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罗马帝国衰亡史-英-爱德华·吉本 > 几次大规模的入侵 第三十一章

几次大规模的入侵 第三十一章(1/2)

    阿拉里克对意大利的入侵。罗马贵族及罗马人民的品格。对罗马城的三次围攻和洗劫。哥特人的退却及阿拉里克之死。

    一个分裂的、软弱无力的政府,由于无能往往会表现为,而且实际也是,公然和公开的敌人进行卖国活动。如果阿拉里克本人被请进了拉文纳的议会,他也很可能会提出和霍诺留的大臣们所实际实行的完全相同的策略。这位哥特人的国王很可能会,尽管也许会带着几分犹豫,密谋摧毁那个曾凭借武力在意大利和希腊两度推翻他的强敌。他们的积极的、关系到自身利害的仇恨使他们处心积虑,终于导致了伟大的斯提利科的屈辱和毁灭。萨鲁斯的勇猛,他在军队中的名声,以及在与野蛮人联盟中他本人的或由上辈遗传下来的威望,只能使他在那些看不起或厌恶图皮利奥、瓦拉尼斯和维吉兰图斯的卑鄙性格的朋友们中间产生影响。而这些以其过去的行为显然不配称为军人的将军,却以近在眼前的那些新宠臣们为例,纷纷晋升为骑兵、步兵和内宫部队的司令。这位哥特君王也必会欣然签署那份奥林匹乌斯为这位单纯、虔诚的皇帝拟定的敕令。霍诺留排除了所有不信奉正统基督教的人,不容他们担任任何国家公职;毫不通融地拒绝所有与他信仰不一致的人在部队服役;并粗暴地将他的许多坚持异教信仰或接受阿里乌斯教派学说的最勇敢、最有经验的军官都解职了。这类如此有利于敌人的措施,阿拉里克也会赞同,而且也可能会自己提出;不过,这个野蛮人会不会拿这种按帝国大臣的指示,或至少是在他们的默许下,已被永久化的极不人道的、无比残暴的行径来换取他自身的利益,似乎还是个疑问。那些曾由斯提利科亲自率领的外国辅助部队都对他的死万分悲痛;但他们的报仇之心却很自然地由于对老婆孩子的安全担心而受到阻挠,他们全被作为人质扣留在意大利防守严密的城市里,而且他们的一些最值钱的财产也存放在那里。与此同时,似乎受到同一信号的指挥一般,意大利各个城市都出现了同样可怕的大屠杀和抢劫活动,许多野蛮人的家人和财产全被彻底毁灭。为这种完全足以使最温顺和最无骨气的人起而反抗的巨大伤害所激怒,他们把愤怒和希望的目光投向阿拉里克的军营,同声发誓,要用正义和决不半途而废的战争,痛击这个如此下流地践踏善待外乡人的起码准则的背信弃义的民族。由于雷诺留的大臣们的这些鲁莽行为,共和国失去了最勇敢的三千名士兵的帮助,并罪有应得地使他们反与自己为敌;这样一支强大的兵力,它本身的力量已足以决定战争的胜负,现在却从罗马人的天平上移到哥特人的天平上去了。

    在运用谈判艺术和战争艺术方面,哥特国王,对于一个其一切外表的变化全无长远考虑和计划的敌人,始终保持更胜一筹的优越地位。阿拉里克从他的驻扎在意大利边境内的军营中,严密注视着宫廷里的革命,观望着分裂斗争和不满性绪的发展,掩盖着一个野蛮入侵者的敌对态度,装出一副更受人欢迎的作为伟大的斯提利科的朋友和盟友的姿态;对他的品德,在它们不是那么凶恶可怕的时候,表示由衷的赞赏和惋惜。心怀不满的人敦促这位哥特国王进攻意大利的迫切邀请,由于他深切感到的自身的伤痛而更增强了力量;他完全可以有理由抱怨,帝国大臣们至今仍扣留着,仍拒不支付罗马元老院,作为对他的赏赐或安抚他的愤怒,许诺给他的四千磅黄金。他的正当的刚毅精神,加上乖巧的审慎态度,使他的计划获得了成功。他要求使自己的愿望得到公平合理的满足;但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旦得到满足他便立即退位。他不能相信罗马人的诚意,所以必须让两位国家高级官员的儿子埃提乌斯和贾森作为人质来到他的军营:但他也提出将送来几个哥特族的最高贵的青年作为交换。阿拉里克的谦虚被拉文纳的大臣们解释为完全是虚弱和恐惧的表现。他们既不屑于谈判议和条款,也不集结军队;由于对巨大的危险的全然无知而盲目自信,因而无可挽回地失去了一个决定战与和的重大时机。当他们还木然地坐等那些野蛮人从意大利的边境撤离的时候,阿拉里克已率军大胆而迅速地越过阿尔卑斯山和波河;匆匆洗劫了屈服于他的军威之下的阿魁利亚、阿尔提努姆、康科迪亚和克雷摩那等城;使他的队伍由于得到三万辅助兵力而加强;在不曾遇到敌军一兵一卒的情况下直抵使西部帝国的皇宫坚不可破的沼泽地的边缘。这位谨慎的哥特指挥官,没有试图对拉文纳进行无望的包围,而是沿亚得里亚海岸一路劫掠下去,意欲降服这世界的古老女王①。一位以其高度的热情和圣洁深受野蛮人尊敬的在意大利稳居的教士遇见了这位得胜的君王,他无所畏惧地召唤上天的震怒降临到人类的压迫者的头上:但阿拉里克严肃地声称,他感到自己有一种神秘的、超自然的冲动,驱使他,甚至逼着他向罗马城门进军的时候,这位圣徒却完全不知所措了。他感到他的才智和机遇都使他能够完成这个无比艰难的事业;而他在哥特人民中唤起的热情已在不知不觉中消除了这些民族对那庄严的罗马名称普遍怀有的,几乎出于迷信的尊敬。他的为抢掠的希望所激励的军队,沿着弗拉米尼亚通道前进,占据了无人防守的亚平宁山隘②,进入富饶的翁布里亚平原;而他们既已在克利图姆斯河岸边扎营,他们便可以肆意屠杀并饱食那长期为供罗马的祝捷大会保留的雪白的牛群。居高临下的地势和一场适时的闪电雷鸣的暴风雨终使那座那尔尼小城得以保存下来:但哥特国王看不上那不光彩的收获,仍以有增无减的锐气继续进兵;直到他穿过了那装点着野蛮人的战利品的雄伟的凯旋门后,他在罗马城下扎下了他的营寨。

