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雪中六盘(1/2)

    离开沙沟和西吉滩,离开了头戴六角帽的哲合忍耶回民的黄土山庄,在大雪纷扬中,我们穿过了一片片斑驳错落的村寨,来到了单家集。但那弹洞累累的清真寺和闻之已久的红军遗迹并没有留住我们,一罐茶只喝了一口,我们便又穿过杨茂、姚杜,在暮色中的好水川旁冻硬的土道上,急急地前进了。覆盖着山峦房屋的白雪使晚暮中的好水两岸依然明亮,干燥的雪在脚下"喳喳"作响,一路的小村还是一如西吉;瓦顶的高房静静地屹立在庄院一角,切开的山坡上偶有一排废弃的窑洞。然而问答间已经能辨出方言的差异。西吉已别,这是隆德,前方好水上游正楔入一支陕西口音的力量。我们踏着硬硬的薄雪,体味着这一切继续走向这苍茫雪谷纵深。背上行装迈开大步,搭上手扶拖拉机越过隆德,我们的心在六盘。

    人间的事就是这样,当一切都已远逝,当新的世界像江河浪涛一样卷持着自己浮沉而下的时候,人们有时会回忆起一个遥远的印象,随着成年,随着见识和缺憾的积累,人们会开始懂得这印象、这心境的可贵。因为它只这么闪烁一瞬,然后就消失,就熄灭,就永远失而不得了。它在消失和熄灭的时候,带走了你的一份青春和历史,当你知道已经真的失去了它的时候,你会感到额头上又添了一道皱纹,你的生命又衰老了一分。

    我感谢六盘山,因为在我顺着它腰肢的崎岖小道向上攀登时,为我唤醒了已经沉睡了的一个印象。那是一个十八岁的我,背负着六十斤重的行囊,在岷山山地的一座高山上行走的印象。六盘山泞滑的雪路,山间弥漫的一派浓雾,灌木枝条上凝住的银色的雪柱,为白雪和浓雾隐蔽了的那朴直悲壮的贫瘠山体,急促的喘息和背上的汗水,还有双腿的沉重,都强烈地向我的**和心灵唤起着那个印象。那一天,我和一个背着一篓煤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