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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讲 里比多的发展与性的组织(2/2)

象,等到脱离了这些机能的时候,才放弃这个对象。譬如性本能的嘴的部分的第一个对象是母亲的**,因为**可以满足婴孩营养的需要。这**的成分,在为营养而吸吮时原也可以满足,但在为吸吮而吸吮的动作里,便宣告独立,放弃了体外的人的对象,而代以小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于是嘴部的冲动乃成为自淫的(auto-erotic),和肛门及他种性觉区的冲动一开始便为自淫的正相类似。简要地说,此后的发展计有两个目的:第一,放弃了自淫,再以体外的一个对象代替本身所有的对象;第二,将各个冲动的不同对象组合起来,造成一个单独的对象。这自然是可以做到的,只要这单独的对象是完整的,也和本人一样有一身体;但也不易完成,假使自淫的冲动不抛弃其若干无用的部分。

    对象的追求一事也颇复杂,还没有人完全了解。为了我们的目的,可着重下面这个事实:这个历程在儿童期的潜伏期之前若已达到某一阶段,则其所选取的对象,几乎与其嘴部的快感冲动由于营养而选取的第一个对象是一致的;就是说,对象就是母亲,虽然不是母亲的**。因此,我们称母亲为爱的第一个对象。我们所说的爱,着重在性的冲动的精神方面,暂时不问或暂时丢掉冲动的物质的或性的方面的要求。大约在以母亲为爱的对象的时候,儿童已开始受压抑作用的影响,已忘掉了自己的性的目标的某一部分。这个以母亲为爱的对象的选择名为伊谛普斯情结在神经病的精神分析的解释中已占一很重要的地位,也许已成为大家反对精神分析的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了。

    欧战时有一故事可附述于此。在波兰国内的德国前线上,有一个信仰精神分析的医生。他常对于病者有出人意外的影响,所以颇引起同事们的注意。当有人问他时,他承认自己用精神分析的方法,并且毫不迟疑地同意把有关知识传授给同事们。因此,军营里的医生及其同事和上级官佐等每晚集合静听他演讲精神分析。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但当他讲到伊谛普斯情结时,有一个高级军官站起来说他不能相信,讲演者把这等事告诉为国捐躯的勇士及做父亲的人,未免行为下流,因此,他禁止进行演讲。结果,这个分析家只得移驻到前线的另一部分。但是由我看来,假使德**队的胜利依靠着这样一种科学的“组织”,那就不是一个好现象了,而且在这种组织之下,德国的科学是不会繁荣起来的。

    这个骇人听闻的伊谛普斯情结究竟含义如何,你们现在怕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吧。其实,见其名便可知其意;你们都知道希腊神话伊谛普斯王的故事。他命中注定要弑父娶母,但是他尽力之所能,避免神谕所预言的命运,但当他发现于不知不觉间竟犯了这二重大罪,深自忏悔,乃自刺双目而失明。索福克勒斯根据这个故事编成悲剧,我相信你们很多人已深受此剧的感动。据他的剧本,伊谛普斯犯此两罪之后,因长时间的精巧的询问,及新证据的不断发现,其事乃渐暴露;其询问的经过和精神分析法略相类似。其母约卡斯达既被诱惑而为妻,在谈话中颇不以持续询问为然;她说有许多人都梦见娶母,然而,梦是无关重要的。但在我们看来,梦却非常重要,尤其是许多人常作的有代表性的梦;我们深信约卡斯达所讲的梦和神话中可怕的故事有很密切的关系。

