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讲 显意和隐意(1/2)

    我们对于过失的研究是不无效果的。因为顺着研究过失的方向,由你们已知的假说加以推理,已得到两种结果:(一)关于梦的元素的见解。(二)释梦的技术。梦的元素本身并不是主要物或原有的思想,而是梦者所不知道的某事某物的代替,正象过失背后的潜伏意向,梦者虽确知某事或某物,可是已经想不起来了。梦由许多这一类元素组合而成,所以梦的某一元素果然如此,则整个的梦也应当如此。我们的方法就是利用关于这些元素的自由联想使他种代替的观念能进入意识之内,再由这些观念,推知那隐伏在背后的原念。

    我现在要将名词加以修订以求更合于科学之用了。所谓“隐藏的”“不可及的”或“原来的”统统应改为“非梦者的意识所可及的”或“潜意识的”,以期在叙述上更为精确。所谓潜意识,它的意义和已忘的字及过失背后的意向的涵义相同;意即当时属于潜意识的(unconsciousatthemoment)。反过来说,梦的元素本身及由联想而得的代替观念,都可称为意识的(conscious),这些名词并不含有任何理论上的成见;谁说“潜意识的”一词不是一个合用而易于了解的名词呢?

    现在如果将我们的见解由一个单独的元素推广到整个的梦,则梦也为潜意识的某事某物所代替,而释梦的目的便在于发现这些潜意识的思想。因此,在释梦时,就有三个重要的规律,不得不一一遵守:

    (一)梦的表面的意义无论是合理的或荒谬的,明了的或含糊的,我们都不必去理会;这决不是我们所要寻求的潜意识思想。(此律有一显著的例外后当再讲。)

    (二)我们的工作应以随时唤起代替的观念为限,至于这些观念是否合式,可不必加以思量;而它们和梦的元素是否相离太远,也不必有所顾虑。

    (三)必须耐心地等着我们所要寻求的那些隐藏的潜意识思想自然而然地出现,正如前述实验里的遗忘的摩纳哥一词那样。

    由此可见我们的梦究竟能记得多少,或是否记得正确,那全是无关重要的。记得的梦并不是真事,只是一个化装的代替物,这个代替物因唤起其它代替的观念就提供了一种线索,使我们得知原来的思想,而将隐藏在梦内的潜意识的思想带入意识之内。我们的记忆尽管有错误,也不过是将那代替物再度加以化装而已,而且这种化装本身也不是没有动机的。

    我们可以解释自己的梦,也可以解释旁人的梦;但由自己的梦所得较多,更可使自己信服。但若作这一方面的实验,也不无阻力。联想虽源源而来,然而我们对它们并不完全承认;而是有所批判和选择的。这一联想是不合式的,无关的,那一联想是太荒谬的,第三个联想又文不对题;结果我们发现这些反对意见使联想在未十分明了之前,即已被压抑而终至于销声匿迹。由于我们一方面容易执着于原初的观念,即梦的元素,他方面又允许自己利用批判选择,从而破坏了自由联想所得的结果。假使不由自己解释这些联想,而由他人代为解释,则所作的批判选择又另有一种动机,虽力加制止也属徒然。我们有时以为某一联想太不愉快,所以不愿告诉他人。

    这些反对的理由显然妨碍研究的进行。我们解释自己的梦,须下决心不受它们的影响;若代他人释梦,则须严格订立规则,使他虽遇有上述的太琐碎,太荒谬,太无关系,或太不愉快等四种理由,也不许制止任何联想。他虽允许遵守这个规则,然而到后来仍不免犯规,而使我们感到烦恼。起初我们以为,他虽经我们一再解说,但仍不相信自由联想的功效;其次,我们也许以为给他几本书读读,或送他去听演讲,就会使他相信我们的观点。然而这种种麻烦都非必要,因为就连深信这个学说的我们,也不免反对某种联想,只是三思之后,才能克服。

    梦者虽颇倔强,然而我们可不必因此感到懊恼,反而可以利用这个经验去求得某些新鲜的事实。这些事实愈出人意外,则愈加重要。我们知道释梦的工作正为一种抗力(aresistance)所阻,这个抗力的表现形式就是批判的反对。这种抗力和梦者在理论上的信仰是无关的。而且由经验看来,我们还知道这种批判的反对是永远没有根据的。人们所要抑制的联想反而毫无例外地是最重要的线索,可以用来发现潜意识的思想。所以一个联想若有这种反对相伴而起,就必须加以特别注意。

