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代序(1/2)

    "我的心在乌云上面"

    1979年,在百色,遇到一场突来的暴风雨,使我得到一句诗:"我的心在乌云上面",后来我把它写进《地平线》。

    这是一句普通的诗,却来自乘飞机的经验。航行在一定高度以上,俯望是一片铅灰的云层,阴沉着,甚或翻滚着,明知它向下面的世界倾注着大雨,而舷窗外是几乎伸手可触、又什么都触摸不到的蓝天,完完整整的,没有涯际的,纤尘不染,碧空如洗,凝重而空茫,那么均匀地充满透明的阳光。

    还有些时候,机翼下不是"黑云压城"的云,而是不会带来暴风雨的白云,一团团,一层层,平铺的是棉絮堆,奔腾的是变幻多端的雪浪涛头……这时候的飞机,就是波平如镜的海上行驶的船,就是缓辔在春郊稳步的坐骑。

    我不止一次想过,在飞机上,不管是八千米,五千米乃至只有一千米,这个高度上的视野,是前科技时代的诗人无法经历的。不但在泰山"荡胸生层云"的杜甫,在飞来峰登塔"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的王安石,他们面前都没有展开过这样的空间;诗人们"上天扪星辰",甚至鸟瞰"齐州九点烟",只能是奇瑰的想象:因为他们只能缒在地上,在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黑黑白白的浮云下举头仰望,落得一声忧愁的叹息。

    后来,我读了摄影艺术家陈长芬许多独具特色的作品,都是从不同高度航拍的,在这个特殊的立体的空间里,驰骋着他的眼睛,他的镜头,他的创意;无论阴晴,日夜,有无云雾,光线如何,不同的景观显示了非人力所能左右的天工意匠。

    我们在飞机上之所见,都是古人未曾见过的。就像1996年7月15日1605航班由北京冒雨飞大连,还差十来分钟到达,17点10分前后,我一瞥右舷窗外,忽见一个七彩圆圈,端端地悬在高空,瑰美异常,是虹,从来只见半圆,今天竟现全身,虹的上半圆大体在我们水平高度上面,下半圆在下面;这圆圆的虹的左右上方,还影影绰绰出现两段副虹,淡扫蛾眉似的,转瞬隐去,这圆圆的,圆圆的庄严壮丽的彩虹持续了大约5分钟。可惜没拍下照片。幸亏一位爱好摄影的朋友郭五四听说我这个遗憾,记在心里,几年后,他终于在北美洲的一次飞行中,把他邂逅的全圆的彩虹拍摄下来。他留下的这张照片,是不是也算前无古人了?

    而不论在辽宁还是加拿大,在阴雨中,在乌云下,即使开始放晴,人们所能看到的虹,大概还是我们常见的那样--一弓半圆的虹桥。

    不是无端地说起这些来。医农在新年前夕赠我的贺卡,选自在美国上市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