    ①此处原文为the ancient mistress of the world.出处不详。——译者

    ②艾迪生对这条穿越亚平宁的通道曾作过十分生动的描述。哥特人倒无暇观赏眼前的绚丽风光;但却欣喜地发现,韦伯芗在岩石上开出的那段狭窄通道SaxaIntercisa竟被全然放弃不管了。

    在长达619年的岁月里,帝国的都城还从未受到过遭外敌践踏的侮辱。汉尼拔失败的远征也只不过揭示出了元老院和人民的性质;一个在和国王们的会议相比之下,不是显得更高尚而反显得卑下的元老院;一个被皮勒斯的使节指为九头蛇的无尽来源的人民。在布匿战争期间,每一位元老,或作为下级,或作为高级军官,都曾按规定期限服过兵役;而那条临时授予过去的执政官,或户籍官,或专权者以指挥权的法令曾通过提供许多勇敢的经验丰富的将军而对共和国有直接帮助。在那场战争的初期,罗马人中适合拿起武器的年龄的公民共有25万人。其中有5万人已经为保卫自己的国家献出了生命;而布署在意大利、希腊、撒丁、西西里和西班牙的23个军团大约共需10万人。但在罗马城及其附近地区还有数量与此相等的人怀着无所畏惧的报国壮志;每一个公民从年纪很小的时候,便都受到纪律训练和军事训练。汉尼拔看到元老院既不解除对卡普亚的包围,也不将分散的兵力集结起来,只是坐等他引兵来犯,也不免对它的坚毅精神感到惊讶。他在距离该城3英里的阿尼奥河畔扎下营寨;而他很快就了解到,他扎营的这块土地正在一次公开拍卖中以足够的价格出卖;还了解到,一支部队已被派出,绕道前往增援西班牙军团。他率领他的非洲部队来到罗马城下,在这里他发现有三支严阵以待的部队准备迎战;汉尼拔对这么一场他如不能杀掉最后一个敌人便无脱身之望的战争不禁胆怯了;而他的匆匆撤退则表明了罗马人无敌的气慨。

    罗马贵族的品格

    自布匿战争以后,代代相承的元老保存了共和国的名称和形像;而霍诺留的堕落的臣民狂妄地称自己是那些曾抗击汉尼拔的进攻并征服地球上许多民族的英雄们的后代。虔诚的保拉继承下来,但她十分厌恶的,一些世俗的荣誉,曾由她的宗教导师和传记作者杰罗姆仔细地详加叙述。按她父亲罗伽图斯的家谱,他的血统可以直接追溯到高贵的阿加门农,那似乎说明他们原是希腊人;但她母亲布莱希拉却在她祖先的名单里开列了西庇阿、埃米利乌斯·保罗斯和格拉古弟兄;而保拉的丈夫图克索提乌斯则认为他的皇家身世来之于尤利安家的祖先埃涅阿斯。富人们希望出身高贵的虚荣心,从这种炫耀中得到了满足。在寄生门客的欢呼声的鼓舞下,他们很容易欺骗那些轻信的下等人;而这种情况在某种程度上又得到了一直流行的,许多获得自由的人和富人家的帮闲们都乐意采用大家族姓氏的习俗的推波助澜。但这些家族中的大多数,由于种种原因常遭受外部的暴力攻击和内部的**慢慢都趋于灭绝了:因而事实上要在阿尔卑斯山的丛山中或在阿鲁利亚寂静的荒野里去寻找某一家族的第二十代的直系后代,或许比在罗马这个充满机遇、危险以及无尽无休的革命的大舞台上去寻找更为容易得多。在每一个新朝代的统治之下,从帝国的每个省份,总会出现大批不顾性命的冒险家,靠机智或靠罪恶活动上升到极高的地位,攫取罗马的财富、荣誉和宫廷;对那些执政官家庭留下的贫穷、卑贱的后代加以压迫或保护,而他们却可能已不知道自己的高贵祖先的光荣地位了。

