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42.Vita(2/2)

--它们不被一些热情愿望的达成所吞没;只有思想的客体而非思考本身才超越了运动和易死性。因此,过程而非思想(事情未来将如何的模式和形态)成了摩登时代技艺者制造和制作活动的指南。

    霍布斯的这一试图--把制造和计算两个新概念引入政治哲学,或确切地说,他将新发现的制造倾向用于人类事物--极具重要性。现代理性主义正如当前所知道的,它以股票交易中的理性与感情的对抗作假设,从未找到一个更明确和更不具妥协性的代表。但是,恰恰是在人类事务领域,人们第一次发现需要一种新的哲学,因为就新哲学的实质来说,它不需理解,甚至相信现实。这一想法--只有我打算制造的东西才会是真实的(在制作领域内是完全正确和合理的)--被事件的实际进程(在这一进程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完全出人意料的事更频繁地发生了)永远击溃了。以制造形式出现的行动,以"计算结果"形式出现的思考,意味着不考虑本曾料想到的事件本身,因为期望一种"极不可能的事"是没道理和非理性的。不过,由于事件构成了人类事务(在那里,"经常发生一些不可能的事")中的现实构造,因此,不对它进行计算是非常不现实的。摩登时代的政治哲学(其最伟大的代表仍是霍布斯)在这一困惑--现代理性主义是不真实的,现代现实主义是在非理性(这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说现实与人的理性已分道扬镳)--上栽了个跟斗。黑格尔的使精神与现实一致(一种最深刻地关注所有现代历史理论的一致)的巨大事业建立在这一洞见之上--一现代理性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这一事实--现代世界的异化,其强度足以延伸到甚至最现世的人类活动,延伸到工作和具体化(即制造东西和建立世界)--与其说将现代的态度和评价与沉思和行动,以及思和做的倒转所表明的东西作了区分,不如说与那些传统的态度和评价作了区分。与沉思的决裂不是随着把作为制造者的人提升到原来由沉思者的人占据的位置而得以完成的,而是随着将过程概念引入制造完成的。与此相比,vita

    activa的等级秩序中令人瞩目的新的安排(在那里,制作开始占据以前由政治行动占据的等级),其意义就不大。在这之前,我们看到,这一等级事实上(尽管不明显)早已从政治哲学一开始就被哲学家对政治、尤其是对行动的根深蒂固的怀疑所否决了。

    这件事有些混乱,因为希腊的政治哲学仍然追随着由城邦卿使在那时它反对城邦)奠定的秩序,但在他们一些严格的哲学著述(当然,如果一个人想知道他们内在的思想的话,就必须把注意力转向它)中,柏拉图以及亚里士多德倾向于颠倒工作和行动之间的关系,以利于工作。这样,亚里士多德在他的《形而上学》中探讨各种不同的认识时,将实际的洞察力和政治学置于其等级的底端,在它们之上是制作的科学(它立即居先并导致了真理的沉思)。哲学中的这一Predilectien的原因决不意味着我们前面提到的政治上激发的对一种行动的怀疑,而是意味着哲学上一种更吸引人的理由,即沉思与制作具有一种内在的亲合性,不像沉思和行动一样针尖对麦芒。这一关键的相同点(至少在希腊哲学中)是沉思(关注某些事情)被认为也是制作的一个固有因素,因为工匠的工作受"思想"的指引,在制作过程之前他关注的模型开始(以及在结束后)首先告诉他制造什么,然后使他去判断完成的作品。

    从历史上说,这一沉思的来源(我们首先发现苏格拉底学派对此作了描述)至少是双重的。一方面,它与著名的柏拉图争论有一种明显而持久的联系,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山an-mzein,即对生命奇迹的令人颤栗的惊叹是所有哲学的开端。这一点在我看来是很可能的--柏拉图的争论是一种经验的直接结果,也许是一种最引人注目的结果;苏格拉底对他的信徒说,他的见解再次突然被他的思想所战胜,并被扔进了一种好多小时沉寂不动的吸收状态中去。颤栗的惊叹者根本说不出话来,即它的实际内容应当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这一点看来也是可能的。这至少可以解释为什么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们认为thaumazein

