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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论一般所谓的智慧之德以及其反面的缺陷(2/2)

一个具体人身上便也是这样。因为一个人在海中虽然听不到身旁的水的声音,但他却十分肯定,这一部分水正和同等分量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样,对构成海涛怒吼是起同等作用的。同样的道理,在一两个人身上虽感觉不出很大的骚动不宁来,但我们却可以确信,他们各自的激情是整个一个发生动乱的国家中煽动性喧嚣的构成部分。如果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流露他们的疯狂情绪,那么他们狂妄地冒称具有这种神的启示便是十足的证明。如果疯人院里有一个人和你娓娓清谈,条理井然;告别时你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以便下次回访,他竟告诉你他是上帝圣父,我想你就无需再等待狂妄过激的行为来说明他的疯狂了。

    这种神的启示的看法一般通称为秘启精神。经常是由于幸运地发现了旁人一般通犯的错误而来的。他们由于不知道或忘记了通过怎样一种推理过程得出了这样一种独特的真理(自信如此,其实许多时候他们所见到的往往是非真理),于是马上便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全能的上帝特别的眷顾,通过圣灵以超自然的方式向他们启示了这样一种真理。

    狂态不过是激情表露过甚,这一点从酒的效果上也可以推论出来,这种效果和器官失调的效果相同。因为饮酒过量的人的各种行为正和疯狂的人相同。有些人狂怒,有些人狂爱,有些人则狂笑;全都是循着当时支配他们的种种不同的激情狂放地表露出来。

    因为酒的效果取消了一切伪装,使他们看不到自己激情的丑陋。我相信一个最清醒的人,在悠闲自在、无忧无虑地独自散步时,也是不会愿意让人公开看到他们思想上的浮夸和狂放的;这就等于是坦白地承认,不受规范的激情大部分就是颠狂。

    古往今来,世界上关于颠狂的原因的看法共有两种。有些人认为是由激情产生的,另一些人则认为是或善或恶的鬼或精灵造成的,他们认为这种鬼或精灵会进入人体、缠附其身,使他的器官象疯人一般常见的情形一样,发生奇特而怪异的运动。所以前一种人便把这种人称为疯人,而后一种人则有时把他们称为幽灵附体的人,又时又称之为邪气发作的人。在意大利,这种人现在不仅是被称为疯人,而且也被称为幽灵附体的人。

    某次希腊城市阿布德拉在一个极热的天气里聚众观看悲剧安德罗米达。这时有许多观众都发起烧来,这种意外情况是由于天气热和悲剧的效果共同造成的。这些人旁的全不干,光是把帕修斯和安德罗米达的名字连成长短句念诵,直到冬天来临时,发烧和这种狂态才平息下去。当时人们认为这种颠狂状态是由于悲剧在人们心中印下的激情造成的。还有另一个希腊城市也曾发作过一阵类似的颠狂,那次发颠的只有少女,使其中许多人都自缢而死。当时大多数人认为是妖魔作怪。但有一个人怀疑她们的轻生之见可能是由于心灵的某种激情而产生的,并认为她们不会连自己的名誉也不管不顾;于是便向当政者献策,把自缢的人剥光衣服,**裸地挂在外面示众。据说这样一来就把那种狂态治好了。但另一方面,同是这些希腊人却往往把颠狂症归因于愤怒女神优门妮戴斯作怪,有时又归因于农神息利斯或光明之神费保斯以及其他神。那些人当时非常相信这是由于幻象造成的,以致认为它们是无形**,一般都称之为精灵。罗马人在这方面和希腊人的看法相同,犹太人也是这样;因为他们称疯人为先知,或根据他们认为幽灵是善是恶而把疯人称为幽灵附体的人。其中有些人把先知和幽灵附体的人都称为疯人,有些人则把同一个人既称为幽灵附体的人,又称为疯人。对非犹太人的异教徒说来,这种看法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健康与疾病、恶行与美德以及许多自然的偶性他们都称之为命运之神而加以敬拜。所以当时人们便把命运之神看成是一种魔鬼,有时也把疟疾看成是魔鬼。但犹太人具有这种看法就有些奇怪了。因为摩西和亚伯拉罕都不曾自称是因幽灵附体而发出预言,而只说是得自上帝的声音,或得自异象与梦境。在摩西的律法、道德、仪典之中,也没有任何东西教导犹太人说有任何这种激情状态或神附鬼缠之说。人们说上帝从摩西身上取灵分与其十长老(见《民数记》第xi章,25节)时,上帝的灵(可认为是上帝的实体)并未分割。圣经上所谓在某人身上的圣灵,所指的就是这人倾向于神性的灵。《出埃及记》第xxviii章3 节说“我用智慧的灵所充满的、给亚伦作衣服”,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放进他们身中的灵可以作衣服,而是他们自己在这种工作方面的灵的智慧可以作衣服。在同样的意义下,当人们的灵产生卑污行为时,一般就称之为不洁之灵,其他的灵也是这样;情形虽然不永远如此,但当所称的德或恶非同寻常时,则是这样。旧约中的其他先知也没有自称为神灵所附或上帝在他们体内说话的,而只说上帝以声音、异象或梦境启示他们。所以降圣灵便不是附体而是命令。那么犹太人又怎么会陷入这种鬼神附体的看法中去的呢?除开所有人共有的原因以外,我还想不出其他理由;也就是说,他们缺乏穷究自然原因的好奇心;并且把幸福看作是取得卑陋的**之乐以及那些最能直接导致这种快乐的东西。因为发现某人心灵具有任何奇异或不寻常的能力或缺陷的人,除非是同时看出了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否则就很难认为这是自然的;如果不是自然的,他们就一定会认为是超自然的;这样说来,要不是神或魔附体又是什么呢?因此,以往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当我们的救世主被一群人围住了时(见《马可福音》第III 章第21节),他的亲属怀疑他疯了,出来就要拉住他。但一个文士却说他是被比西卜附住了,又说他是靠鬼王赶鬼,意思似乎是大疯人摄服了小疯人。

