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节 努力的代价(1/2)

    关于人对财富的态度就写到此为止。我们以下转入人对取得财富所需作出的努力的态度。虽然对待财富的态度相同,但如果人们对作出努力的态度不相同,那么他们将仍然会对取得财富作出不同的努力。

    这只不过是说,人除了物质财富之外还珍视其他事物。他们珍视闲暇生活;珍视相互之间的良好关系,各在寻求财富时采取了过激手法,这种关系可能受到破坏;他们珍视友谊以及如果他们改善经济机会必然会失去的那种关系;他们还抱有偏见,阻挡他们去利用一切有利的机会。要是不抱偏见的话,他们是会利用这些机会的。

    (一)对工作的态度

    我们首先探讨对工作的态度。假若人对财物的愿望相等,然而如果工作看来要比不工作艰苦些,那么他们将少工作。关于这点部分是客观问题,部分则是主观问题。

    客观上较艰苦的工作是指如果某一指定的任务使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感到更易疲乏。这也许由于他的身体体质不一样、他的健康状况和他的环境不一样。此外,主观上较艰苦的工作是指一个人把工作作为生活方式的兴趣少一些。

    种族之间和同一种族个人之间,他们的身体体质是不同的。举例说,在解放黑奴之后,印第安人被介绍去西印度群岛,当地的种植园主比较喜欢印第安人工作循规蹈矩,但在强壮的体力方面他们比较喜欢黑人。这类体质上的差别还不能肯定有多少是由于营养或环境的差异,有多少是由于生物遗传所造成的。不管怎么说,正如上述例子所表明的,乐意工作和身体强弱并非有必然的联系。

    营养不良和慢性病也许是多数不发达国家居民为什么容易疲乏的主要原因。这就形成了一个很难突破的连锁关系,因为营养不良和疾病造成生产率低下,而生产率低下又反过来使营养不良和疾病的状况继续下去。在这种环境下营业的现代资本主义公司发现如它们密切关怀其雇员的饮食和健康会给它们带来好处。在中非,有的矿产公司对新招收来的工人在派往矿井前先请他们吃几天好伙食。还有不少公司,不限于矿产公司,发放免费的营养配给品,或提供一顿午餐,或至少有补助餐,以便保证它们的雇员吃好吃饱。同样提供免费医疗和保证工人们住在健康的环境里也会带来好处。甚至在先进工业国家,如在美国和英国,许多公司认为提供廉价的中午饭对公司有利,特别是如果它们雇用了众多的女职工,因为据说妇女们为了她们子女的利益、或为自己购置衣着、或为了其他方面的花费,她们乐意节省伙食费用。

    一个人工作的环境也决定工作的疲乏程度。居住在严寒或酷热的地方是不舒适的;在华氏60度和75度之间的温度下,又有适中的湿度,人体功能看来其最佳的作用。可见温带气候比热带气候有利。同样,研究现代工厂实际的学者着重强调恰如其分的光线、暖气和通风以及工间休息、位置恰当、消除不必要的动作以及一般舒适的物质条件对提高生产率的重要性。还有若是一个人与一起工作的同事不意气相投也会使工作易于疲乏和感到不舒畅,这点也给工业心理学家带来了思考的材料。要说明什么叫意气相投并不容易。有些人喜欢与自己的亲属一起工作;而有的则不乐意;有些人喜欢大集体,而有的则喜欢人数少些;有些人喜欢有严明的纪律和规则,而有的人则喜欢个人作决定的余地大些。要明确规定工作集体的愉快条件是很难办到的,但是它们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最后,有些工作比别的工作更易令人疲乏,因为它们在每个单位时间内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或者这些工作比较不愉快。

    这些因素有可能互相抵消。在别的方面的情况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在较易疲乏的岗位上可能反而比在较轻松的工作岗位工作得长,倘若前者的社会气氛比后者更吸引人。还有63经济增长理论身体状况较弱的人工作时间可能长于身体状况较强的人,倘若前者在工作中有较好的条件。