    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并未引起听众的怒骂,那是大可惊异的,但是如果他们发出怒骂的反应,应比那迟钝的军医更有理由。因为这究竟是一个不道德的戏剧,描写出一种神力规定某人应犯某罪,虽有道德的本能以反抗犯罪的行为,也都于事无济,结果使个人对于社会的法律不负责任。我们或许可以相信作者借这个神话故事以表示其控诉命运和神的意思,在非难神的欧里庇得斯的手里,或许确有这种控诉。然而以虔敬的索福克勒斯则决不至怀有此意;他以为尽管神预定我们应犯某罪,我们也须顺从他们的意志,才算是最高尚的道德;因为有这种宗教的考虑,他就解决了剧中的问题。我不相信这种道德就是此剧的美德之一,而且也不足以减弱剧本所产生的影响;看戏的人并不因此受了感动;他所反应的不在此,而在于神话本身的隐义和内容。他们的反应好象用自我分析而发觉自己内心也有伊谛普斯情结,知道神和预兆的意志就是他自己潜意识的光荣的化装物;好象是他记起了自己也有驱父娶母的愿望,而又不得不憎恶这个念头。由他看来,索福克勒斯的意思好象是说:“你纵然否认曾经有过这个念头,或者你尽管自称曾经怎样地抵抗这些恶念,结果都不免徒劳无功。但你仍不能无罪;因为你决不能打消这些恶念;它们将仍留在你的潜意识之内。”这确是心理学的真理;一个人虽然已经把恶念压抑到潜意识之内,自以为不再有这些恶念而深感欣慰,但是,他虽然看不出这个罪恶的基础,却仍不免有罪恶之感。

    神经病人所常深感惭愧的罪恶之感,显然以伊谛普斯情结为其重要的原因之一。此外,1913年我撰一书,名为《图腾与禁忌》(TotemundTabu),刊布一种关于最原始的宗教和道德的研究,那时我就怀疑有史以来人类的整个罪恶之感,或许得自伊谛普斯情结而为宗教及道德的起因。关于这一层,我原想多说一点,但是最好暂时到此为止;这个问题既经提起,便不容易轻轻放下,我们必须回头来讲个体心理学。

    儿童在潜伏期之前选择对象的时候,我们若对他们作直接的观察,则他们的伊谛普斯情结究竟有何种表现呢?我们不难看见小孩要独占母亲而不要父亲;见父母拥抱则不安,见父亲离开则满心愉快。他常坦直地表示自己的情感,而允许娶母亲为妻;这事似乎不足以和伊谛普斯故事相比拟,但事实上却尽够相比了;两件事的中心思想是相同的。有时这同一儿童也对父亲表示好感,这常使我们迷惑不解;然而这种相反的——或两极性的(ambiva-lent)——情感在成人或可引起冲突,但在小孩则可长时期并存不悖,这和此种情感后来永远存在于潜意识中的状态是相同的。你们也许会抗议,以为小孩的行为受自我动机的支配,不足以为伊谛普斯情结说的证据;而母亲照料孩子的一切需要,为了孩子的幸福,自不能为他事而分心。这话固然很对,但即就这种或其他类似的情境而言,自我的兴趣也只是对爱的冲动提供相当的机会。当小孩子公然对母亲表示性的好奇,或想夜间和母亲同睡,或坚欲在室内看母亲更衣,或竟表示出一种诱奸的行动——这是做母亲的常常看见而笑着叙述的——时,这种对于她**的意味就肯定无疑了。还有一层,我们也不能轻轻放过;就是,母亲照料女孩子的需要和照料男孩并无不同,然而决不产生同样的结果;父亲对于男孩的照料也常无微不至不亚于他的母亲,但是得不到孩子对母亲那样同等的重视。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批评,都不足打消这个情境所有**的成分。由儿童的自我利益的观点看来,他若只许一个人而不许两个人照料,那岂不太愚蠢了吗?

