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邵燕祥散文集 > 诗人公刘的《纸上声》

诗人公刘的《纸上声》(1/2)

    弄文罹文网,抗世违世情。

    积毁可销骨,空留纸上声。

    鲁迅《自题〈呐喊〉》

    诗人公刘曾说过:"我的女儿是我个人命运的纪念碑。"因为他的女儿打从1958年春一落生,就失去母亲的爱,而与身陷不测的父亲同其命运,四十年来相依为命,饱尝坎坷与酸辛。

    我以为,公刘从青春做伴,投笔从戎,奔走边关,纵情歌唱,历经短暂的荣,长久的辱,胼手胝足,哀乐中年,直到垂老浑身伤病而壮心犹在的今天,他本人,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看做中国一代知识分子命运的纪念碑。

    由公刘的女儿刘粹(小麦)编定并作序的公刘随笔集《纸上声》,其中记录的悲欢升沉,就不仅是他个人之所曾经;从他笔端发出的声音,一嗟一叹,多半也是同代人心中所有,然而他表达得比常人更敏锐也更深沉,更带着公刘的个人风格。

    凡见到报刊上公刘的诗,公刘的文,我都是要读的。我的印象是,他极少敷衍塞责之篇,只要落笔,或发乎情,或成于思,板上钉钉,实实在在。这上下两册随笔文字,我多数都读到过,这回汇集成书,我又通读一遍。读其书犹如觌其面,也不能不想起他的诗。小麦在序言中说到"以血煮字",公刘诗文中的字都是以血煮过的,又不止是个人的,而是民族的血泪。

    就拿开篇一文《刑场归来》说,这是他1979年8月12日踏访沈阳北郊大洼张志新烈士被害处有感而作。在那里,他在寒风如剪中看到遍地盛开的各色野花;我记起他在当天写的《刑场》一诗就提到过这一点:

    ……我们喊不出这些花的名字,白的,黄的,蓝的,密密麻麻,大家都低下头去慢慢采摘,惟独紫的谁也不碰,那是血痂。/血痂下面便是大地的伤口,哦,可--怕!∥我们把鲜花捧在胸口,依旧是默然相对,一言不发;旷野静悄悄,静悄悄,四周的杨树也禁绝了喧哗。/难道万物都一起哑啦?哦,可--怕!∥原来杨树被割断了喉管,只能直挺挺地站着,像她;那么,你们就这样地站着吧,直等到有了满意的回答!/中国!你果真是无声的吗?哦,可--怕!

    公刘半个多月后写的散文中,说:"现在毕竟到了大声呼喊的时候了,可以呼喊,应该呼喊,必须呼喊!"然而他也引用了张志新早在1969年8月25日写下的不幸而言中的预见:"矛盾在短期内难于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