    在杰罗姆和克劳狄安时代,元老们一致推崇安尼西安家族的杰出地位;只要回顾一下他们的历史便可帮助我们了解,那些完全满足于居于第二位的高贵的家庭处于何种地位和如何古老了。在该城的最初的五代人时期中,安尼西安这个名字还完全无人知晓;他们看来起源于普拉内斯特家族;而这些新市民的野心早已满足于人民的保民官这个平民所能享有的荣誉。在耶稣纪元前168年,这个家族就已通过征服其民族、俘虏其国王,光荣地一举结束伊利里亚战争的安尼西乌斯获得执政官称号而成为显贵了。在那位将军胜利之后,在不同时期前后共有三人出任执政官而使这个家族的名声延续下来。从戴克里先统治时期到西部帝国的最后灭亡,这个家族在公众眼里一直是那样光辉灿烂,甚至不因对比着皇家的紫袍而失色。几个与该家族关系密切的分支,通过婚姻或继承关系,把安尼西安家、佩特罗尼安家以及奥尔比亚家的财富和名望联合在一起了;而且每一代人中担任执政官职务的人数又因继承关系而增多。安尼西安家族在荣誉和财富上都高于其他家族:在罗马元老院中他们最先皈依了基督教;很有可能,后来成为该城执政官兼卫队长的尤利安·安尼西乌斯,为了补偿自己追随马克森提乌斯的过失,很快就情愿接受君士坦丁的宗教了。该家族庞大的世袭财产,由于他们的曾与格拉喜安共同享有执政官的荣誉,并四次担任禁卫军卫队长高级职务的族长普罗布斯的勤奋,而更为增强了。他的大片产业遍布于广大的罗马世界的各个角落;尽管公众对他们获得财产的方法可能有所怀疑或并不能赞同,这位幸运的政客的慷慨和博大气度仍然得到他手下人的感激和一般人的钦羡。他死后人们对他是如此尊敬,以致普罗布斯的两个儿子,在未成年时就在元老院的要求下,获得了参与执政官职务的荣誉:这是在罗马历史中从无先例的一项巨大殊荣。

    “安尼西安官邸里的石子”成了一句用来形容富足和荣耀的俗语;而罗马的贵族和元老们都在适当的范围内尽力处处模仿这个显贵的家族。一篇在提奥多西乌斯时代写成精确描绘该城情况的文章,共列出了1780所曾作为富有的有地位的公民住处的的房屋。看一看这些豪华的宅院,其中有许多都几乎使我们再无意责怪诗人的夸张描述了——罗马城中布满了数目众多的宫殿,而每一座宫殿都能自成一座城市:因为凡真有实用价值或享乐生活所必需的一切,其中无不应有尽有;包括市场、竞技场、喷泉、浴池、柱廊、绿树成荫的园林,以及人造的鸟房。这位曾描绘罗马城被哥特人包围时的具体情况的历史学家奥林匹奥多鲁斯接着还提到,有几位最富有的元老每年可从他们的产业中获得4000镑黄金的收入,总价值高于16万英镑;这里还不包括规定交付的谷物和酒类,而如果把这些东西卖掉,其价值可能又是相当于现款总数三分之一的一笔收入。与这笔巨大财富相比,一位元老一般所得1000或1500镑黄金的年收入,可能被认为对于一个必须有许多公务开支和维持排场的开支的元老职位来讲,也不过勉强维持而已。根据霍诺留时期留下的记载,有几位好虚荣的显赫的贵族,为纪念他们作行政长官的周年纪念,都曾举行持续七天、耗资超过10万英镑的庆祝活动。这些罗马元老的显然远远超过现代人所有的产业还并不仅限于意大利境内。他们占有的产业一直越过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直到一些最遥远的省份:奥古斯都为永久纪念亚克兴胜利而建立的尼科波利斯城便是虔诚的保拉的财产;而且塞内加还提到,一些过去作为某些敌对民族分界线的河流现在却在某些公民的私有土地上流动了。属罗马人所有的这些产业,根据他们的脾性和环境的不同,或由他们的奴隶代为耕作,或按一定的规定的租税租给勤劳的农民。古代经济学作家们都大力推荐,在所有可行的地方,尽量采用第一种办法;但如有些产业因距离过远或规模过大使得主人根本无法照看,那他们就会赞成宁可交给一家离不开土地,和地里的收获利害相关的世代相传的佃农,也不要雇用一个不负责任,或者完全不忠实的庄头来管理。

    一座巨大都城里的从来无心立下军功,也很少参与行政事务的富有的贵族们自然会把他们的闲暇时间都用于理财和追求生活享乐上。在罗马,商业活动一直都遭人鄙视;但是从共和国的初期开始,元老们就依靠可获厚利的高利贷来增加他们的世袭财产,扩充他们保护下的平民数目了,对那些陈旧过时的法令,由于双方意愿相同,利害一致,则设法回避过去或公然加以违反。在罗马城内,或以帝国通用货币的形式,或以金银器的形式,一定经常聚集着数目庞大的财宝,在普林尼时代,这里的无数餐具柜里所藏足色的银子比西庇阿在攻下迦太基后运走的银子还要多。多数把自己的财产挥霍在无比奢华的生活中的贵族们发现,自己尽管腰缠万贯却十分贫穷,在无止境的放荡生活中只感到无聊以极。他们随时都有上千人劳动着,以满足他们的各种**;他们中的一部分是他们的由于害怕惩罚而尽力劳作的家养的奴隶;还有的则是为利欲所驱使的各种工匠和商人。古代人享受不到许多随着后来的工业的进步而发明或改进的生活用品;大量的玻璃器皿和亚麻织物给现代欧洲的各个民族带来的舒适,完全超过了那些罗马元老们从他们的骄奢和肉欲的豪华生活中,所能得到的享受①。他们的奢华生活和礼仪一直是个被人们细心地认真加以研究的问题;但这里如加以探讨势必将使我过远地离开我的正题,所以我只能简单地概述一段,特别适用于哥特人入侵时期的罗马和它的居民的真实境况。明智地选定帝国的首都为他那一时代的历史学家最佳居住地点的阿米阿努斯·马尔克利努斯曾把他自己十分熟悉的一些景象的生动描绘揉合在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之中。有见解的读者对他那种严酷的指责、材料的选定或表达的方式不一定完全赞同;他可能会发现一些使得阿米阿努斯自己情绪偏颇的隐藏着的偏见和个人仇恨;但他必定会以哲学家的好奇心看到一幅对罗马人的礼仪所勾画的有趣的、原始的图象②。