    下面将从论述工作本身带来的紧张状态的差别转而论述对工作的态度的差别。

    让我们假设两个人在想望物质财物的意义上有着相同的需求;他俩的工作职务客观上同样辛劳和乏味;但是其中一个人职务的报酬比另一个要高。我们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那个职务报酬高的人将必然比另一个人工作小时会短些。这取决于他的工作态度。工作是获取产品和劳务的手段,但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就此而言,有些人、有些社团认为工作吸引力大于别人或别的社团。每个人把工作既看作是一种厌烦的事,另方面又看作是一种美德,但是有些社团强调工作厌烦的方面,而另一些社团则更多地向子女传授工作本身是一种美德的思想。

    这些不同的态度往往与宗教信仰的不同有关。有的宗教教导人们说,灵魂得救和精神安慰主要依靠修身养性或祈祷。

    有的宗教则教导说这些也可以从工作中或交替着从工作中得到,因为工作锻炼人的心灵,也因为我们有道义上的责任去充分利用上帝恩赐给我们的才能和资源从而为自己的同胞服务。然而,通常很难确定在经济事务中,宗教的作用究竟有多大。首先,我们在前面一节里就对宗教对僧侣及对俗人的期望加以区分。如果像往常那样,宗教指望僧侣进行祈祷而俗人去工作,那么除非宗教吸引过多的人去过僧侣生活,否则就不会减少社会的经济努力。即使宗教强调俗人进行修身养性而不鼓励他们致力于经济事务,也难以评定它的训诫究竟有多大效用,因为很多人不会放过致富的机会,即便他们的宗教反对这样做。在这一切的背后还存在更进一步的问题,即为什么一种寂静主义的宗教被社会接受。宗教的训戒往往适应于该社会的谋生之道。因而若说人们不奋力工作是由于他们的宗教不鼓励他们这样做,不可能作出一个根本的解释;同样有可能宗教在当前不强调工作是由于该社会的环境或社会情况并不把奋力工作放在价值的最前列。

    我们不能肯定产生工作态度差异的还有哪些其他情况。

    有人说是生理上的差异,也有人说是工作的乏味或生产率低,还有人说是由于这个社会的社会结构的缘故。在分析这些因素时,重要的是记住一种态度与产生这种态度的条件之间始终存在着时间上的差距。这就是说,倘若我们要了解一个社会的信仰,我们应注意的不是这个社会目前的生物学成分或社会结构等等,而是几十年或几百年以前的状况,即当它的传统形成时的状况。

    让我们先探讨生物学上的因素。有的人精力充沛或比别人有更多的工作癖好,这是由于与他们环境无关的生物学遗传所形成的。数以百万计的人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些生物学上勤劳的人数比例在有的种族或国家多于别的外族或国家。而另有数以百万计的人相信生物学上的勤劳或懒惰的分布状态在各个种族之间并无差别,而所观察到的差异全部可以从物质环境和文化传统的条件上加以解释。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科学家否认存在着把人的态度与种族生物学联系在一起的可以接受的证据。可是倘若我们把自己局限于局部地区,虽然缺乏证据,我们至少有某些似乎有理的理论。因此,如果一个国家连续遭受到某种灾难或危机,它的生物学上精力充沛的人生存了下来,而其他的人则死亡了,那结论必然是,这个社会生物学上的遗传在活力方面将不断得到改善。当然困难的是弄明白在哪种情况下,上述的生存和死亡之间的差异取决于生物学上的遗传活力:在多数危机中,生存下来的人同样得益于教养、灵巧和运气。此外,还有一种理论认为,一个有移民居住的国家比一个定居时间较长的居民居住的国家(所有国家都有移民居住)更有活力,因为移民往往比那些留在原地的人更富有进取心,也因为移居和定居的艰苦会淘汰那些不适应的人。困难在于怎么断定生物学上的因素是移民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移民往往比那些留在原地的人和那些原来居住在移居地的人更富有活力,但这可能只是由于移民们所遭受到的困难较大,因此他们必须作出更大的努力。

    引用生物学来解释集团之间态度的不同既无法采纳也不能加以否定。我们自然可以否定某一种族比另一种族更为优越的思想,也就是说一个种族的全体成员在行动的考验中比另一个种族更为优越的思想。但是,至于不同集团之间优等、中等和劣等的分布,眼前还不能说出什么道道来。因而我们关于集团之间差异的解释只能限于物质和文化环境的差异。

