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爱利赛·邵可侣序(2/2)

发育起来了。只要在一个地方,自由思想脱离了教条的死文字的束缚,探求真理者的天才打破了陈旧的公式,人类的意志借独立的行动表现出来,只要在一个地方,那些反抗一切强迫的纪律的诚实人自动地联合起来,互相交换知识,并且(不要头目长官之类)共同去夺回他们在生活上应有的一部分,使他们的欲求得以完全满足,——在这样一个地方,无政府的社会就实现了。这一切就是无政府主义,(即使它并没有知道自身是无政府主义,其实也还是一样),而且它渐渐地显露出来了。它有着它的理想,它有着勇敢的意志,而它的大群的仇敌却已经失掉了信仰,把自己交给命运去支配,整天发出“世纪末!世纪末!”的悲鸣;对这些敌人它怎么会不得到胜利呢?

    这个已经显出兆候的革命是要成功的,而我们的友人克鲁泡特金依着他的历史家的权利,出来在革命的时期中阐明他的夺回由万人的劳动而积成的共同的财产的见解,并且唤起那般懦弱的人来参加这伟大的革命工作——那般人也很知道目前的不公道的情形,但是他们却被无数的利益与传统的绳索系在这个社会上面,因此他们对这个社会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加以反抗。他们知道法律是不公平的,虚伪的,他们知道官吏是强者的侍臣和弱者的暴君,他们知道生活上的正规的行为和借劳力以维持生活的诚实态度,时常得不到一片面包的报酬,而证券投机者的无耻卑鄙和以押当为业者的冷酷残忍却是较好的武器,它在“略取面包”与安乐一点上反而胜过一切的美德;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依照他们的正确的正义心规定他们的思想、决心、计划和行动,他们却遁入一条侧面的窄路以避免采取率直态度的危险。例如新宗教家,他们不能再信奉他们的祖先的“荒谬的信仰”,便沉溺在某种更独创的神秘教示中,并没有确定的教条,而且迷入在混乱的感情的云雾里:他们会变做行降神术者,炼金术士①,佛教徒,通神者之类。又如那般患忧郁症的绅士与害神经病的淑女,他们自命为释迦牟尼的信徒,却不化费一点功夫去研究他们祖师的教义,他们假装着要在所谓涅槃的寂灭中寻求和平。

    ①Rose-Croix即十五世纪中德人C.Rosenkreuz创设的一种秘密结社的社员,他们以行奇术或魔法为事。——译者

    但是这般新宗教者既然不断地谈论着理想,那么就请这些“优美的灵魂”安心罢。我们的身体是属于物质的,我们当然有想得食物的弱点,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充足的食物;现在我们的数百万的斯拉夫的兄弟,沙皇的臣民就缺乏着食物,还有别的地方的千百万人也缺乏粮食。然而在面包以外,在安乐和一切集合的财富以外(这些是我们把我们的田野认真经营起来以后便可以得到的),我们还看见一个新的世界远远地在我们前面显现出来,在这个新世界中我们可以充分地相亲相爱,可以满足这种理想的崇高的感情(那般轻视物质生活的美的溺爱者说,这感情是他们的灵魂的不止之渴!)当世界上再没有贫富之分,当啼饥的人不再以羡妒的眼光望着饱暖者的时候,自然的友情就可以在人们中间复生,而现今受压抑被摧残的休戚相关(即联带性)的宗教就会代替目前这种专门描绘浮云上的幻影的空虚的宗教而存在了。

    革命的成就会超过他所预计的,它要革新生命的泉源,给我们洗净一切警察的龌龊的接触,把我们终于从那些毒害我们生存的金钱的勾当中解救出来。那时候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走自己的路,劳动者会完成对他适合的工作,探求真理者会毫无隐慝地努力研究,艺术家也不再为了餬口的缘故而出卖他的美的理想,一切的人以后都是朋友了,我们可以同心协力地来实现诗人们所隐约见到的伟大的事业。

    这时人一定会偶尔记起那些用他们的热诚的宣传(为着这种宣传他们受到了流亡与监禁的处罚)对新社会的建立工作有过大贡献的人的名字。我们出版《面包略取》时想着的便是他们:他们在囚窗中或在异国的土地上收到这个共同的思想的证据,他们会感到一点精神舒畅的。作者一定允许我将他的这本书献给一切为我们的主义受苦的人,尤其是献给一个亲爱的朋友,①他的一生便是一个拥护正义的长期的斗争。我用不着举出他的名字,不过他读到他的一个弟兄的这些话时,他会随着他的心的跳动而理解他自己的。

    爱利赛·邵可侣①

    ①即PierreMartin,克鲁泡特金的好友,法国伟也勒的织工,曾和克鲁泡特金一起被禁在法国克来服中央监狱内。1916年6月6日病故。——译者

    ①EliséeReclus(1830—1905)法国地理学家,著有《人与地》(L’hommeetlaterre1905—1908),《世界新地理》(LanouvelleGéographieUniverselle,1875—1894)等。他还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并且是克鲁泡特金的好友,本书的题名便是他代拟的。——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