    你们要知道我仅描写了男孩和其父母的关系;反过来就女孩子说,也是如此。女孩常迷恋自己的父亲,要推翻母亲取而代之,有时并且仿效成年时的撒娇,我们或只觉得她可爱,却忽略了由这种情境而可以产生的严重后果。做父母的往往也引起孩子的伊谛普斯情结,因为他们对于孩子的宠爱也作性别的选择;例如父亲溺爱女儿,母亲溺爱儿子:但就是这种溺爱也不足以使婴孩的伊谛普斯情结的自发性受重大的影响。到了有新孩子的时候,伊谛普斯情结乃扩充而成一种家庭的情结。其自我的利益因此受到妨碍,于是对于新孩子不免产生一种厌恶之感,而有去之而后甘心的**。大概地说,这些怨恨的情感比起和父母的情结有关系的情感,更无所隐蔽地流露出来。假使这种**得到满足,不久新孩子果然死去,那么后来的分析就会表明,这种死亡对于儿童,是一个重大的事件,但不必留存于记忆之中。假使他的母亲产生另一个孩子,使他变成了次要人物,开始与母亲隔离,他便很难宽恕她了;此时在成人心中所可视为痛恨的情感,都在他的心内引起,而且常成为永远隔膜的基础。至于性的窥探及其结果和这些经验常有关系,我们已说过了。当这些新弟妹稍稍长大的时候,那孩子对于他们的态度便有一种非常重要的变化。一个男孩子也许把妹妹作为爱的对象以代替他那不忠实的母亲;假使有几个哥哥争夺一个小妹妹的爱,那么在后来的生活中占重要地位的敌对情感便可见于育儿室之内。当父亲对于女孩不再有与前相同的温柔对待时,女孩也引她的哥哥作为代替;或者她幻想把小妹妹权作自己产自她的父亲的孩子。

    现在若对儿童作直接的观察并讨论他记得清楚的事,而不使受分析的影响,就可以看到许多类似的事实。在这些事件之外,你们还可推想到儿童在兄弟姊妹行列中的次序,对于他后来生活也很重要,凡作传记的时候都应考虑到这一因素。但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论点随手可得,你们读后,若回想起科学上解释禁止亲属相奸的理论,便不免哑然失笑了。为了解释此事,什么方法全都用尽了!据说,同一家庭的异性成员因为从小时起同居已惯,所以异性之间不再引起性的诱惑;又因在生物中有反对纯种繁殖的趋向,所以在心理上有对**的恐怖!殊不知道人们若确有自然的障碍以抵抗**的诱惑,那么法律和习惯便没有作出严重惩戒规定的必要了。真理却在相反的方面。人类对于性的对象的选择第一个常为亲属,如母亲或姊妹,要防止这个幼稚的倾向成为事实,便不得不有最严厉的惩罚。就现仍生存的野蛮的和原始的民族而言,其**的禁令比我们的更加严格;赖克最近在他的著作中说,野蛮人以青春期为“再生”(rebirth)的代表,青春期所举行的仪式,意即那孩子已摆脱了对母亲的**的依恋,而恢复了对父亲的情感。

    神话证明,人们虽对**深觉恐怖,可是不假思索地允许他们的神有此权利。读了古代的历史,你们便可知道,兄弟姊妹的**婚娶乃是帝王们的神圣义务(例如埃及和秘鲁的国王)这是普通人不能享有的特权。

    娶母弑父乃是伊谛普斯的两种罪恶。人类的第一个社会的宗教制度就是图腾制度,而图腾制度便深以此二罪为戒。现在请再由关于儿童的直接观察进而讨论关于患神经病的成人的分析研究。分析的结果对于伊谛普斯情结的知识更有何种贡献呢?这个问题,我们立即可以答复。由此而发现的情结与由神话中所发现的正相一致;这些神经病人没有一个不是伊谛普斯,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在反应这个情结时都成了汉姆雷特。由分析而发现的伊谛普斯情结比起婴孩所有的更为扩大而显著,他们不是稍微有一点怨恨父亲,而是想他死去,对于母亲的情感显然是以娶母为妻为目的了。儿童期的情感真的是如此浓厚强烈吗?还是在分析时无意中引进了一个新因素而使我们受骗了呢?其实这个新因素是不难发现的。无论何时,无论何人,若描写过去的一件事,纵使他是一个历史家,也不免于无意中使过去的时期混有现代和近时的色彩,因此,过去的事件便不免失其真相。就神经病人而言,以现在解释过去是否完全出于无意也毕竟可疑;我们将来还可以知道此事也有其动机,而这整个“逆溯往昔的幻想”(theretrogressivephantasy-making)问题,也不得不加以研究。我们还可以立即知道对于父亲的怨恨,因起源于他种关系的种种动机而变本加厉;对于母亲的**的**也取得儿童梦想不到的方式。然而我们如果想用“逆溯往昔的幻想”和后来所引起的动机,来解释整个伊谛普斯情结,那就不免徒劳无功了。这个情结虽不无后来加入的成分,但是它在幼稚时的根基仍然保存未动,这是可用对儿童的直接观察加以证实的。