    这个抗力是新发现的事实;是由我们的假说演绎出来的一个现象。这个要我们对付的新成分使我们大为惊奇而不快,因为研究可能因此而更难进行了,早知如此,不如算了反而痛快。何必为了研究一种无关宏旨的问题,引起这么多麻烦而妨碍顺利地应用技术呢?然而反过来说,这些困难也有可以迷恋之处,我们或可因此推知这种研究也有麻烦的价值。我们若要由梦的元素或代替物出发而探索隐藏的潜意识思想,必不免为抗力所阻。因此,可以假定代替物的背后,必有一种很重要的念头,否则求源索隐何以有这些困难呢?一个孩子如果不肯伸直手给别人看手中的东西,我们便可决定那个东西一定不是他所应有的。

    我们如果对抗力作一种动的解释,便须记住抗力是有量的变化的。有时抗力较大,有时抗力较小,这些差异,我们在研究时,常可看见。释梦时还有一种经验,可附述于此。就是说,有时只有几个联想——也许只有一个——便足以使我们由梦的元素达到它背后的潜意识思想,有时却必须作冗长的联想,而且必须克服许多批判的抗力。我们或许以为联想的数目必将随抗力的大小而异,这个揣想确也不错。抗力若很微弱,则其代替物必离潜意识思想不远;反过来说,强大的抗力可使潜意识思想大起变化,于是要由代替物达到潜意识思想本身便不得不转一大圈了。

    此时或可选取一梦,试用我们的技术,看我们所期望的是否可靠。然而我们将选择什么梦呢?你们不知道选梦为例的困难,我也不容易使你们了解这些困难究竟是什么。有些梦,就整体说,很少化装,有人也许以为最好用这些梦作出发点。然而所谓最少化装的梦究何所指呢?是指那些意义明白,有条不紊,象我们前面举过的两个实例吗?我们要这样假定,就不免大错了,因为据研究的结果,这些梦偏偏有很多化装之处。假使我不先规定特殊的条件,任取一梦为例,或许又会使你们大失所望。我们所须观察记载关于一个梦的元素的联想也许非常繁琐,以致不能对整个研究有明确的见解。我们若将梦写出,而与这个梦所引起的一切联想互相比较,则可见记载联想的篇幅数倍于原来的梦。所以最切实的方法似乎是选取几个简短的梦以为分析之用,而每个梦至少要传达一点意见或证实我们的某个假定。我们决定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除非是经验告诉我们,非采用化装不多的梦不可。

    然而化繁为简,还有一个方法,是唾手可得的。我们暂时不必解释整个的梦,先以梦的单独的元素为限,举几个梦为例,看如何运用我们的技术去解释它们。

    (一)一个女人说自己在童年时屡次梦见上帝头上戴一顶尖顶的纸帽。你若没有梦者的帮助如何解释此梦呢?就表面说,这话在童年毫无意义;但是那女人说自己是小女孩时,常在进餐时戴上这么一顶帽子,因为她想要偷看兄弟姐妹盘子内的食物是否比她的多,于是梦的意义便有线索可寻了。帽子显然有遮盖的效用;这段往事不难探悉。这个元素和整个梦的解释还因梦者的又一联想变得更容易了。她说:“我听说上帝无所不知而无所不见,这个梦的意义只能是他们虽想瞒我,可是我也和上帝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见。”这个例子或许太简单了。

    (二)一个多疑的病人曾做一较长的梦,梦中有人告诉她关于我的论《诙谐》那本书,而且大加赞美。其次便是关于水道(canal)的事,水道这个字或与这个字有关的字也许见于另一书内……她不知道……这都太模糊了。

    你们必定会以为梦中提到的水道因为本身模糊,就难于解释了。你们认为困难,这是对的,但困难的原因不是模糊;相反,此梦解释的困难是另有原因的,也就是造成这个元素模糊的同一个原因。梦者对于“水道”一词没有联想;我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对。不多时后,或者说得精确些,次日,她告诉我有一联想或许与此有关。她记起某人的一句笑话:在多佛尔和加来之间的渡船上,有一个英国人在讨论某问题时说:“高尚的和可笑的之间仅隔一沟”(Dusublimeouridicule,iln’yaqu’unpas)。一个著名的作家回答他说:“是的,那就是lePas-de-Calais了”,意即以法兰西为高尚的,而以英格兰为可笑的。这个Pas-de-Calais是一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