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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理想上最好的政府形式是代议制政府(1/2)

    长期以来(也许在英国人争取自由的整个期间)有句谚语说,假使能保证有一个好的**君主,君主**政体就会是最好的政府形式。我看这是关于什么是好政府的一种极端的也是最有害的误解。这种误解如不加以清除,就将严重地损害我们关于政府的一切推理。

    这个谚语的假设是,在杰出人物手中的绝对权力将保证完善而明智地执行政府的一切义务。好的法律将被创设并施行,坏的法律将得到改革;最优秀的人将被放在一切负责的位置上;在这个国家的情况和它的知识和道德教化程度允许的条件下,司法将得到很好的实施,公共负担将规定得很轻而且很适宜,每个行政部门将得到廉洁而明智的管理。为了辩论起见,我愿意承认这一切;但是我必须指出这种让步是多么大;甚至要产生和这一切相接近的结果也要求有比好的**君主这个简单词汇所具有的意义多得多的东西。实现这些结果事实上将意味着不仅仅一个好的君主,而且一个洞察一切的君主。他必须在任何时候都相当详细地正确了解国家每个地区每个行政部门的行为和工作,必须能够在给予他的全部时间即和给予一个最低微的劳动者一样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效地注意和监督这广阔领域的一切部分;或者他必须至少能从他的臣民群众中不仅辩别和选出一大批适于在监督和控制下管理每个公共行政部门的忠实而有能力的人,而且辩别和选出少数具有杰出美德和才能的人,这些人不仅可以被信任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工作,而且对别人实行监督。差强人意地完成这项任务就需要有非凡的才能和精力,因此我们所假设的好的**君主很难想象会同意承担这项任务,除非为了逃避不可忍受的祸患和对未来的事情作过渡的准备。

    但即使没有上面开列的大项目,论点也能成立。假设困难消失了,那时情形怎样呢?一个具有超人的精神活力的人管理着精神上消极被动的人民的全部事务。他们的消极被动暗含在绝对权力这个观念本身中。整个民族,以及组成民族的每个人,对他们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潜在的发言权。关于他们的集体利益他们不运用自己的意志。一切都由并非他们自己意志的意志为他们作决定,违反这种意志对他们说来是法律上的犯罪。在这种制度下能造成什么样的人呢?他们的思想或活动能力在这种制度下能得到什么发展呢?他们或许能被允许考虑纯理论的问题,只要他们的考虑或者不涉及政治,或者同实践毫无联系。在实际事务上,他们最多只能被容许提建议;而即使在最温和的**君主的情况,也只有被认为优秀或以优秀出名的人才能指望他们的建议能被负责管理事务的人们知道,至于重视就更说不上了。一个人当他的思想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而仍要不怕麻烦地去思想,或者使自己适合于他并无指望被允许去担任的职务,这个人对智力活动本身一定具有极不平常的爱好。对智力活动的唯一充分的诱因(这在一个世代中不过是少数几个人的情况),是智力活动的结果有被实际采用的希望。并不由此得出结论说这个民族整个地缺乏智力。通常生活上的事务,这是必然要由每个人或每个家庭自己处理的,将唤起某种程度的才智和实际能力(在这些概念的一定的狭窄范围内)。可能有第一流的大科学家,他们为了科学的实际利用或是为了研究上的乐趣而钻研科学。将会有一群官僚,以及被训练作官僚的人,他们将被教会至少某些政府管理和公共行政的经验原则。可能有也常常有过由国家的最好的智力在某个特殊方面(通常是军事方面)组成的系统,俾增进**君主的威严。但一般公众依然无知无识并对一切较大的实际问题不感兴趣;或者,如果他们对这些问题有任何了解的话,那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就象从未拿起过工具的人所具有的机械知识那样。他们受到妨害的不仅是在知识方面;他们的道德能力也同样受到妨碍。凡是人们的行动范围受到人为的限制的地方,他们的感情也就相应地变得狭隘和不健全。感情的食粮是行动;甚至家庭的感情也有赖于自愿的照顾。使一个人不能为他的国家做任何事情,他也就不关心他的国家。古来有一句谚语说,在**国家最多只有一个爱国者,就是**君主自己。这个谚语是以正确理解绝对服从——哪怕是对善良而贤明的统治者的服从——的后果为依据的。还有宗教;也许可以认为,宗教至少是一种可以依靠来提高人们的眼光和思想的力量。但是即使假定宗教不为了**政治的目的而受到歪曲,它在这些情况下也不再是一种社会关心的事,而缩小为个人和上帝之间的个人私事,涉及的只是他个人的拯救问题。这种形式的宗教和最自私最狭隘的利己主义是完全适合的,和肉欲本身一样不能使信仰者在感情上和其同类一致起来。

