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化妆间里的眼药水(2/2)



    葛丽亚看了他足足有五秒钟:“布朗先生,我和汉娜没话可谈!现在失陪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说着,她转身离开他们,回到那些转来转去、虎视眈眈的狮子那里。

    蓓琪和布朗继续绕着前排座位的水泥道走,经过那些贴在墙上的海报时,蓓琪指着一张海报说:“那就是彼德穿戏装的打扮。”

    那人一副典型的小丑打扮。他头上戴着一顶圆顶窄边帽,脸上戴着假鼻子,更特别的是,他还戴着大大的橡皮手套和橡皮脚模。他说:“要穿戴它可要花费不少时间。”

    “的确,连那只假手都要找人替他系。”

    他们来到小丑的化妆空前。门开着,小丑穿常服看来也和普通人一样,他正匍匐在地板上。

    “这是你的新节目吗?”蓓琪问。

    彼德惊讶地抬起头,他一看见布朗,就站起来说:“是那该死的隐形眼镜,刚刚掉了一片,麻烦的是,它太小了,小得我需要眼镜才能找到!”

    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住布朗的注意,他说:“我想我看见了。”他拣起塑料的凹形镜片。

    “哦,谢谢你。”彼德说着将镜片放回小盒子里,“我老是戴不惯它。”蓓琪介绍他们认识,同时解释布朗来的目的。

    “我没有看清楚,”彼德回答着布朗的询问,“我正在观众席中忙着,当我听见他们的尖叫时,我一转身,刚好看见……”他咽了一口口水,“……她落地。太可怕了!真可怕!”

    很明显,彼德正努力想掩饰他对死者的悲伤。

    他们离开彼德,继续向窄窄的过道走去,最后停在一扇开启的门前,蓓来说:“这是汉娜和尼克的化妆间,我的在隔壁。”

    化妆室很小,有两个梳妆台,每一个梳妆台都有一面大镜子,靠近门边的那一个是汉娜的,上面摆满冷霜瓶、粉饼、卷发器、眼线笔和化妆纸。在那零乱的东西中,有一个带标签的小玻璃瓶吸引住布朗的视线。

    布朗拿起瓶子,那是一个名牌眼药水,盖子上有一根滴管。他问:“你姐姐常用这个吗?”

    “她眼睛患有结膜炎,她认为是化妆品过敏。”

    布朗沉思了一会儿问:“她表演之前点眼药吗?”

    “她一天点好几次,总是在表演之前点,她说服药水使她舒服,看得清楚。”

    一个念头钻进布朗的脑海里,它使整个事情有了转机。如果预感成为事实的话,他就没白拿人家薪水。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他拿起那只小瓶子,塞进外衣口袋。

    回到表演场,布朗看到一群摄影人员正在拍摄拆卸的情形,立刻,他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布朗等到摄影人员拍摄完毕,才向制作人员自我介绍。

    布朗问那位制作人他是否可以看他们前一天拍摄的影片,制作人表示愿意帮忙,并告诉布朗他们公司的地址,说:“六点钟左右你来,行吗?”

    布朗道了谢,离开表演场。他出去以后,顺道查了一下电话号码簿,找到一个化验所的地址。他把从汉娜梳妆台上弄来的瓶子送到化验所,请化学分析员往旅馆打电话将结果告诉他。

    五点五十五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世纪影片公司,它坐落在城边。

    那制作人已经把放映室准备停当。

    “昨晚你在电视上看到的,”他们开始放映之前,制作人解释说,“是我们匆匆编纂给晚间新闻用的,你现在要看的是两部摄影机拍摄的完整影片。我们用一部大角度镜头拍全部场面,另一个专门拍特写镜头。”

    灯光熄灭,银幕再次显示汉娜致命时刻的一切。

    银幕空白一阵后,又放出另一架摄影机所拍的影片。布朗先看到几个观众的特写镜头,然后镜头摇向两姐妹站脚的地方。他看见蓓琪闪出银幕之前,汉娜曾和她说了什么。当汉娜独自站在那里时,她表情非常惊恐。“重放这个镜头。”布朗说。