    其次,我们进而阐述工作的乏味方面。我们已经看到有的工作本身可能特别辛苦,原因是工人的体力状况、或者是因为工作场所的物质和社会环境令人感到不舒畅。所以我们说在这种状况下,可以料想人们也许会少工作些。然而,假若我们不去比较在称心境况下与在不称心境况下做了多少工作,而是提出对工作的态度如何,那么上述论点会得出相反结论。因为如果工作不称心,但人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也许被迫尽力而为。而那些由于感到不称心而不工作的人也许会无法生存下去。处于这些境况下,作为父母也许会开始教导他们的子女说工作本身是一种美德,一种为了切身利害而做的事,哪怕做起来并不称心。这个传统也许会传给后代,即使条件有了变化也会保持下去,因此即使所做的工作不再不称心,人们仍可能怀有同过去一样的刻苦的决心去做。

    正是同样的论点也适用于比较非生产性的工作。因而可以这样说:在谋生较易的国家,工作很少被认为是一种美德,因为人的习惯是去做非做不可的事。另一个极端是在谋生极为艰苦的国家可能会挫伤干劲。居于这两个极端之间的论点认为在谋生艰苦,但又不是十分艰苦的国家,工作则被当作是一种美德。这就是说,在这类国家里,人们作出一定的努力有可能获得不错的生活水平,但是不作出这样的努力的人们将会无法生存。谋生艰苦也许由于人口过众、土壤不够肥沃、经常发生旱灾或飓风以及其他的不幸事故。在这类国家里,人们将教育儿童把工作看成为一种美德,并给儿童们看玩忽工作任务的人们的贫困;这些儿童以后又会把这个传统教育他们的后代。

    然而,立足于环境的一切解释必须面对态度并非一成不变的事实;同一国家在不同的时期会表现出相反的趋势。因此,解释态度必须依据历史和环境;换句话说,如果依据环境,他们必须表明何时和为何环境的变化会带来他们所解释的差异。这对于依据气候进行解释特别不利,因为同一国家在其历史不同时期会出现颇为不同的态度;所以有些解释寻求引用气候的变化来表明,比如说罗马帝国的衰落。用环境来解释辛勤劳动的传统大多包含对社会的某些历史性的冲击,例如战争失败、面临饥荒或大规模移民等,这要求人民显示出他们高贵的耐久品质。但是,要锤炼一个民族的意志需要比一次巨大历史性的苦难更大的某些事变,要不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次单纯的偶然事故,不管一个社会遭受苦难后变为沮丧或泄气,还是从中找到了勇气和启示。

    另有一种不同的解释将一个社会的工作态度与其上层阶级的行为联系起来。根据这种解释,在那些传统上人人都工作的社会与那些传统上富人过着游手好闲生活的社会相比较,一般说来前者的人们对工作要重视得多。因为人们爱模仿他们社会的上层人士,若是上层人士认为工作是低下的,其他人将会尽量少工作。举例说,在新世界的奴隶社会里,大种植庄园主整天过着无所事事的优哉游哉的生活,他们中多数人都不直接从事经营。直到今天,这些社会中的中层和工人阶级还表现出好逸恶劳的倾向,这点只有说他们继承了奴隶才干活的思想才解释得通。我们要划清的不是平均主义与非平均主义之间的区别,而是富人参加工作与富人过着无所事事生活社会之间的差异。因此,美国的富人通常都工作,即使只是出于习惯势力,反之在英国,它的悠久传统认为富人的典型生活就是狩猎、射击和垂钓,但这个传统今天已近乎绝迹。情况并不是美国工作的人干活时间长于英国工作的人,实际上美国工作的人干活时间要短些。但有证据表明美国工作的人干活时要更紧张些。有的人把这些差别归因于对待工作的不同态度,并就这些差别追溯到理想的不同,比如说有成就的人应如何消磨他们的时光。用以对比的事实都是可争议的,但对比阐明了论点。

