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 寻 (三)

寻 (三)(1/2)

    “我从来没去过。”思哲笑。

    “我不赌钱,但我知道,我若赌,赢的希望多些。”

    “为什么?为什么?”樵之抢着问。

    “忘了他是学什么的?”真理笑。

    “他能有方法算出来,一些朋友试过了,都说很灵。”

    “真的?真的?太好了,”樵之雀跃。

    “现在起,我要很小心的对你好些,你可能是我们的财神。”

    “你自己为什么从来不赌?”美德凝视着思哲。

    “这——胜之不武,我比对方占先机,赢起来就有失公道;而且天生我不喜欢赌。”思哲说。

    “你真是个老古董。”樵之摇头。

    “若我是你,起码赢它几十幢房子再说。”

    “我算出来的也不可能赢太多,几百一千而已,大赢的可能性不高。”思哲含蓄的。“赌博是千变万化的,我的头脑还不够快和精密,赶不上。”

    “你学过电脑吗?”樵之追问。

    “拿到电脑系MBA。”思哲说。

    “电脑也追不上?”樵之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不能预先算定,也不能搬个电脑入赌场。”思哲笑起来。

    “樵之,不要这么贪心,真理和思哲会笑你。”美德忍不住提醒他。

    “不会笑,怎么会呢?”真理摇摇头。

    “樵之很真,他从不掩饰内心,这很好,很难得。”

    “啊——真理说我好,说我难得。”樵之开心的。

    思哲却皱眉。他是沉默的人,很难隐藏自己内心的一切,难道这不好?不难得?真理这么说是不是故意在提醒他?真理喜欢坦白。

    “我们可以走了。”美德把碗筷搬进厨房,她今天真象一个能干的小主妇。

    “走吧!”思哲说。

    他们锁好车房,从前门出去。他们这儿的房子围成一个半圆形,共有七幢,都很精致美丽,都是两层楼高。他们这儿叫做

    “拜伦阁”。

    “连这儿的地名都比人好。”樵之天真的说:

    “我想我们搬定了!”

    “房子都没看好,说搬就搬吗?”美德白他一眼。

    “美德,美德,你今天怎么总针对我呢?我得罪了你吗?或是做了你的电灯泡?”樵之怪叫。

    “只是你表现不好,你一向不是这么浮躁的。”美德说。

    樵之意外的呆愣一下,似乎在回想这两天的事。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打自己一下脑袋。

    “我神经失常,”他笑。

    “美德,谢谢你的提醒。”

    美德只是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他们沿路上看了好几幢要卖、或要租的房子,有平房,有楼房,环境,装修都很不错。

    他们一直在讨论着。

    “你家隔一条街那转角处的白色平房很不错,价钱也还公道,后面还有个小小游泳池。”美德说:“我最喜欢它的格局,很精致。”

    “可以约房东谈一谈,现在市价不那么好,大概还可以便宜一两万。”思哲说。

    “真的?你认得那房东吗?那就快约他吧!”美德是急性子。“免得被别人抢去。”

    “不会,已空了三个月还没卖出。”思哲说。

    “我也觉得那幢不错,后面的房子都很隐蔽,很有安全感。”真理也说。

    “还有三个车位,比较少见,多数只有两个。”樵之说。

    “我还知道房东是个犹太人,自己做建筑公司的,”思哲又说:“你们发觉没有,它屋子用的木料都比别人的讲究些、好些。”

    “是啊!地下室都那么漂亮。”美德说。

    “那还讨论什么?决定买啦!”樵之叫。

    “我回去打电话给经纪人,”思哲说:

    “看他什么时候可以约到房东,当然越快越好。”

    “不能今天,我们要去大西洋城。”樵之叫。

    “买房子是正经事,去不去大西洋城是小事。”美德白他一眼。

    “也是道理。”樵之转问真理。

    “真理,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很乱,没有组织,一塌糊涂的?”

    “不是常常,”真理微笑。

    “你有你的优点。”

    “谢谢你这么说,谢谢。”樵之握住了真理的双手。

    “美德今晨伤了我的自信心!”

    真理微笑,在思哲的视线下收回自己的双手。

    “我相信你的自信心不容易受伤,”她慢慢说:“你表面看来对一切都不在乎,其实心中在乎的,而且极端骄傲和自信,别人不会很容易就伤了你!”