    ①博学的阿巴思诺特曾诙谐地说,奥古斯都的窗子上没有一块玻璃,身上也没有一件贴身的内衣,这话我完全相信。在帝国的平原地区亚麻布和玻璃的使用已渐渐普及了。

    ②这里我有责任说明,我对阿米阿努斯的文章擅自作了一些改动。1.我把第14卷中的第6章和第18卷中的第4章合为一篇了。2.我对这一大堆杂乱的材料重新进行了编排整理,使之成为一个连贯的整体。3.我改去了某些过分夸张的说法,并删去了原文中一些多余的话。4.原来的一些只是暗示而不曾明言的问题我已进一步予以说明。有了这些改动之后,读者将会发现我的改本当然在文字上不完全如原文,但却仍是忠实和准确的。

    “罗马的伟大(这就是这位历史学家的话)便是建立在一种罕见的,几乎不可思议的美德和幸运的结合之上。她的漫长的幼年时期完全用于和意大利的各个部落,这座新兴城市的近邻和敌人,进行艰苦的斗争。在坚强、热情的少壮时期,她经受住了战争的风暴,让她的战无不胜的军队翻山越海,从地球上的各个国家夺回胜利的桂冠。最后,在她逐渐进入老境时,她有时仅凭她的威名也能使敌人慑服,她却极力追求平静,舒适的享受。这座曾使最凶猛的民族俯首贴耳,系统地建立一套法律,始终是正义和自由的永恒的悍卫者的德高望重的城市,像一位明智而富有的家长,心甘情愿地把管理她的巨大家产的事务移交给了她的心爱的儿子们,一些恺撒去管。紧接在共和国的长期骚乱之后,出现了类似努马统治时期的那种可靠而深刻的和平;而罗马仍被尊为世界的女王,那些臣服的民族仍对她的人民的名字和元老院的权威表示尊敬。但是,这种天生的光辉(阿米阿努斯接着说)却被一些贵族的行为玷污和破坏了,他们不考虑他们自己的荣誉,也不考虑他们的国家的荣誉,肆无忌惮地干下许多罪恶和愚蠢的勾当。他们竞相争取空洞虚华的头衔和称号,荒唐地选定或生造出一些最高雅、最响亮,可能会引起一些无知的人惊愕和敬意的名号——雷布努斯或法布尼乌斯,帕贡尼乌斯或塔拉西乌斯。狂妄地希望使自己的名字永存,他们全尽力没完没了地为自己塑造铜像或大理石像;而且不在外面包上金箔还不肯罢休;这项殊荣最先是授与凭武力和计谋降服了强有力的安提奥库斯国王的执政官阿基里斯的。他们对自己在各个省份所拥有产业的收租单的炫耀,或者还故意加以夸张,从日出到日落,在每一个还记得他们的那些贫穷但无敌于天下的先辈们并不靠精细的饮食和华丽的衣着使自己有别于最下等的士兵的人们的心中激起正当的仇恨。但是现代贵族们却凭高大的四轮马车①的尺寸和衣着的华丽程度来衡量他们职位的高低和权力的大小。他们的用绸缎做成的紫袍随风飘动,在他们情绪激动的时候,他们有时还故意地或无意中露出他们的内衣,那绣着各种动物形象的贴身软袍②。他们身后跟有50人组成的仆从队伍,一路踏翻铺路的石头,仿佛他们乘坐的是驿站的马匹,一路飞驰而过;元老们的这种举动更有一些阔太太和贵妇人大胆效法,她们的带篷的马车也不断在城市和郊区广阔的道路上奔驰。每当这些高贵人物屈尊光顾公共浴池时,他们在进入时总要虚张声势地发号施令,把原来为供罗马人民使用而安装的设备全占下由他们专用。如果在这种贤愚混杂的、大众聚集的场所,他们遇到一位下流的为他们引线拉皮条的家伙,他们会跟他热情拥抱以表达他们的友情,而一般市民向他们问好,他们却傲慢地不屑一顾,认为他们只配吻他们的手或膝盖。在他们痛痛快快洗浴一番之后,他们重新戴上显示他们高贵身份的戒指和其他饰物,并从那装满可能足够十几个人穿用的上等亚麻衣物的私人衣柜中挑选出最称心的衣服,并且,直到他们离开之前,始终摆出一副只有出现在刚从征服叙拉古的战场上归来的伟大的马塞卢斯身上大约还情有可原的不可一世的气派。有时候这些英雄们倒也还有更艰辛的建树:他们视察他们在意大利的田产,他们还通过奴隶的辛劳为自己获得捕猎的乐趣。如果在任何时候,但主要是在炎热的季节,他们胆敢登上他们那彩绘的帆船,从卢克林湖驶向他们的在普特奥利和卡伊塔海滨的典雅的别墅时,他们会把自己的远航比作恺撒和亚历山大的出征。然而如果有一只苍蝇大胆落在他们的闪着金光的雨伞的缎面绉褶上,如果有一线阳光从一个被疏忽的、难以觉察的缝隙里穿透过来,他们就会哀叹这难以忍受的苦难,并装模作样地抱怨他们幸好不是出生在那永远被黑暗笼罩着的辛梅里安地区。在这种前往乡下的旅行中,整个家庭都随着主人一同前往。就像骑兵和步兵、轻武器和重武器兵团、先头部队和殿后部队,全得靠有才能的指挥官调遣一样,那些家庭的官员手执表明他们的权势的指挥棒,分派和支配着一队又一队的奴仆和随从。走在最前面的是行李和衣箱,紧随其后的是数目众多的厨师和地位较低的在厨房和餐桌边服役的服务人员。而大队人马则是由各种各色杂乱的奴隶组成,其中还偶尔夹杂着一些无事可干、吃白食的平民。最后压阵的是一队受宠爱的阉人,按年龄大小从老到幼排列成队。他们的众多的人数以及被残害的遭遇都激起愤怒的围观者的最大惊愕,他们情不自禁地诅咒着死去的塞密拉米斯,认为他不该发明这种摧残自然的生机、使未来的一代的希望被扼杀在萌芽时期的残酷的技术。在行使家法时,这些贵族对自身受到的伤害显得无比敏感,而对其他人类的遭遇则表现出轻蔑的漠不关心。