面上:

    “你不是在怀疑我对你的真

    “我不怀疑任何人,任何事,除非让我看见,或掌握一切事实。”她说,呼吸也不平稳了。

    “你——看见什么?”他在她耳边问。

    “没有。”她答。他的口气令她耳朵发痕,她推了他一下,推不开。

    “那——你掌握了什么事实?”他问。

    “你告诉我!”她说。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也知道不可能再装傻了。

    “昨天——费婷来找我,”他终于慢慢说:“她没有通知,直接到这儿来。”

    她不出声,这才是真话。所有的一切这个那个全是假的,虚张声势。

    “我很意外,当然——也有一份震惊,”他说。声音是低沉沉的,低沉中有难见的真诚:

    “自从分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除了在报纸上。”

    她吸了一口气,才能使自己从激动中稍平静。

    她发觉,她甚至不能忍受他说费婷。

    “她找我拍戏,她当主角的一部片子。是她退出前最后一部片,她希望我当男主角。”

    她咬着唇,只是听。

    “她是很有诚意的,于是——我答应考虑一下。”他说:“大家总算是一场朋友,应该帮忙。”

    她还是不响,心中却益发不是味儿。

    “因为要谈细节,我们一起吃午餐,我是在餐厅打电话给你的。”他说,完全不再隐瞒、掩饰:“下午,我们去见那部片子的老板,谈了一阵,然后送她回家。”

    但是

    ——他整个晚上也都没出现。

    “晚上她请吃饭——就是这样。”他说。

    就是这样?晚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呢!就是这样?

    果然他整天和费婷在一起。想到昨日心妍独自看电影,独自彷徨街头的事,她说什么也不能原谅他,何况,他还要跟费婷合演一部电影。

    “你说话,你原不原谅我?”他轻吻她面颊。

    她生硬的推开他,只想着离开他的怀抱。

    “祝你们的电影拍得成功。”她转身往外走。

    “心妍——”他大吃一惊,抓住她手臂。他不是都说了吗?她为什么还不原谅?

    我是真心祝福。”她看他一眼:“你和费婷。”

    “你——”

    “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是铁石心肠。”她大步走出去:

    “对自己如此,对别人也如此。”

    心妍的固执在这件事上表露无遗。

    那夜从思宇那儿冲回家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回到基隆,她不要再见思宇,也不听他解释

    ——事实上也无话可解释,除非他不拍费婷那部片子。

    在家的日子是闷的,每天只能看报、看电视来打发时间,很无聊。

    但是她不后悔辞演,真不后悔。

    思宇没有来基隆,四天了,他没有来。当然,他那部电影还没拍完,又要研究和费婷合作新片的事,他哪儿会有时间想到心妍?

    每想到他,她心中就是一阵扭曲的难受,感懂是付出了,但思宇看来并不那么真心和专一。

    心妍把一切放在心中,甚至母亲也不讲。这些事母亲不会明白,而且一开始母亲对他已有戒心。

    但是,从母亲的神色中看得出,母亲正在怀疑,尤其是她辞演的事已弄得街知巷闻。

    “那套电视剧的角色一定很不适合你演,是不是?”母亲只是这么说过。

    “是。”她淡淡的。

    “公司的人怎么说?”母亲是关心的。

    “该说什么?”她很烦: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反正——我知道该怎么做。”

    母亲默然,她知道,她的关心是帮不了女儿。

    “何思宇——他怎么样?”她忍不往问。

    “谁知道?忙吧!”心妍淡淡的:

    “他不同我,他是大牌,戏很多。”

    “你们不是——很好。”母亲说。

    “很好?”她笑了:“大家是同事,没什么好与不好,电视台里面很少讲朋友的。”

    “那讲什么?”母亲不明白。

    “利害关系。”她说。

    “但是前一阵子他总来找你——”

    “前一阵子我们合作拍电视剧,又合作一部电影,要宣传。”她说。

    “只为宣传?”母亲睁大眼睛。

    “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心妍说:

    “在我们这圈子里最重要的是不能太天真。”

    母亲摇摇头,太天真的是她吗?她不明白,是她落伍?或那圈子太特别?