    因此,由分析伊谛普斯情结而得到的临床事实,实际上变得极为重要了。我们知道性本能到了青春期开始以全力求其满足,它一再以亲属为对象,来发泄里比多。婴孩对于对象的选择好象只是出于儿戏,然而它却奠定了青春期选择对象的方向。在青春期,有一种很强烈的情感的流露以反应伊谛普斯情结;但是因为意识已知道严于防御,所以这些情感的大部分不得不逗留于意识之外。一个人从青春期起就必须致力于摆脱父母的束缚,只有当这种摆脱有所成就之后,他才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成为社会中的一员了。就男孩而言,这个工作即在于使性的**不再以母亲为目标,而在外界另求一个实际的爱的对象;此外假使他仍敌视父亲,那么他必须力求和解;假使他因反抗不成而一味顺从,那么他就必须力求摆脱他的控制。这些工作是大家都免不了的;然而做得理想的,即在心理上及社会上得到完满解决的,则寥寥无几;这是大可注意的事。至就神经病人而言,这种摆脱是完全失败的;做儿子的终身屈服于父亲,不能引导他的里比多趋向于一个新的性的对象。翻过来说,女孩子也是如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伊谛普斯情结确可视为神经病的主因。

    你们当知道关于伊谛普斯情结,还有许多在实际上和理论上非常重要的事实,我只能作一不完全的记载。至于其他的种种变式,我都略而不述了。关于它的较不直接的结果,我只想指出一个,可是这一结果对文学创作却有深远的影响。兰克在他的一本很有价值的著作里曾说过,各时代的戏剧作家多取材于伊谛普斯及**的情结及其变式。还有一层也值得一说:就是,远在精神分析诞生以前,伊谛普斯的两种罪恶早已被人认为是不可驾驭的本能的真正表现了。在百科全书派学者狄德罗的著作里,有一著名的对话名为《拉摩的侄儿》,由大诗人歌德译成德文。下面的几句话是要你们注意的:假使这个小野蛮人(按即指小孩子)自行其是,保持其一切弱点,而于孩提时期缺乏理性之外,复加以三十岁成人所有的激情,他将不免扭伤其父的颈项,而和其母同睡了。

    还有一事,不能不附带一述。伊谛普斯的妻子并母亲实可用以释梦。你们不记得梦的分析的结果,那成梦的愿望常有倒错和**的意味,或表露出对于亲爱者的出人意外的仇恨吗?这种恶念的起源那时尚未加以解释。现在你总可以明白了。它们都是里比多的倾向,也就是里比多在其对象上的“投资”,虽说是起源很早,早已在意识生活中被放弃,但入夜之后仍然出现,且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因为这种倒错的,**的,杀人的梦不仅为神经病人所特有,且为一般常人所同有,所以我们可以推想现在的正常人们,也必曾有过倒错的现象和伊谛普斯情结;所不同的,只是由正常人的梦的分析所发现的情感,在神经病人身上则变本加厉而已。我们之所以要把梦的研究作为神经病症候研究的线索,这也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