他们叫一声要热水,如果一个奴隶稍有怠慢,就会立即受到三百皮鞭的责打;但如果这同一奴隶有意杀了一个人,主人却会温和地说,他是个不懂事的东西,不过他如果再犯类似的罪行就一定不能逃脱惩罚了。好客过去原本是罗马人的美德;任何一个陌生人,只要表明自己有一技之长或遭到了不幸,都能得到他们的慷慨大方的帮助或者奖励。而现在,如果有一位或许地位并不算卑下的外国人被介绍给这样一位高傲而富有的元老,在第一次见面时他真地会十分热情地表示欢迎,问寒问暖,以致他在离开时不禁对他这位地位显赫的朋友的友好情谊深深感动,并十分悔恨自己为何早没有来到这座天生的既是礼仪中心,又是帝国中心的罗马来。而第二天他抱着必受热情款待的信心,再次前往访问,却痛苦地发现自己这个人,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来自何处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他决心坚持要留下来,他便渐渐会被归入众多的门下食客之列。获准可以向一位高傲的保护人辛劳地白献殷勤,这位保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感激或友情,他也不大会屑于过问他的去留或他是否去而复返。每当这些富人举办盛大的、人数众多的宴会的时候,每当他们以极度的甚至是罪恶的奢华大摆家宴时,挑选客人却是一件颇费思索的大事。那些严肃、庄重、有学问的人很少被邀请,而那些利欲熏心的筹办宴会的管家却总能记住一些下贱的人类渣滓的住址,把他们塞进被邀请的客人名单之中。但是,经常与伟大人物相伴的最亲近的伙伴都不外是一些精通一项在所有艺术中最有用的艺术——阿谀奉承艺术的帮闲;他们随时都迫不及待地为他们的不朽的恩公的任何一言一行喝采;狂喜地注视着他的那些大理石柱子和色彩斑斓的地面,极力称赞那豪华、典雅的气派,因为根据他原来的学识,那些都仿佛就是他的一部分才能。在罗马餐桌上,大得出奇的禽类、松鼠①或鱼类食品总引起大家的好奇;一台天平被用来确定它们的精确的重量;当在座的较理智的客人对这种意在炫耀的、无聊的举动感到反感时,便会有人请来公证员,让他负责记录下这一重大事件的真实情况。另一种进入伟大人物家庭和社会的方法是通过赌博活动,或者,客气一点说,通过做游戏来实现。联手者之间都有牢不可破的友谊,或者更应说是同谋的联系;而具有高超的玩Tesserarain(或可译为骰子和表格游戏②)的技术便能确保跨上富足和荣誉之路。这门高尚学问的一位大师,在一次晚宴或集会上坐位被安置于一位行政官员的下手,当时在他脸上表现出的惊愕和愤怒,简直和加图在看到反复无常的人民投票拒绝让他担任执政官职务时的感受差不多了。求知活动很少能引起贵族们的兴趣,他们讨厌学习带来的疲劳,也看不见学习带来的好处;他们唯一有兴趣阅读的书籍是尤维那尔的讽刺作品和关于马里乌斯·马克西穆斯的冗长、荒诞的历史。他们的先辈留给他们的图书馆,就像黑暗的坟墓一样整天不见阳光。而剧院用的贵重乐器、笛、巨型竖琴和水力风琴,他们却让人造来自用;声乐和器乐合奏的乐曲声不停地在罗马的宫殿里回荡。在那些宫殿之中,声色更重于知识,而对身体的爱护则更重于思想的提高。他们公然奉行这样的格言:略被怀疑有某种无关紧要的传染病便完全可以谢绝即使最亲密的朋友的拜访;甚至被派出作必要的探问的仆人,在没有先进行一次洗浴之前也不许走进家门。然而,这种自私的、胆小如鼠的谨慎态度,又往往屈服于更强有力的贪婪的**。只要有大好处,可以让一个富有的、患痛风病的元老赶往斯波莱托①;只要有希望继承一项财产,或甚至得到一份遗赠,一切傲慢和高傲的情绪便全被压了下去;在罗马人中,一位无子女的富有的公民可说是极有权势的人物。谁都完全懂得如何获得对自己有利的一份遗嘱的签署,有时还有办法使它早日生效;曾经有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但不同房间的一位丈夫和他的妻子,出于自己不能落后的无可厚非的动机,竟然分别请来各自的律师,同时宣布他们的共同的,但互相抵触的意愿。奢侈无度必然带来的严酷的惩罚常常使得那些伟大人物不惜采用一些最下流的计谋。在他们要向人借钱的时候,他们会像喜剧中的奴隶那样不惜低三下四、卑躬屈节;但在让他们还账的时候,他们又会像赫耳枯勒斯的子孙们一样软硬兼施地求饶。如果要账的逼要不休,他们便会找到一个能信得过的狗腿子,让他控告这位不客气的债主曾经投毒杀人或使用过妖术,把他送进监牢,而且他若不肯签署一份放弃全部债务的声明便不用想从监狱里出来。这种降低罗马人道德品质的罪恶行径还掺杂着一些降低他们的理解能力的幼稚的迷信。他们完全相信肠卜师们通过观看牺牲的内脏作出的关于他们未来将如何伟大和显贵的预言;他们中有很多人,在没有根据占星学的规定,认真弄清水星的位置和月亮的状态之前,便决不肯洗浴、进食或在公众面前露面。真叫奇怪的是,一些异教的怀疑论者,他们无理地怀疑或否认神灵的存在,却也相信这些荒诞的说法。”