    好的**政治意味着这样一个政府:在这个政府里,就依靠**君主来说,不存在国家官吏的实际压迫,但人民的一切集体利益由政府代他们进行管理,有关集体利益的一切考虑由政府替他们去作,他们的思想形成于并同意于这种对他们自己的能力的放弃。一切事听任政府,就象听任上帝一样,意味着对一切事毫不关心,并把它们的结果,如不合自己的意思,当作上天的惩罚加以接受。所以,除对思维本身有智力上的兴趣的少数好学的人以外,整个人民的才智和感情让位给物质的利益,并且当有了物质利益时让位给私生活的娱乐和装饰。但这样说的意思是,如果全部历史的见证还有价值的话,民族衰落的时代已经到来,就是说,如果这个民族曾经达到某种文明的话。如果它未超出东方民族的状况,在那种情况下,它就继续停滞。但如果象希腊或罗马那样,由于活动力、爱国主义和心胸宽广——这些民族性格完全是自由的结果——它曾达到较高的文明,它就在几个世代内退到东方的状态。而那种状态并不意味着呆滞不动,保证不再变坏;它往往意味着遭到更强大的**君主或是保持着粗野和自由活力的邻近野蛮民族的侵略、征服,并被降为国内的奴隶。

    这不仅是**政府的自然倾向,而且是它的内在的必然性。这是无法逃避的,除非**政府同意不成其为**政府,被设想为好的**君主的人不行使他的权力,并且,尽管保留着该项权力,允许政府的一般事务进行得就象是人民真正自己管理自己那样。不管这是怎样很少可能,我们可以想象一个遵守着立宪政府的很多规则和限制的**君主。他可能允许使舆论得以形成并对国家事务表示意见的出版和言论自由。他可能容许地方的利益在不受政府干涉的情况下由人民自己管理。他甚至可能在自己周围设置一个或数个由全体或部分人民自由选出的政府委员会,而在自己手中保留着征税权和最高的立法以及行政权力。假使他这样做,并一直放弃作为**君主的权力,他将除掉**政府特有的一大部分害处。对公共事务的政治能动性和能力将不再受到阻碍地在人民内部发展起来,而一种不单纯是政府应声虫的舆论将形成起来。然而这样的改进将是新的困难的开始。这个不受君主支配的舆论必定是要不支持他的,要不就是反对他的;非此即彼。一切的政府必定会使许多人不高兴,而这些人现在有了正规的机关,并能够表达他们的感情,因此反对政府措施的意见也会常常表达出来。当这些不利意见碰巧是多数意见时,君主该怎么办呢?他将改变他的方针吗?他将听从人民吗?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再是**君主而是立宪君主了。后者作为人民的机关或第一公平不同的只是不能罢免罢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就必须或者用他的**权力将反对意见压制下去,或者就将产生人民和独夫之间的持久的对抗,其结局只能有一个。即使是消极服从的宗教原则和“神权”也不会长期防止这种局面的自然后果。君主将不得不屈服并遵从立宪君主的条件,或者让位给愿意这样做的人。这样一来君主**就主要是名义上的,它将不具有被认为属于绝对君主制的很多优点。另一方面,它将在极不完全的程度上实现一个自由政府的优点。因为不管公民实际享有的自由可能有多大,他们决不会忘记他们是勉强被容许保有这种自由的,并且是靠了一种在国家的现有政体下随时可能被收回的让步保有这种自由的。不能忘记他们在法律上是奴隶,尽管是一个明智的,或者是宽容的君主的奴隶。