    不论有的人比别人更反对工作的原因如何,事实是,个人之间和社会之间在这方面存在着重大的差别。这些差别不仅表现在做完一项工作所用的时间上,而且也表明在对提高生产率的反应上。实际上,提高每小时工作效率的长远后果终是减少工作小时的数量(在理论上两种结果都有可能)。不论是不是以工业国家之间作对比,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一点,在工业国家我们发现通常人均生产率最高的国家工作的小时最少;或者不论是不是以同一国家的工作小时作对比,我们也看到这一点,因为报酬的标准提高了。这是很自然的反应。由于悠闲是人生乐趣之一,人们很自然地会利用额外生产率去买额外的悠闲以及一些其他的财物。此外,悠闲和财物是相互补充的享受,因为一个人财富愈多,他就需要更多的悠闲来享受它。从长远来说,如果工资低于在较有利条件下获得的水平,人们会工作得更辛勤些,倘若实际收入仍足以维持身体健康和生产率的话。集团之间在这方面的差别程度一方面取决于他们追求财富的程度,另一方面取决于他们渴望悠闲的程度。

    当西方国家的企业主最初来到较原始的国家时,他们在招雇劳动力方面遇到了巨大困难。当地土著居民过着传统标准的生活,他们不受提供额外收入的引诱。于是有人认为必须采用强迫手段。于是奴隶被贩卖,用契约的形式把劳动力从远方国家运来。还对土著居民课以重税以迫使他们不能再过懒散的生活,重税必须用金钱支付,而金钱只有为外国人工作才能得到;或者禁止居民种植商业性的农作物;或者强夺居民的土地;或者强迫土著酋长派遣青年到矿山或农场干活。除了奴隶制之外,这些强制手段至今在所有欧洲强国的一些非洲殖民地仍然存在,不过现在已被认为不像过去那样必要了。因为模仿已经起了作用。非洲人已有了新的需求,即使不强制他们,他们也愿意工作来满足自身的需求。

    任何国家的统治阶级通常都切望它的人民愿意稳定不变地和持续不断地工作,比如说每周平均工作40小时或更长些。资本家和雇主们希望人民勤奋工作,因为如果有了大量劳动力会使他们易于实现工业上的抱负,还因为产量的提高会使他们的利润增加。同样,不管是民主的或**的、保守的或激进的,所有政府也都希望人民工作,因为产量的增加会使税收收益扩大。这些政府且不论其抱有什么目的,它们都需要大量的收益。或许为了“民主”的目的以改进教育、公共卫生、交通和其他公共设施;或许为了“帝国主义的”或“反帝国主义的”目的以建立庞大的军事力量;或许仅仅为了“贪污**”的目的以填肥政客们的私囊。(因而“激进的”政府由于同情工人缩短工作时间的热望而当选,但它们一旦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就通常会反过来呼吁人民延长工作时间和更认真地工作)。在利害关系上不带个人目的的人道主义者一般说来也抱有同样的态度,即认为勤奋对人民有好处,因为人道主义者憎恶贫困及其带来的后果,他们希望人民生活得好。

    然而愿意延长工作时间并非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显然,如果人们多工作,他们的生活水平会高于少工作(如果他们不要工作过度以致降低他们的生产率的话),但是不一定他们的生活水平也会提高得更快。我们关注的并非产量的绝对水平,而是产量的增长率。除了工作小时的少量变动外,产量的提高通常并不一定由于人们工作得更辛勤些,而是由于他们工作的效率提高了,例如运用更多的知识和资本以及利用较有利的机会进行专业化、贸易和投资。

    不论人们可能规定何种工作水平都存在着提高生产率的机会。这些机会有的确实取决于乐意作出正常努力,比如说,工厂的例行工序要求按时上班和有固定的工作小时。其他的机会还取决于机动性——即愿意在夜间工作、周末值班、或甚至随叫随到。可是,这些机会并不取决于每人准备在一年之内工作多少小时;正常性和机动性两者都是与事先约定的每人的工作小时限额相适应的。有些提高产量的机会也会错过,这是由于有些工业也许不会建成,因为人们不愿按照这些工业的要求去工作;但在其他较合乎人们工作习惯的工业中,他们能工作得十分有效率。