    ①罗马人的马车carrucoe,常常是用雕刻精美的白银装成;所套骡或马的鞍辔也都镶着黄金饰物。这种豪华的风气从尼禄统治时期一直延续到霍诺留时代;当圣墨拉尼阿在哥特人包围罗马城之前六年返回罗马时,出来迎接她的贵族们的随员布满了整条军用大道。然而华丽终于合理地逐渐被便利所代替;一辆平常的座位下装有弹簧的现代马车远比古代的用金银制成的车子要好得多,那种车子在轴干上滚动,大部分时候都不能抗拒恶劣天气的侵袭。

    ②阿马西阿的主教M·德·瓦罗瓦从阿斯特里乌斯的一篇布道演说中发现,在衣服上绣出熊、狼、狮、虎、树林、狩猎竞赛等等形象,是一种新风气;他还发现,人们用一些较为虔诚的阔少代替了受人爱戴的圣徒的形象或传说。

    ①由于找不到一个英语名称,对这个拉丁文称为glis,法文称为loir的动物我只好用了同科中最常见的名称松鼠;这种小动物在森林里生活,在寒冷的季节便蛰伏起来。在罗马村庄,许多人懂得饲养和育肥大量glires的技术,这是农村经济中的一条重要财路。罗马户籍官的愚笨的禁令使得豪华的餐桌对它的需求量更为增加了;并且根据报道,这种禽类在现代罗马仍被十分看重,科隆纳王子经常拿它作为礼物送人。

    ②这种游戏还可译作人们所更熟悉的步进棋或十五子戏,是最严肃的罗马人所喜爱的一种娱乐活动;律师穆基乌斯·斯凯沃拉便是这方面的著名高手。由于它有把alveolus,或棋盘等分开的12条scripta,或线,它也被称为ludus duodecimscriptorum.对垒的黑方和白方各有15人,或十五calculi,依次摆开,按照行棋规则和tesseroe,或骰子掷出的点数轮流移动。致力于从爱尔兰直至日本探索nerdiludium(源出波西克语)的历史和演变的海德博士,在这个不关紧要的问题上表现出了大量古典和东方的学识。

    ①意大利翁布里亚的一个小城。12世纪时便已有罗马大教堂和其他多种建筑物。——译者

    罗马人民

    在作为经济及制造业中心的人口稠密的城市中,那些靠双手的灵巧或勤劳谋生的中层市民通常总是最多产、最有实用,在这个意义上说,也是全社会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但是那些对这种久坐的、奴隶式的手工劳动表示鄙视的罗马平民则很久以来便遭受着债务和高利贷的压榨,而农民们到了服兵役的年代,还不得不抛下他们的农田。意大利的土地本来已分给那些自由的、贫穷的家庭,渐渐却被贪婪的贵族买去或强占;因而据测算,在共和国衰亡前的那段时期,具有独立生活资料的市民仅只有2000多人了。然而,在人民能通过选举授人以国家的荣誉、军团的指挥权和各行省的管理权的时候,他们明确的自豪感却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了一些贫困生活带来的痛苦;而他们的贫困也能及时从那些充满野心和慷慨的候选人那里得到一些补助,因为这些人总希望,不惜靠收买,在罗马的35个部落,或193个选举单位中获得多数选票。然而,当这些放荡的平民愚蠢地不但把对权力的使用,而且把对它的继承权也都放弃掉之后,他们到了那些恺撒的统治时期,便成为一群下贱的可怜虫了,如果不是不断地接受一些新解放的奴隶和外来移民,他们可能经过几代人的时间便会已彻底灭绝了。早在哈德良时期,一些有头脑的当地居民就曾不无道理地抱怨说,帝国的首都已吸引来天下所有的罪恶和许多彼此最不能相容的各种民俗。高卢人的放纵、希腊人的狡黠和轻浮、埃及人和犹太人的不开化和顽固、亚洲人的奴性以及叙利亚人的**和卖淫活动,都在骄傲而虚假的罗马人的名称之下,形成一个大杂烩,全都既看不起自己的同胞,甚至也看不起那住在这座永恒的城市之外的统治者。