    “我愈来愈担心你!”母亲说。

    “我和你相反,我反而更有信心。”心妍笑。

    “信心?从何而来?”她问。

    “一个坚持己见的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心妍笑:

    “我就是这样。”

    “但是你自己也吃亏。”母亲说。

    “我不觉得吃亏,”心妍说;

    “我没有想过要大红大紫,也没想名成利就,我当自己在做一份工作,没失去什么,也没得到什么。”

    “真是这样?”母亲问。

    “当然。”心妍颇为自得。

    “那思宇——你真不在乎他?”母亲还是了解女儿的,到底是母亲啊!

    “我——为什么要在乎他?”心妍有点不自在:“我该在乎每一部电影或电视剧的男主角吗?”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母亲叹口气:“你知道这样很吃亏吗?”

    “我不觉得。”她扬一扬头:

    “老实说,我并不在意在这圈子里可得到什么。”

    “那么你走进这圈子做什么?”母亲问。

    “考不上大学!”她说:

    “演戏总比坐写字楼好!”

    “我倒是说正正经经的做一份工作好,起码稳定!”母亲摇头:“像你,现在已住在外面,忙起来整个月也见不到你,我认为才不好呢。”

    “但是你可以在荧光幕上看见我。”她对母亲说。

    “哪个你是戏里角色,不是我的女儿。”母亲说。

    “想不到妈妈都这么挑剔。”她笑了。

    电话铃在啊,母亲顺手接了,听了几句,她脸上神色特别。

    “心妍你的电话,”她说:

    “何思宇。”

    何思宇?心妍的心猛跳几下,表面上还装得若无其事。

    “我是庄心妍!”拿起电话,她说。

    “心妍,怎么回了基隆也不先说一声?”他焦急的。

    心妍冷冷一笑。现在才知道她回基隆,表示他今天才找她的。

    “我已经回来四天了。”她淡淡的。

    “还在生气吗?”他说:

    “今天下午没通告,不必拍戏,我来接你。

    “不,对不起,我没空。”她想也不想的:

    “我家里有很重要的事。

    “心妍——”他呆怔一下:

    “不要这样?只不过为一些已过去了的小事,不值得你再生气。”

    “谁说我生气?”她看母亲一眼,母亲微笑地退出客厅:

    “我很好,很快乐。”

    “不要骗我,我听得出来,”他说:

    “无论如何,我下午会来基隆。”

    “那么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不阻止你来基隆,但是你一定见不到我!”她肯定的。

    “这——”他应该感到事态严重了:

    “为了什么?就是那天失约?”

    “不为什么。我告诉你,我家里有重要的事,你来也没用。”她声音里没有笑容。

    “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我。”他说。

    “我没这么说过,”她吸一口气:

    “其实,你见不见我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这样说?”他完全不懂。

    “我想静一静,所以我回家。”她再说:

    “我对电影、电视圈厌倦,我不想见圈子里的人,不想听圈子里的事,所以我回家。”

    “你不想见的——也包括我了?”他很敏感。

    “我们没有必要见面。”她强硬的。

    “心妍——我自问亦没有做错什么,你判罪也要有个原因。”他说。

    “我怎敢判你罪?”她笑,有讽刺味道:

    “我只是觉得设有必要再见面。”

    “你——为了费婷?”他问。

    “为什么?我根本不认识她,有什么理由因为她?”她笑得更大声。

    “我只是和她合作拍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对她.对我都有好处。”他说:“而且演完这部戏她就会退出,去做富家少奶奶的了,你该明白。”

    “我没必要明白,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是吗?”她说。

    “心妍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重视你的,”他放柔了声音

    “我是真心诚意的。

    “不必讲这些,我不想听。”她说:

    “有没有别的事?我没空再听了。

    “心妍,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好?”他叹息。

    “我不会要你怎么做,也没有资格,”她说:

    “你不要把事情弄复杂了。”

    “心妍——别收线,”他着急的叫:

    “告诉我,你要我怎样?我会尽可能的听你的话去做。”

    “我凭什么要你怎样?这不可笑吗?”她说:

    “你不要孩子气。

    “我说的都是真话。”他说:

    “我可以发誓。”

    “不必说得这么严重,”她笑起采: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没牵连,我喜欢这佯。”

    他沉默了一阵。

    “你——可是不喜欢我和费婷拍这部电影?”他说。

    其实他是明白人,他心中什么都明白,不是吗?