    是哲学的开端)也应当同意--不管有多少强有力的反对意见--一些无语状态(主要是沉思的一种无语状态)是哲学的结束。事实上,Theoria只是thaumazein一词的又一面,哲学家最终达到的对真理的沉思,在哲学上是纯粹的他开始时的无语的惊叹。

    不过,还有另一方面,这一方面在柏拉图的思想学说中,在它的内容及其用词和例举中表现得最明确。这些存在于工匠(他在其内在的眼睛之前看到了模型的形状,他根据这一形状来制作其作品)的经历之中。在柏拉图看来,这一模型(工匠只能模仿而不能创造)并非人类思想的产品,而是给予的东西。这样,它获得了一种不是通过人的双手实现的,相反是在其物化中被糟蹋的永恒性和优秀性。工作令一些东西易朽,并糟蹋一些永存东西的优秀性,只要这些东西是沉思的对象。因此,对模型的适当态度(它指导工作和制作),即对柏拉图式的思想的适当态度是让它们保留原来的样子,让它们出现在内在思想的眼睛前面。如果一个人只是放弃其工作能力,无所事事,那么就能关注它们,因而也加入了它们的永恒性。在这一方面,沉思与惊叹的狂喜状态(人以这一狂喜对作为整体的生产的奇迹作出反应)大不相同。它是而且后来一直是制作过程的一部分,尽管它已经与所有的工作和做分道扬销,在这当中,对模型(此时它不再指导任何做)的关注出于自身的缘故得到了延长,并受到欣赏。

    在哲学的传统中,正是这第二种沉思才成了占统治地位的东西。因此,惊叹得说不出话所表现的沉寂不动不过是吸收的一种附带的、未料想到的结果,而现在,这一沉寂不动成了沉思的一种条件和显著特征。不是惊叹战胜个人,并使其沉寂不动,而是通过有意识地停止活动(即制造活动)才达到了沉思的状态。如果一个人阅读沉思的喜悦的中世纪来源,那么哲学家似乎想确定,技艺者将留意召唤,放下其武器,并最终认识到他最大的渴望卿渴望永恒和不朽)不是他的做所能完成的,而只有当他认识到不能制造美和永恒时,他才满足了其最大的渴望。在柏拉图的哲学中,无语的惊叹(哲学的开始和终结)、哲学家对永恒的热爱、工匠的永恒和不朽的愿望,这几者互相渗透,直到它们无法分辨。然而,这一事实--哲学家的无语惊叹看来是一种为少数人保留的经历,而工匠沉思的一瞥则为众人所知--极为有利地偏向于一种首先来自技艺者的经历的沉思。它已极大地偏向了柏拉图(他例举来自制造这一领域的例子,因为这些例子更接近于一般的人类经历),它更大幅度地偏向于每人所需沉思和反省的地方,如中世纪的基督教。

    这样,主要不是哲学家和哲学上的无语惊叹才塑造了沉思和沉思过程的概念和实践,而恰恰是伪装着的技艺者,是作为制造者和制作者的人,其工作是对自然施以暴力,以为自己建造一个永恒的家,现在,他被说服将暴力连同所有的活动一起抛弃,使东西保留其原貌,并在不朽和永恒附近的沉思处找到了他的家。可以使技艺者相信这一态度的改变,因为他知道沉思和一些来自其自身经历的沉思的一些快乐,他无需彻底改变心境--一种真正的Periagog6,一种激烈的转变。他所要做的是放下他的武器,无限期地延长关注e饲os的行动,这一eidos即为他以前想模仿的永恒的形态和模型,这些形态和模型之美他现在知道只有通过任何具体化的试图才能加以损坏。

    因此,如果对沉思高于任何活动之上的现代挑战只不过是将制造和关注的秩序颠倒一下的话,那么它依然停留在传统的框架之内。不过,当理解制作本身的重点完全从产品、永恒的指导模型转移到制作过程,从东西是什么、要生产什么东西这一问题转移到如何生产以及通过这一生产及重新制造而形成的手段和过程时,这一框架才会被迫扩大。这意味着人们再也不相信沉思能产生真理,它失去了在vitaactiva本身因而在普通人的经历中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