    经济增长还要求人们自觉地愿意工作,但这与愿意延长工作小时不是一回事。一个人应该愿意把心思用在他所从事的工作上;认真干活,竭尽全力以及准时开始工作和准时交货。在有的社会里遗憾地缺乏这类素质,那儿的人看来不大重视忠实地履行他们的合同。在原始社会里,对个人提出的新要求往往使人感到奇怪。在人们习惯于按自己的进度在田间和没有钟表的地方工作,他们既不守时又不定时出工就不值得大惊小怪。同样,在习惯于根据亲属和地位建立关系的地方,人们很难习惯于唯有金钱关系的义务,也许需要两代三代以后,他们才能使新的合同关系获得一个新的普遍的道义上的约束力。在较先进的社会里,内部纠纷也可能使这个社会四分五裂:“雇主阶级”可能厌恶“雇员阶级”,而售货者可能对购货者心怀不满,因此人们对合同对方完全没有道义上的义务感。在一个有竞争的社会里,这些问题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行解决。那些作出最自觉贡献的人的成功程度要大于其他条件相等而较不自觉作出贡献的人,而且前者的榜样受人仿效与日俱增,直到新的道德传统牢固地确立为止。

    但是社会并非总是竞争的,并且朝这些方向前进的势力可能很软弱。

    现在可以说,愿意利用个人机会与愿意延长工作小时是相互有关的,这就是说那些不怕麻烦地去延长工作小时的人也会不怕麻烦地去抓住最有利可图的机会,或者愿意定时地和自觉地从事工作。然而这个论点并不完全有理。即使人们下了坚定的决心要比他的同伙们工作的小时短些,他们也可能迅速抓住最有利可图的机会。比如说,在热带国家很难使农民像温带国家产业工人那样长时间地工作,但是这并未妨碍这些农民抓住各种机会选用良种或肥料,或者种植利润较高的农作物。据说加纳的农民是世界上最懒惰的农民之一,这种说法无疑是错误的,因为这并未妨碍他们在很短促的时间内从仅足糊口的生产转向建立世界上最大的可可工业;也未妨碍乌干达或印尼的农民热情种植棉花和橡胶。甚至还可以联想到越是想少工作的人似乎越能寻求获利较大的工作的机会,以便可以自由自在地少工作些。但是这个联想也不见得比相反的论点更有理些。在愿意长时间工作与愿意寻求生产率最高机会之间也许相互毫无联系,不论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关系。

    此外,我们已经看到随着生产率的提高,人们工作的时间缩短了。倘若他们对财物的需求低于对闲暇的需求,从极端的角度看,他们减少工作时间的速度将与生产率提高的速度一样快。于是即使生产率提高了,生活水平却将停止上升。

    虽说如此,增长将会出现。我们对增长出现下了定义,即每小时的劳动产出提高了。这是一个合理的定义;经济增长的出现仅是因为人们比较喜欢用他们提高了的生产率去购买更多的闲暇而不是去购买更多的财物,否认这点可以说是愚蠢的。

    勤勉工作和经济增长若有任何相互联系的话,联系就在于增加了生产性投资的能力和意愿。那些辛勤工作的人大多可获得较高的收入,但是花费那些收入的时间要少于那些工作较短的人;因此前者可能在投资方面的状况要好些。愿意更多地节约是不够的。倘若农民把节省下来的钱去买金子和珠宝,那不会刺激经济增长。同样,如果他们用这些钱去买更多的土地,它的影响不是提高农业产量,而是改变土地的价格和所有权。对增长来说,起作用的是生产资本的形成,这类资本不一定与工作愿望和节约愿望有关。事实上,没有证据表明勤勉工作必定与生产投资并行。例如,几个世纪以来,中国人一直负有世上最勤劳人民之一的盛誉,但是,虽然中国人口的增长比欧洲慢得多,但他们的勤劳工作并未产生经济增长的结果。当我们被告之有两个不同的种族居住在一起,有一个比另一个更勤快些,因此也更富裕些时,经过较缜密的调查,我们通常发现真正的差异在于前者比后者更广泛地从事生产资本的形成工作。辛勤工作和资本形成是经济增长的优秀公式,然而没有辛勤工作的资本形成也将会产生相当幅度的增长,但没有资本形成的辛勤工作对发展很难作出什么贡献。

    寻求和抓住机会以及进行生产性投资并不在于工作时间的长短,但是它肯定与一个人对他的各种机会所注入的思考程度有关,而这可能在精力上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商业界人士易得胃溃疡病并不全是由于工作时间过长,而是由于他们担心他们的生意经;正如他们被认为的那样,他们总是考虑节约另外六分钱的途径、或是赚取另外六分钱的方法,这就需要绞尽脑汁。当然这就产生一个未解决的问题,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