    “我这么说过吗?”她反问。

    “你没有,但是我知道,”他叹一口气:

    “心妍,但是我已经先答应了她。”

    “不是先与后的问题,你心里明白的,是不是?”她笑:“重要的是她找你!”

    “心妍——”他甚难堪。

    “是事实,她是费婷,你根本设办法抗拒的,”她虽在笑,声音已颇激动:“只因她是费婷。”

    “不要这么说,也不因为她是费婷——”他悻悻说:

    “是她来来我,不是我求她!”

    “那么只要她来求求你,任何事你都答应?”她说。

    “当然不是——”他语塞:

    “我的意思是——答应她时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

    “我没说过不喜欢,我已经讲过了,这件事完全与我无关。”墙之隔.想不听也不能啦。

    “为什么不让他来。”母亲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心妍说。

    “不要讨好卖乖,”母亲笑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与费婷有关?”

    费婷是大明星。连母亲都知道。

    “你完全搞错了,妈妈,”心妍吸一口气,有时候要应付母亲也吃力得很:

    “我不认识费婷,怎么有关呢?”

    “费婷以前是思宇的女朋友。”母亲说。

    “但人家现在是准阔少奶。”她摇摇头。

    “思宇——他忘不了她?”母亲居然紧追不放。

    “妈——”心妍脸色沉了:

    “这些事我怎么知道?下次有机会你自己问何思宇。”

    “你怎会不知道,何思宇现在不是在追你?”母亲说:

    “妈妈不讲并不表示不知道。”

    “妈妈——”心妍不知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真要私奔?”母亲问:

    “我相信,不消一小时,何思宇必赶到。”

    “你怎么知道?”心妍意外。

    “我就知,”母亲笑了,”不管那个费婷以前和他怎样,我看得出他现在喜欢你。”

    “你——”。

    “我的女儿,凭良心说,谁都认为你比费婷漂亮得多。只是你还没有费婷的运气。”母亲笑。

    真是这样?她迅速说。

    “心妍,我们见了面再谈,我立刻来!”他说。

    “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下午没空,你来也见不到我。”她说。

    她真不想他来吗?未必,只是答应让他来,她自尊心不允许。

    “不要开玩笑,我是诚心真意来的,”他很有耐性:

    “什么事都留着当面讲——”

    “不,我们全家都不会在家!”她绝不妥协。

    她脾气就是这样,自己没法控制。

    “那么——晚上我来好了,好不好?”他让步。

    “我们会很晚回家,不方便。”她说。

    “明天呢?”他再问。

    “明天也不会有空!”她说。

    他已经肯定了,她是在为这件事而生气?但这件事

    ——他真的为难,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当然,后天,大后天你都没空,是不是?”他反而笑起来

    “心妍,我真的错得那么厉害。”

    她咬着唇,想收线,又不甘心,不收线,继续讲也讲不到什么结果。

    “对不起,我现在就要出去,我不能再讲了。”她说。

    “不是那个林希文吧?他今天早上还打电话去房东太太那儿找你,据说没有断过。”他说。

    “自然不是他,”她气他又提林希文,好像看死了她不会喜欢希文一样,因此说:

    “他只不过是最普通的!”

    “哦,还有些不普通的?是谁?”他半真半假。

    “你没有必要知道。”她冷哼一声:

    “再见。”

    “喂——”她不再听他说什么,立刻收线,这个家伙,自己做错事还要胡扯,无聊。

    母亲从房里出来。她一定什么都听见了,房子只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