    如果由于人民的无知、冷漠、倔强、刚愎自用,以及由于用自由制度所提供的强有力的武器武装起来的自私的个人利益的**结合对最有益的公共进步设置了种种障碍,而呻吟于这些障碍下的失去耐心的或感到失望的改革家们,有时竟渴望一个铁腕人物来摧毁所有这些障碍并迫使难以驾驭的人民接受较好的管理,是毫不足怪的。但是(除开这一事实不说:有一个时常改革弊政的**君主,就有九十九个只知制造弊政的**君主)朝着这方向寻求实现他们的希望的人们,从好政府的观念中漏掉了其主要的成分,即人民本身的改进。自由制度的好处之一,就是在这制度下统治者不能放过人民的意愿不管,为他们改善事务而不改善他们。如果不管人民怎样也能将他们管理好的话,他们的好政府就不会比一个未经自己提供合作由外国武力解放的人民的自由维持得更长久。诚然,**君主可能教育其人民;而真正这样做,将是对他的**的最好的辩解。但是任何旨在造就人而不是制造机器的教育,到头来都会使他们提出支配他们自己的行动的要求。十八世纪法国哲学的先驱们就是耶稣会会员教育出来的。甚至耶稣会的教育看来也足够真正唤起对自由的渴望。

    凡是增强人的能力的,不管是在多么小的程度上,都会创造对无阻碍地运用这种能力的更大愿望;普及教育如果不是为了肯定将诱导人民去想望,并很可能会提出要求的那种状态而教育人民,就是一种失败。

    我决非谴责在极端危急的情况下以暂时的独裁形式掌握绝对的权力。自由的民族在古时候曾经根据他们自己的选择赋予这种权力,作为对国家用较温和手段所无法消除他弊病的一剂必要的猛药。但是对这种权力的接受,即使是在严格限制的时间内,也只有当独裁者,象梭伦或毕达古斯那样,用他所掌握的全部权力来消除妨害民族享有自由的障碍时才是可以原谅的。好的**政治完全是一种虚假的理想,它实际上(除了作为某种暂时目的的手段)是最无意义和最危险的奇异想法。以毒攻毒,在一个文明有所发展的国度,好的**政治比坏的**政治更为有害,因为它更加松懈和消磨人民的思想、感情和精力。奥古斯都的**政治使罗马人为提比略作好准备。假使罗马人性格的整个风格最初没有遭到近两个世代的温和奴隶制的磨损,他们可能会留下足够勇气反抗更可恶的奴隶制吧。

    不难表明,理想上最好的政府形式就是主权或作为最后手段的最高支配权力属于社会整个集体的那种政府;每个公民不仅对该最终的主权的行使有发言权,而且,至少是有时,被要求实际上参加政府,亲自担任某种地方的或一般的公共职务。为检验这个命题,就必须联系到上一章所指出的为便于对政府长处的研究而划分出的两个部分加以考察,即:政府通过社会各种成员现有道德的、智力的和积极的能力促进社会事务的良好管理到何种程度,以及它在改善或败坏这些能力方面的效果如何。

    不用说,理想上最好的政府形式,并不是指在一切文明状态都是实际可行的或适当的政府形式说的,而是指这样一种政府形式,在它是实际可行和适当的情况下,它伴随有最大数量有益后果,直接的和将来的。完全的平民政府是能够主张具有这种性质的唯一政体。它在政体表现其优越性的两个部分都是卓越的。它比任何其他政体既更有利于提供良好的管理,又促进较好的和较高形式的民族性格的发展。