    其中还有些人则说:(见《约翰福音》第x 章,第20节)“他是被鬼附着、所以疯了”;而另外一些认为他是一个先知的人则说,“这不是鬼附之人所说的话。”因此,在《旧约》中,给耶户施膏礼的人虽是一个先知(《列王记下》第ix章,第21节),但却有一些人向耶户说:“这狂妄的人来见你有什么事呢?”总而言之,我们可以显然看出,任何人行为异常时,犹太人都认为是有善鬼灵或恶灵附身。唯有撒都该人不这样看。他们却在相反的方面背离得很远,以致不相信有任何精灵,这种看法十分接近于直截了当的无神论。因此,当他们把这种人不称为幽灵附体的人,而称为疯人时,也许就更加使人激怒了。

    那么救主基督为人医病的时候又为什么把他们看成是鬼附了体、而不把他们看成是疯了呢?关于这一点,我所能提出的答复只是对于那些以同样方式提出圣经反对地动说的人的答复。圣经之作只是向人昭示天国,并使他们准备好作上帝忠顺的子民。至于世界及其哲学则让世人去争论,以便锻炼他们的自然理性。不论白昼与黑夜究竟是由于地球转动造成的,还是由太阳的转动造成的;也不论人们的异常行为是由激情产生的,还是魔鬼造成的,因而使我们便不敬魔鬼;这一切对于我们臣服于全能的主说来完全没有区别,而圣经之作却只是为了这一点。至于我们的救世主对疾病讲话就象对人讲话一样的问题,基督所讲的话只是象那些光靠口中念诵来治病的人一般所用的词句。念咒子的人不论是不是对鬼说话,表面上总是要这样做的。不是说耶稣还曾斥责过风么(见《马太福音》第viii章,第26节)?他岂不是还曾斥责过热病么(见《路加福音》第iv章,第39节)?但这并不能说明热病就是一种鬼。据说许多魔鬼还曾向基督忏悔。其实这些地方无需另作解释,而只需要解释为那些疯人向他忏悔。耶稣还曾讲到(《马太福音》第xii 章,第43节)一个污鬼离了人身,在无水之地转来转去,寻求安歇之处,却找不着;于是便回到原先那个人那里去,另外还带了七个比自己更恶的鬼去。这显然是一个比喻,讲的是那人稍作努力捐弃**后,又被**征服了,并且变得比以前更坏了七倍。所以我在圣经里并看不出有任何东西要求我们相信魔鬼附体的人不是疯人而是别的什么。

    有些人在谈论中还有一种毛病也可以列为一种颠狂,那便是我在前面第五章中称之为荒谬的语词滥用。也就是说,当人们说这种话时,连在一起来看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用这类的语词只是由于误解了自己死背下来的话;另一些人则是有意想用晦涩的话来欺骗世人。发生这种情形的人,只有那些谈论不可理解的问题的经院哲学家或谈论玄妙难懂的哲学问题的人。普通人很少会讲无意义的话,因此他们便被那些卓越的人物认为是愚夫。为了确证他们的话在自己心中根本没有相应的根据,还必需举几个例子来看。任何人如果感到有必要的话,不妨找一个经院哲学家来试试,看他是不是能把有关诸如三位体、神性、基督的本质、体位转化、自由意志这类难题的任何一章翻译成任何一种现代语言,使人能懂;或是把它翻译成生活在拉丁文已经通俗化的时代的人所熟习的任何还算过得去的拉丁文。请看下面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义呢:“第一因不一定会由于第二因的本质依附而将任何东西流入第二因,它将通过这种依附来帮助它发生作用”?

    这就是萨勒兹氏《论上帝的神助、运动与协助》一书第一编第六章的题目的翻译。

    当人们连篇累牍地写些这样的东西时,他们难道不是发了疯或者想使人家发疯吗?尤其是在体位转化问题方面,他们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接着就说:白色性、圆形性、量值、性质、可腐化性等等无形体的东西从圣餐面包中出来进入我们神圣的救世主身中。象这样说,他们岂不是要把这许多“性”、“值”、“质”等等当成缠附耶稣圣体的许多鬼吗?因为他们所谓的鬼永远是指没有形体、然而又能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东西。所以这类的荒谬言词可以列为各种颠疯之一而不会失当。他们除了神智清醒的短时间外,凡是受清晰的尘世**的想法支配的时候,就会容忍这样的讨论或写作。关于智慧的品德与缺陷就讨论到这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