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章(1/2)

    1887年5月30日,正好是星期一。这是十九世纪后三十年中一个全国性的纪念日,定名为“阵亡将士纪念日”,以纪念那些为了维护美国统一,在南北战争中牺牲的北方将士。在战争中幸免于难的人们,每逢这个纪念日,在乐队和文武官员行列陪送下,到他们阵亡了的战友们的墓地去献花圈,表示悼念,仪节十分隆重动人。伊蒂丝·巴特勒特的大哥也在这次战争中阵亡,全家在纪念日那天,总要到沃伯恩山上他的墓地去扫祭。

    我要求和她一家同去,得到了允许。回城时夜幕已经降临,就留在我未婚妻家里晚餐。饭后在客厅里我拿起一张晚报,看到了建筑业最近又举行罢工的消息。看来,我那座倒楣的住宅的落成期又要拖延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对这件事多么愤怒,我把一般工人、特别是罢工者痛骂一场,但由于有妇女在座,也不便过于放肆。我身边的那些人对我都表示莫大的同情,后来在漫谈中我指摘了煽动罢工者的破坏行动,委实使那些绅士先生们觉得刺耳。大家一致认为情况已经急转直下,越来越糟,谁也不敢说我们不久将会遇到什么结果。我记得巴特勒特太太说:“最糟糕的是,全世界的工人阶级仿佛一下子都发了疯啦。欧洲的情形比这里要糟得多。我根本不敢搬到那儿去住。我有一天问巴特勒特先生,万一那些社会主义者所恫吓我们的种种可怕的事情都发生了,我们该搬到哪儿去住呢。他说,除了格陵兰、巴塔哥尼亚高地①以及中华帝国以外,目前他还不知道有哪里可以算作社会安定的地方。”另外一个人接着说,“那些中国佬在拒绝接受我们西方文明的时候是胸有成竹的,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西方文明的前途。他们知道,这只不过是伪装起来的炸药。”

    ①巴塔哥尼亚高地(Patagonia),过去是南美洲大陆南部的名称,现在正式指阿根廷的丘布特(Chubut)、里欧-内格罗(RioNegro)和圣克鲁斯(SantaCruz)三地。——译者

    我还记得,后来我把伊蒂丝拉到一旁,劝她最好还是立刻结婚,不等新屋落成就先到各处去旅行,等我们的住宅筹备就绪再回来。那个晚上她非常漂亮。她的肤色在她特为那个日子穿着的丧服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晶莹玉润。即使是现在,我一闭上眼睛还看得见她,就仿佛在那天晚上一样。当我离开的时候,她送我到大厅,我象平时一样和她吻别。我丝毫看不出这次分离跟我们以往在晚间或白天的告别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之处。在我心里,一点都没有预感到这是一次不寻常的离别,我想她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唉!

    那晚我离开我未婚妻的时间,对于一个正在热恋中的人来说,未免早了一些,但这绝不是因为我的爱情不专。我是一个严重的失眠症患者,尽管其他方面都很健康,但是由于前两个夜晚几乎一点都没合眼,那一天真把我累坏了。伊蒂丝知道这情形,坚持在九点钟以前打发我回家,并且郑重叮嘱我,到家就立刻睡觉。

    我住的那幢房子曾经住过我家三代,现在唯一活着的直系继承人只有我一个人了。这所住宅是个宽敞古老的木构屯邸,内部十分精致,古色古香,不过自从附近一带出现了公寓和工厂,这个地区早就不宜于住家了。这幢房子实在不配接待一位新娘,更别说要接待象伊蒂丝那样一位千娇百媚的人儿了。我已经刊登了出售房子的广告,暂时只不过晚间到那里睡觉,吃饭却在俱乐部里。有个男仆——名叫索耶的忠实的黑人,同我住在一起,侍候我,干点零活。要是有一天我搬走了,这房子有个特殊的地方倒会使我十分怀念。这就是我造在地基下面的那间卧室。在城市里,如果我必须在楼上的卧室里睡觉,彻夜不停的市声会使我无法入睡。但在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