    它有关当前福利的优越性建立在两个原则之上,这两个原则具有和关于人类事务所能规定的任何一般命题同样普遍的真理性和适用性。第一个原则是,每个人或任何一个人的权利和利益,只有当有关的人本人能够并习惯于捍卫它们时,才可免于被忽视。第二个原则是,从事于促进普遍繁荣的个人能力愈大,愈是富于多样性,普遍繁荣就愈达到高度,愈是广泛普及。

    试将这两个命题具体化到当前场合。人们愈具有自·保的力量并进行自·保,他们就愈能免遭他人的祸害;只有他们愈是自·助,依靠他们自己各别的或共同的行动而不仰赖他人,才愈能在同自然的斗争中取得高度的成功。

    前一命题——每个人是他自己的权利和利益的唯一可靠保卫者——是深谋远虑的基本准则之一,每个能够处理自己事务的人在涉及到他自己时总是暗含地按照它行动的。的确,许多人对它作为政治学说感到极大厌恶,并且爱把它公然诬蔑为普遍自私的学说。对此我们可以回答说,人通常总是爱自己胜于爱别人,爱和自己接近的人胜于爱较疏远的人,当这一点不复是真理的时候,从那时起,**就一定不仅是实际可行的,而且是唯一可以辩护的社会形式了。而且,到那时候,**将肯定会得到实行。就我自己来说,既不相信普遍的自私,我不难承认甚至现在**在人类的精华中就会是可行的,在其他人中也可能变成可行的。但是由于这一意见就是不受那些不满于私利占有普遍优势的学说的现制度的维护者们欢迎,我倒以为他们实际上确是相信大多数人考虑自己先于别人的。然而,为了支持一切人参加行使主权的主张,甚至不必要作这种断言。我们不需要假设说,当权力存在于一个排他的阶级手中时,该阶级将明知和有意地为自己而牺牲其他阶级的利益。这样说就够了:在没有天然的保卫者的情况下,被排除的阶级的利益总是处在被忽视的危险中。而且,即使看到了,也是用和直接有关的人们不同的眼光去看的。举例来说,在我们国家,被叫做工人阶级的那个阶级可以认为就是被排除在对政府的一切直接参加之外的。我不以为参加政府的各阶级一般地有为自己而牺牲工人阶级的任何意图。他们曾经有过那种意图;看看那些长期以来用法律压低工资的坚持不懈的尝试吧。但是今天他们通常的意向恰恰相反,他们愿意为了工人阶级的利益作出相当大的牺牲,特别是金钱上的牺牲,而且可以说失之过分慷慨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慈善。我也不认为在历史上任何统治者曾有过如此真诚的对自己的贫苦同胞尽义务的愿望。然而议会,或者组成议会的几乎所有成员,曾有过一瞬间用工人的眼光去看问题吗?当涉及工人本身利益的问题发生时,不是仅仅从雇主的观点去加以考虑吗?我并不是说工人对这种问题的看法一般地比其他人的看法更接近真理;但它有时是完全同样接近真理的。无论如何应当恭敬地听取他们的意见,而不应当象现在这样不仅不予尊重而且加以忽视。比方说,在罢工问题上,我怀疑在上院或下院的主要成员中是否有哪怕是一个人不坚决相信事情的理由无条件地在雇主这边,而受雇人的意见简直是荒唐可笑的。研究过这个问题的人都清楚地知道情形远远不是这样;如果举行罢工的阶级能够让议会听到自己的意见,问题将会以完全不同的、远远不是那么肤浅的方式进行讨论的。

    和人类事态密切相连的一种情况是,任何保护他人利益的意图,不管多么真诚,都不能使束缚他们双手的事变得安全或有益。更加显然正确的是,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双手才能作出对他们的生活情况的任何积极的和持久的改善。通过这两个原则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