    “啊!真理,你是唯一最了解我的人,真的,美德也不了解,唯有你!”樵之抓起她的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重重吻了一下。

    “我太开心了。”

    思哲的反应是那么强烈,他的神情立刻变了,脸也沉下来,黑压压的十分可怕。

    美德看见了,真理也看见了,唯独樵之看不见。

    “走!我们俩走前面,我们该好好的深谈一下,你一定还会发掘到更多的真我。”樵之挽起真理的手就走。

    真理极快的看思哲一眼,却很自然的随樵之走了,一下子就拉了五、六丈的距离。

    思哲下意识的冷哼一声,却都被美德看在眼里。

    “对不起,思哲,樵之是这么疯疯癫癫的,但是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美德试图打圆场。

    “他怎么样与我并没有关系。”他冷冷的。

    “但是——他是我哥哥,真理是你继母,”美德为难的解释。“我没想到他

    ——真这么做。”

    “我不能说什么,”思哲声音还是冷冷的。

    “真理如果认为没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

    “思哲——”美德叹一口气。

    “这与你无关。”思哲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很亲热的。

    “我们只管自己,别理别人那么多事。”

    “是——你说得是!”美德心中涌出了无比的喜悦。

    他看她一眼,眼中忽然有了温暖的笑意。

    “不如这样,我陪你去找经纪人后,再去找房东,”他说:“不跟他们去大西洋城了!”

    “好,我跟着你。”她点头。声音很甜。

    “行了。回家拿车就走,留他们在家,随便他们去那儿都好。”思哲也有孩子气的一刻。

    “好,不告诉他们!”美德也童心大起。

    思哲这一刻好象把什么都放开了,心中有暂时的轻松和快乐。其实他有什么不快乐呢?何必把自己困扰得那么厉害。

    “见了房东之后,我们到唐人街吃川菜。”思哲兴致好高。“就是街头上那家

    ‘蜀风’。”

    “不必去那么远,”她说:

    “我听说新泽西州有一家 ‘汉宫

    ’也很好,只是不知在那一区。”

    “‘

    汉宫’是我朋友开的,离我们这儿一小时半脚程。吃川菜兼看老友,一乐也。”

    “我从未见你这么开心过。”她凝望他。

    “常令自己不开心是傻子!”他说。他看来似乎整个人都改变了,光亮了!

    快午夜了,美德,樵之兄妹已入睡,真理还坐在楼下的起居室,似有所待。

    早晨思哲一声不响的带美德走开,回来后看见她也只打个淡淡招呼,思哲的明显改变令她觉得有一问的必要。

    所以他上了楼,她则坐在楼下。

    午夜的钟声刚刚响过,她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下楼,是思哲,她听得出是他,她知道他一定会下楼的。

    她了解他就象了解自己一样。

    “还没睡?”思哲站在门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只隐约看见他黑眸中光芒一闪。

    “嗯:”真理淡淡的笑。

    “明天我就回学校,坐下来谈谈,好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阵,才慢慢走进来。

    “有事吗?”他问。

    尊敬如常,语气却冷淡了许多。

    “也没什么事,”她放松的靠在沙发上,难道

    ——她有些紧张?“好象这星期回来没怎么和你聊过天,明天就要回去了!”

    “下个星期你还会再回来!”他说。

    “也不一定,”她不置可否的。

    “不过——很高兴见到你这儿开始有客人!”

    “以前也有客人,不过你来时刚好没碰见。”他说。

    她又笑一笑,一下子转开了话题。

    “玩得开心吗?”她问。

    思哲的脸一下子红了,眼中光芒也敛尽。

    “我们没有玩。”他吸一口气说,眼光只对着鞋尖。

    “我们去找了经纪布鲁克太太,然后找到那幢白色平房的房东,他们已初步达成协议,几天之后可以正式去律师那儿签字,交钱。”

    “哦——已经决定买了?”她问。

    “房东很客气,自动减了一万五千块,里面有些家具也送给美德,美德十分满意,立刻就决定买。”他平谈的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纹。

    “两个人都爽快。”真理笑了。

    “然后呢?”

    他沉默一下,仿佛在考虑应不应该告诉她。

    “去‘汉宫

    ’晚餐。”简单的回答。

    “其实应该约我们一起去的!”她说。

    这是她等在这儿的目的吧?她想告诉他什么?

    “你们去了大西洋城。”思哲说。

    “我们那儿都没去,”真理淡淡的笑。

    “先是等你们,后来玩桥牌,又自己弄晚餐,直到你们回来。”

    这才是她想告诉他的话吧?