    布朗的疑虑被证实了。在那宽大的银幕上,他注意到一些电视荧屏上所忽略的细节。汉娜惊慌地眨着眼睛,当秋千摇摆过来时,她摸索着去抓,同时上了更高的一级准备跳,又犹豫了一下,这时她仍在眨眼睛,然后再扑出去。

    毫无疑问,那短暂的犹豫扰乱了计算的结果,使她离尼克太远。

    布朗站起来,放映间的灯也亮了,他说:“谢谢你,我很受启发。”

    他回到旅馆,刚好接到化验所来的电话。

    他和化验所的人谈了一会儿。

    布朗挂上电话,立刻给警察局打电话,要求马克警官做一件事。

    等候警官回话时,布朗在房间里踱步。一个个疑团渐渐有了头绪,他懊恼自己曾考虑赔偿。

    不久,电话铃响了。

    “你是对的,”马克警官说,“汉娜的两眼瞳孔有扩张。”

    布朗请警官在马戏团和他见面,然后乘电梯到旅馆的药店,向药剂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跳上一辆出租车。

    马克警官在拖车办公室外等候他。当他们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马戏团老板正在打电话。

    费尔丁看见两人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挂断电话。

    “费尔丁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布朗说。

    他注意到费尔丁突然紧张起来。

    布朗继续说道:“我们公司不准备赔偿你。”

    费尔丁立马儿就急了,他大叫:“可是那是一个意外事故,有几千人可以做证!”

    “很可惜,不是意外,而是策划的结果。”

    “我不懂。”警官说。

    “今天下午,”布朗解释说,“我重看了一遍工作人员拍的影片,片中有汉娜的特写镜头,在表演中途时,她曾经拼命地眨眼。”

    “这有什么不对吗?”费尔丁问。

    “她妹妹告诉我,此时汉娜曾向她说了句话,好像是‘魔符’,但实际上她说的可能是‘模糊’,她的眼睛生了病,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现在与事实吻合了。”

    “她最近眼睛一直不好,”费尔丁主动地说,“好像是化妆品过敏引起的。”

    布朗点点头说:“所以她开始用眼药。今天下午我将她用的眼药水拿去分析了。”

    费尔丁没有说话。

    “瓶子里的药仍是汉娜常用的那种眼药水,但瓶口的滴管上残留的药水却是眼科医生给病人检查前散膜用的。有人替换了眼药,使得汉娜视线模糊,失手坠地。”

    费尔丁跳起来,把椅子砸向墙壁,大叫:“是彼德!他最近也检查过眼睛,刚刚配了一副隐形眼镜!”

    “我最初也这么分析过。”布朗说,“但是我稍稍做了一点调查。散瞳药属于医药办公室管制药品,普通药店买不到,它是由制药厂直接卖给眼科专家的。这种药只需在两眼各点一滴,瞳孔就会在二十分钟内扩大,因此彼德用那种药的机会很少。”

    马克警官说:“听你口气,好像你知道是谁下的手似的。”

    “当然知道。”布朗说,“这个人先偷偷地把眼药调了包,等汉娜点完眼药上场表演时,又溜进化妆间把原来的药水再倒回来。可是他忘了一件事,由于空气压力,瓶口的滴管还残留有散瞳药水。”

    “马戏团里的任何人都可以调换。”费尔丁大叫,“比如尼克,他和汉娜在同一个化妆室里。”

    “但他没有地方弄到药。至于其他人,葛丽亚出事的时候正和她的动物在一起,彼德正在人群中戏耍。即使他能溜开一会儿,他戴着那些笨重的假手套也不能迅速把那些药水倒回去。只有一个人,他不参加表演,又可以在后台自由走动,还不会有人注意到,因为他在后台是很自然的事。那人就是你,费尔丁先生。”

    费尔丁哑口无言。

    “你是惟一能获得这种眼药的人。”布朗说,“你哥哥是个眼科专家,他就住在圣安东尼奥。”

    费尔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说:“我不得不这样做,她要离开我,她一走,我一切都完了,我得领到那笔保险金!你看不出来吗?那是我淮一的出路!”

    布朗走出办公室,在拖车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

    黄昏的天气凉快多了,清风徐徐吹来。他看看手表,还有时间赶得上回纽约的晚班飞机。

    但是,干嘛那么急?他想先去找蓓琪,他有许多事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