    然而,这座城市的名字听来却仍能使人肃然起敬:这里的居民时常无端挑起的骚乱总能得到宽容;君士坦丁的继承人们并不曾用强大的军事力量去粉碎民主的最后残余,却采用了奥古斯都的温和政策,研究如何解救这不计其数的人民的贫困和消磨他们的无所事事的空闲时间。Ⅰ.为方便这些懒惰的平民,按月分配粮食的办法改成了每天发一次面包;用公费修建起并维持着数量庞大的炉灶;每天在规定的时间里,每一位市民都凭一张配给票,沿一溜台阶爬上各个指定发粮所,白领或交付极少一点钱买下一个3磅重的供他全家食用的面包。Ⅱ.卢卡尼亚大森林中的橡子养肥了大群的野猪,仿佛自然的特殊奉献,可以提供大量价廉物美的肉类食品。每年中有5个月定时向最贫困的市民分发熏猪肉;根据瓦伦提尼安三世的一份敕令,即使在过去的光辉已大为减弱的一段时期,首都年消耗的肉类共为362.8万磅。Ⅲ.按古代情况,照明和洗浴都离不开使用油,而每年为罗马的消费向非洲征收的油料共重300万磅,按体积计算,大约30万英加伦。Ⅳ.奥古斯都向这个大都市提供粮食的努力并未超出维持人们生活之所必需;而当人民叫喊酒的价钱太贵,也难以得到的时候,这位严肃的改革者发布了一份公告,提醒他的臣民说,阿格里帕水槽已通到城里向这里提供如此充足的纯净和有益健康的清泉,谁也没有理由抱怨渴着了。而这项严竣的禁酒今后来却在无形中放松了;尽管奥勒良的慷慨的计划似乎并没有得到全面实施,但后来寻到酒已是很容易,也很便宜了。公共酒窖的管理权后来被转交给较有地位的行政官员;而且坎佩尼亚出产的好酒有很大一部分都专供幸运的罗马市民享用。

    受到过奥古斯都本人赞赏的工程浩大的水道不断向靠帝国的富有建在城中各个地区的Thermoe,或浴池补充新水。在规定时间内不分等级从元老到平民都可使用的安托尼努斯·卡拉卡拉浴池共有1600多个大理石座位;而戴克里先浴池更有3000多个座位。那些高大房间的墙壁上都覆盖着模仿铅笔画艺术的,设计精美、颜色各异的绚丽的马赛克。埃及的花岗岩十分精美地镶嵌着贵重的努米底亚绿色大理石;洁净的热水不停地从众多闪闪发光的银制大喷嘴中注入宽大的浴池;而哪怕最贫穷的罗马人每天只需花一个小铜钱就可以得到也许连亚洲的皇帝都会激动和羡慕的高贵豪华的享受。然而从这些宏伟的宫殿般的建筑中都会走出大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脚上没有鞋子,身上没有外衣;他们整天在大街上或者竞技场上四处闲逛,听听有什么新闻,彼此胡乱争吵;他们把妻子儿女的少得可怜的一点生活费用拿来在豪赌中输个一干二净;夜晚,他们跑到阴暗的小酒馆或妓院去,在下流无耻的肉欲中消磨掉时光。

    但是,使这些游手好闲的群众真正感到激动和欢乐的,仍然是频繁举行的公众竞技活动和各种节目。基督教君主们的同情心使他们禁止了惨无人道的格斗士的打斗;但罗马人仍把竞技场视为他们的家、他们的庙宇和共和国的中心。他们迫不及待地在天刚破晓时候就赶去占地方,还有很多人就在近处的柱廊里度过焦急的不眠的夜晚。观众的人数有时多达40万,他们不顾日晒雨淋,从早到晚全都全神贯注地观看着;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马匹和驾车人,他们的心随着他们所选定的旗帜的胜败而兴奋或恐惧;罗马的幸福似乎真取决于一次比赛的胜负。他们在有机会看到捕猎野兽或观看各种形式的戏剧节目的时候,也同样会十分激动,大叫不止。在现代都市里,这些节目完全有资格被看作是教人以高雅、纯正风范或甚至美德的学校。但是只会一味模仿古典天才的罗马人的悲剧和喜剧女神,自共和国衰亡以后几乎完全消声匿迹了;代替她的则是无价值的淫秽的滑稽剧、软绵绵的音乐和俗丽的场景。从奥古斯都时期直到公元6世纪盛行不衰的哑剧,不借一语便能展现出有关古代神灵和英雄的各种传说;他们的那种有时能使严肃的哲学家为之破颜的完美的表演,永远使得人民为之兴高采烈,大声喝彩。罗马的宏伟、宽大的剧院里常常有3000名女舞蹈演员和3000名歌手组成的各种合唱队在各个高手的领导下一同献艺。他们是这样受到群众的欢迎,在遇上困难时期,所有的外乡人都将被赶出这座城市去,而对公共娱乐做出过出色贡献的功绩却可以使他们被排除在这项对一般艺人严格执行的法律之外。