    “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由衷的说。

    但是,一想到只有真理和樵之两个人在家,他心中马上又有了奇异的反应。

    “不必道歉,”真理直视着他。

    “你对樵之有点成见,是不是?”

    “成见?!”他心中吃了一惊,真理看出来了?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新朋友。”

    “我看得出,思哲,我看着你成长的,”真理的口气真是老气横秋。“其实

    ——我看樵之,他只是个孩子气重些的大男孩,也比较直率和热情。”

    “我——并不想研究他。”思哲说。听得出来,他话中有明显的负气成分。

    “思哲,不要那么快就去判断一个人,”真理温柔又理智的说;“他心地非常好。”

    “也许是,但与我没关系。”思哲是固执的。

    真理想一下,摇摇头笑起来。

    “原来你也这么稚气,”她说,”这些年来我曾经以为你真正长大了!”

    “事实上我跟你只差五岁。”他忍不住说。

    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讲过这么直率的话,这是第一次。

    “不是年纪的问题,我同教授就很能交通,思想上也同样成熟,能在同一层次。”她说。

    她可是在表示什么?

    “提起爸爸,我无话可讲,我比不上他。”思哲说。

    “思哲,我相信你是有点误会,”真理吸一口气“但是,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你错了。”

    他默然。

    他想说相信自己眼睛,结果忍住了。他不想和真理之间有所僵持。

    “我知道你也不肯信我讲的,”她心平气和的笑。“我们用时间来证明,好吗?”

    他咬着唇,半晌才说:

    “我想——误会的是你,我心中并没有什么事,”停一下,又说:“我可能误会什么呢?”

    真理逼视着他,他的视线也毫不退缩。

    “没有误会——那样最好!”真理只好这么说。

    第一次她发觉,思哲比她想象中顽强,固执得多。

    “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必了,我搭美德便车回纽约,然后自己回长岛。”真理摇摇头。

    思哲这么固执,她也有些不悦。

    他不再坚持。

    “也许樵之会顺便送你,反正也是他接你来的。”他说得有点酸溜溜的。

    “是!我想他会。”真理是故意那么说的。

    思哲忍住皱眉。

    “那——我上楼休息了,明天一早我有课。”思哲站起来往外走。

    很明显的看得出,他是在不高兴,他真是孩子气的。

    真理再坐一下,熄了灯,才慢慢上楼。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和思哲有意见上的冲突,他一直很尊敬、很服她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樵之?!那是很可笑的,根荒谬的。至少,思哲该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对她该有信心。

    回到卧室,发觉刚才已睡着的美德正睁大眼睛。

    “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真理连忙道歉。

    “不,我没有真正睡熟。”美德笑。

    “我听见思哲下楼的声音就醒了:”

    “该怪思哲,是他吵醒你。”尽管心中不宁,真理还是说得十分自然。

    “是不是——思哲有点不开心?”美德很小心的问。

    “没有吧?”真理不知该怎么说;

    “你们都是他的好朋友,有什么不开心呢?”

    “我看得出,”美德不只聪明,还醒目。

    “我们整个下午看房子,谈房子时还好,到晚餐时他就变得沉默,笑容也少了。”

    “是不是你敏感?”真理反问。

    “但愿如此!”美德笑。

    “你——认为思哲这人怎样?”真理突然问。

    “很好,很有深度,必定是个一流教授,因为他的英语表达能力极强,甚至比好多美国人讲得更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有极强的组织能力,说的话很令人信服。”

    “我相信你说得对。”真理笑了。

    “当年我对教授——就是思哲父亲也有这样的感受。我觉得要喜欢或爱一个人,必须先信服他,崇拜他!”

    “是吗?所以你们今天夫妇间很幸福?”美德问。

    “幸福?”真理脸上微有变化。

    “说真活,我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两个字,这是很缥缈的。”

    真理正在宿舍看书,有同学来告诉她有人找她,她很意外,才星期五下午啊。

    走出宿舍,看见樵之满心企盼的站在那儿。

    “怎么不到会客室坐?”真理淡淡的笑。

    她既不表示意外,也不表示惊奇,这是她的聪明。

    “坐了一阵,被洋姐儿盯着看的滋味不好受,”樵之立刻迎上来。“我又不是外太空人。”

    “人家看你,只因为你是出色的中国人。”真理说:“我相信很少中国男生来这儿。”

    “如果我每星期来,岂不可以出名?”他天真的。

    “你来这儿只为出名?”她笑。

    “不,昨天我们已搬好家,一切就绪,”樵之很兴奋。“周末想开个小派对。”

    “今天才星期五。”她说。

    “我——哎,”他摸摸头。“我怕明天思哲先来接你,所以抢先来了!”