    据说愚蠢而好奇的埃拉伽巴卢斯曾试图通过蜘蛛网的数量计算出罗马居民的人数。一个更合理的计算办法应该已曾受到最聪明的君王的注意了,他们其实很容易就可以解决这个对罗马政府无比重要,后代人又如此感兴趣的问题的。市民的出生和死亡都曾按时核实登记;如果有哪位古代作家曾费心提到这每年的记录或它的平均数,那我们便有可能计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它将粉碎批评家们的无边的武断,并可能会肯定哲学家们的温和的、可能接近事实的猜测了。经过极大努力,现已搜集到以下的一些情况,尽管数量有限,但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阐明古代罗马的人口问题。Ⅰ.在帝国首都被哥特人围困期间,数学家阿摩尼奥斯曾精确测量过城墙的周长,总长相当于21英里,不应忘记,该城的形状几乎是正圆的;这是众所周知,在同样周长中包含面积最大的一种几何形状。Ⅱ.生活在奥古斯都时代的建筑师维特鲁维乌斯在这个问题上所提供的证词具有特殊的分量和权威性,他说,不计其数的罗马人的住房早已延伸到窄小的城圈以外很远的地方去;还说,由于土地紧缺,可用的空地又都被花园和别墅所占用,于是有人提出了尽管不很方便但也普遍采用的办法,尽量向空中发展。但这种高层建筑又由于仓促施工和材料不佳等原因,经常发生灾难性的事故;因而奥古斯都,还有尼禄,曾多次发布命令,罗马城墙以内的私人住房由地面算起的高度不得超过70英尺。Ⅲ.尤维那尔看来也许是根据自身的经验。哀叹更穷苦的人们的苦难,好心地建议他们毫不迟疑地立即从乌烟瘴气的罗马城迁移出去,因为在意大利的小城镇里,他们只要花费每年为他们的阴暗、凄惨的住房所付租金的数目,就可以买到一套舒适、宽敞的住房了。可见罗马的房租高得可怕:富人花巨资买下地皮,在上面建造宫殿和花园;而绝大多数的罗马人民却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同一所住房的不同楼层和房间,也像今天在巴黎和其他一些城市所采取的办法一样,可以划分给多户平民居住。Ⅳ.在提奥多西乌斯时期写成的罗马介绍中记载着该城14个区内所有住宅的精确数字,总共是48382所。这些住宅被分为do-mus和insuloe两大类,它们包括了首都的各种级别和情况的住房,从带有大量自由人奴仆和奴隶的住处的阿尼基的大理石宫殿到高耸狭窄的公寓;诗人科德罗斯和他的妻子就曾获准租用过其中一间紧贴着屋瓦的住房。如果我们采取在类似情况下对巴黎适用的平均数计算,假定每所住宅,不分大小,统统按每间25人计算,就能较准确地估算出罗马市民在12万上下:这个数目尽管超过了现代欧洲最大城市的人口,对一个伟大帝国的首都来说,也不应认为是太多了。

    罗马的第一次被围

    这就是在霍诺留统治时期罗马城遭哥特军队围困,或者封锁时候的基本状况。阿拉里克通过对他急待发动进攻的强大兵力进行巧妙的部署,他包围住了城墙,控制住了所有12个主要城门,切断该城与附近所有地区的联系,并且严密看守着那罗马人获得大量补给的最可靠的通道第伯河上的航道。一个下贱的野蛮民族竟然敢于干犯世界的首都,贵族和人民一开始不免感到惊诧和愤怒;然而他们的这种傲慢情绪由于不幸的遭遇很快就收敛起来;而他们的缺乏男子气慨的愤怒也没有转化为对武装敌人的反击,却只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使自己平白作了牺牲。罗马人可能认为塞拉那是当今皇帝的婶婶,不,甚至是继母,提奥多西乌斯的侄女,而对她有所尊敬;但他们对斯提利科的遗孀却十分厌恶;他们信以为真地倾听着说她与哥特入侵者进行罪恶的秘密勾结的指控。在这种群众的疯狂情绪的推动或恐吓下,元老院竟然在对她的罪行并无证据的情况下宣判她的死刑。塞拉那被极残酷地绞死;昏聩的民众惊奇地发现,这一无理的残暴行为却竟然并没有立即带来野蛮人撤退和城市解围的结果。这座不幸的城市逐渐感受到了食物缺乏的痛苦,然后更出现了可怕的大饥荒。每天供应的面包从三磅减为半磅、三分之一磅,到完全停发;而粮食价格却不停地飞速疯狂地上涨。买不起生活必需品的穷人只得依靠向富人乞讨一些施舍度日;公众的苦难曾一度由于格拉喜安皇帝的遗孀莱塔的仁慈而有所缓解;她早在罗马定居,她从她丈夫的一些感恩的继承人手中每年能得到一笔收入,作为皇族的供养,现在她将它全部用以救济穷人。但这点私人的、有限的捐赠完全不够解救众多人民的饥饿;而且这饥荒已威胁到住在大理石宫殿中的元老们自身了。从小便只知道过着舒适、享乐生活的男男女女们现在才意识到人为了生活下去实际所需极少;他们不惜拿出大把的那无用的金银财宝以换取在过去他们不屑一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