    真理摇摇头,她真是很少见到过这个年龄,还这么稚气的男孩子。

    “没有约好,思哲不会来,”真理说:

    “而且我也没打算今天离开宿舍。”

    “给我面子,好不好?美德知道我来接你,接不到,我怎么下台?”他不说自己开了三个半小时的车。

    “回去也行,但今晚我必须看书,还有星期天,我也得做些功课。”真理说;“我仍是学生。”

    “绝对没问题,我只想接你回去。”樵之高兴的。

    “思哲不知你来?”她问。

    “怎能告诉他?否则他不就抢先一步了?”樵之说。

    真理皱眉,他真和思哲斗上了?这岂不荒谬?

    “我去整理一下东西,十分钟再下来。”她不想和他多讲,径自转身上楼。

    只随便的带了一件衣服,拿了一些书和功课,她立刻就下楼。

    只是回思哲家度周末,不必预备什么的。

    “你知道吗?”在车上樵之说:

    “你比许多洋妞儿都看来年轻,真的。”

    “我从来不重视外貌,”真理淡淡的笑。

    “甚至在很小的时候,我也不爱照镜子。”

    “应该所有女孩子都爱漂亮的。”他说。

    “我也爱漂亮,另一方面的。”她说得特别。“我说的漂亮不是镜子能照到的。”

    “你是说内在美?”他以为自己很聪明。

    “也不全是,我说的那种美不是刻意造成的,要那个人有那种个性,有那种机缘,”她说:“看见那样的人,我会衷心的欣赏。”

    “你自己不就是那种人?”樵之直率的。

    “我?!差得远咯!”真理摇头笑。

    “思哲的母亲差不多可以算得上。”

    “思哲的母亲?!你见过?!”他好意外。

    “当然没有,我只比思哲大五岁。”她笑。“我从教授那儿知道她的往事,看见她的照片,也看见她生前的日记,我认为她可以算是个极美丽的女人。”

    “怎么个美丽法?”他追问。

    “我很难具体的讲出来,那是要去感觉的,”真理说:“教授爱她至深。”

    “那——你呢?教授不爱你?”樵之忍不住说。

    “我们是另一种感情!”真理说得很自然。

    “我不敢希望他们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那种爱情

    ——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次。甚至别人都没法嫉妒,属于我的

    ——我满足就行了。”

    “我不明白。”

    “感情的事原本就很难让第三者明白,”真理掠一掠头发,很自然的一种美态,她自己根本完全不自觉。

    “甚至思哲,想来他也不明白我和他父亲之间是什么感情。”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樵之很关心。

    她看他一阵,摇摇头。

    “还是不说,因为你不会懂。”

    “不试试怎知我一定不懂?”樵之叫:

    “我是很懂感情的,我也重感情,讲出来让我听听。”

    “我不说。”她肯定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睡一下,晚上我必须很用功。”

    “好,好,你睡,我尽量把车开慢些,平稳些。”他说得真象个小孩。

    她不出声,闭上眼睛似乎真睡着了。

    事实上,她又怎能真睡得着呢?她没有在车上沉睡的习惯,她只是不想让樵之再扯下去,他的过分直爽坦率,往往令她尴尬。

    不过樵之倒是非常好,一路上三个半小时再也没出声,直到回到新泽西。

    “到了:”他轻摇她。

    她睁开眼睛,仿佛又有丝述惑。到了?难道刚才她真的

    睡了一阵?

    “是你们的家?”她意外的,

    “该先让我回思哲那儿。”

    “不是一样吗?我们这儿也为你留了一个客房,我们也同样欢迎你。”他说。

    “不——我该回思哲那儿。”她绝对坚持。

    “先进来坐一阵也不行?”他笑了

    “我们打电话叫思哲过来接你!”

    她想一想,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美德已打开大门,迎了出来。

    “欢迎我们的第一位客人!”她叫。

    “来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贺礼后补。”真理笑。“我喜欢这幢房子多过思哲那幢,我比较中意平房。”

    “那就多来几次啦!”美德挽着她。

    “美德,”樵之拿了旅行袋,锁好车子,

    “打电话叫思哲过来,告诉他真理来了。”

    “思哲不在家,从中午到现在都不在。”美德说:“我起码打了二十次电话。”

    “再试试,他总要回来的:”樵之说。

    美德放开真理,径自去打电话。

    “还是不在,电话响了十几声。”她说。

    “算了,等吃晚餐时再试。”椎之随口说,

    “今天我们在家晚餐,是吗?”

    “想出去吃吗?去‘汉宫

    ’?”美德问。

    “不想再开一小时半的车,”樵之倒在沙发上,

    “一早起来到现在,我已花在车上七小时了。”

    “这七小时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美德笑。

    “当然,接真理是值得的!”樵之说。

    “接我呢?”美德故意问。

    “你有车,自己又会开,那需要我接送?”他说。

    “分明是风凉话。”美德扮个鬼脸。

    “下次思哲会去接你!”樵之开玩笑。

    真理看美德一眼,似乎很满意的笑了。

    “我再打电话试找思哲,他说过今天要去那儿吗?”她问美德。

    “这两天忙着搬家和整理,我没有跟他联络过。”美德摇摇头。“我以为他总是会在家的。”

    “凡事不能你以为,要看事实。”樵之说。

    “你看事实,怎么不事先联络好思哲?”美德不让步。

    “嘿,接真理是我的事,约思哲,却是你的事啊!”樵之大笑起来。

    美德正预备说什么,真理已打完电话。

    “思哲不在。”她若有所思的说:

    “平常他不会出去那么久,他很按时回家的,我想过去看看!”

    “你以为他怎么了?”樵之傻假的问。

    “不知道,去看看就清楚了。”真理淡淡的笑。

    她心中是挂虑的,却不想令这挂虑表现出来。

    “我去开车。”樵之跳起来。

    “别开车了,这么近,我们散步过去。”真理笑。“你忘了今天已开了七小时车。”

    “再多开十分钟也没关系。”他笑了。

    他们到思哲家门外,大门、车房都关得好好的,楼上窗帘也深垂,一副没人在家的模样。

    “他真的不在。”樵之说。

    “我们不如留张纸条在他信箱里?他回来叫他过来,他一定看得见的!”美德提议。

    “好!我来写。”樵之拿起纸笔就写,爽快利落。

    “我只是不明白,他会去那里?”真理若有所思。“他是没什么朋友的!”

    “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别担心他,晚上他一定会回来。”樵之十足把握的说。

    晚上,思哲没回来,第二天一早

    ——星期六,也没见他踪迹。

    真理还真沉得住气,美德却显得不安了。

    “他以前曾经不回来睡觉吗?”美德问。

    “没有。除非他到水牛城教书时。”真理说。

    “那——有没有什么朋友可能留他过夜?”美德又问。

    “应该——没有。”真理吸一口气。

    “你们不必太担心的,”樵之收拾好餐桌。

    “他一定有去处,他会照顾自己,而且来美国这么多年了!”

    美德不声不响的打开电视,看看可有播放什么意外的新闻,她是真担心。

    真理坐在那儿没动,过了一阵,她到门口拾起才送来的报纸,她也关心的,是吗?

    电视上没有什么消息,美德不安的关上它。

    “不如——我们分头去找一找?”她提议。

    “怎么找?光我们西田区就已经够大了,谁又知道他去那里?”樵之叫:“我看,说不定他去了水牛城。”

    “他已经辞职了!”美德说。

    “不过那边的系主任是他以前的教授,”真理想一想。“可能性不是没有。”

    “总之我认为不必担心,大男人一个,怕什么?”樵之持相反的意见。“意外更不可能,警察会来报的

    !”

    “不会报到这里,只会去思哲的家。”美德说。

    真理眼光闪一闪。

    “不如我先回去看看?”她说:

    “反正今天我预备看书的,晚上才聚会。”

    “也好,我送你回去,”樵之点头。

    “我们电话联络,晚上我再过去接你。”

    “不必了,我散步走过去。”真理婉转拒绝。

    “我也想散散步。”樵之说。

    真理不置可否,拿了旅行袋走出去,一边还跟美德打招呼。

    “思哲也真怪,明知我们要开派对。”樵之说。

    “你通知过他吗?”

    “当然。”樵之说;

    “我喜欢人多,热闹,而且美德也喜欢他来,不是吗?”

    真理没有出声,但

    ——她有个感觉,思哲不回家——似乎是赌气。

    只是感觉,她不说出来。

    在思哲家门口,他们呆愣住了,车房门已大开,难道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