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章(1/2)

    葛德文先生的平等制度——将人类的一切罪恶归因于人类制度是错误的——葛德文先生对人口增长带来的困难所作的第一个回答是很不全面的——假设葛德文先生的美好的平等制度是可以实现的——只是由于人口原理,这种制度就会在短短30年间完全垮台。

    人们阅读葛德文先生的独出心裁和才智洋溢的《政治正义论》,看到他的文笔气势雄浑而有力,他的某些推理精密而有说服力,他的思想炽热而强烈,特别是他那给人深刻印象的诚挚态度,使全书具有真理的外观,不能不为之感动。同时,又必须承认,他没有以似为正确哲学所必需的谨慎态度来进行他的研究。他的结论常常不为他的前提所认可。他自己提出的异议,有时也不能加以排除。他过分依赖那些不能应用的一般而抽象的命题。他的推测无疑远远超出了自然的质朴。

    葛德文先生所提倡的平等制度,无疑比现已存在的任何制度都更为美好和令人向往。仅仅凭借理性和信念所进行的社会改良,比凭借权力施行和维持的任何变革都将更为持久。无限运用个人判断力是一种极其伟大而有魅力的原则,远远优于那些一切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社会奴隶的制度。以仁爱代替自爱作为社会的主要动机和动因,是人们热诚地希望看到的一种成就。总之,看到这一美好的制度的一切,必然会抱有喜悦和羡慕的心情,热望有朝一日它会实现。但是,可惜得很!这个时刻决不会到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个美好的想象的幻影。这种幸福和永生的“华丽的宫殿”,这种真理和美德的“庄严的神殿”,如果我们了解实际生活,并细心观察人类在地球上的真正处境,它们就会象“空中楼阁”一样消失。

    葛德文先生在《政治正义论》第八篇第三章结尾谈到人口,他说:“人类社会有一条规律,根据这条规律,人口总是保持在同生活资料相适应的水平。比如,我们发现,美洲和亚洲的游牧部落,经过多少世代,人口并未增加到需要耕种土地的程度。”

    葛德文先生作为某种不可思议的、神秘的原因提及而未试图加以研究的这一原理,我们将看到,就是折磨人的必然法则——贫困和对贫困的恐惧。

    葛德文先生在全书中所犯的一个重大错误,是将文明社会中几乎所有的罪恶和贫困都归咎于人类制度。在他看来,政治制度和现存财产制度是一切罪恶的重大根源,是使人类堕落的所有罪行的温床。如果实际情况果真如此,则从世间完全消除罪恶,就似乎不是一件没有希望完成的工作,而理性似乎就是实现这一伟大目的的非常合适的手段了。但事实真相是,虽然人类制度似乎是造成人类许多灾祸的明显和突出的原因,但实际上它们是不重要的、表面的原因,同使源泉污浊、使全部人类生活的水流浑浊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不洁原因相比,它们只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羽毛。

    葛德文先生在论述平等制度带来的好处的那一章中说:“压迫精神、奴隶性和欺骗的风气,都是现存财产制度的直接产物。这一切都一致同智力和道德的发展为敌。妒忌、怨毒和报复等其他恶行是上述精神和风气不可分的伴侣。在富裕而人人同样分享自然的恩赐的社会状态下,这类感情必将消失。狭隘的利己主义的原则也会消失。任何人也无需小心看守自己小小的储备或担心而又吃力地去满足自己经常感到的需求,每个人也就能把个人的存在溶合到关心普遍福利的思想之中。任何人也不会以别人为敌,因为他们之间不存在你争我夺;结果仁爱将取得理性所授予的最高统治权。人们将不再整天为**需要而操心,得以自由地遨游在与人的意趣相合的思想领域之中。在扩大知识的工作上,人人都会帮助我而我也会去帮助他们。”

    这确实是一种幸福的状态。但是,这只是一种想象的情景,与现实毫不相干,这一点恐怕读者已经充分觉察到。

    人无法生活在富裕当中。并非一切人都能同等地分享自然的恩赐。如果没有现行财产制度,则每个人都不得不尽力保护他的少许财产。利己心将大获全胜。你争我夺将永远存在。每个人都将经常为**需要操心,而没有一个有才智的人能够自由地在思想领域遨游。

    葛德文先生没有以其深刻的洞察力注意一下地球上人类的真实状况,看一下他准备用什么方法克服人口过多带来的困难,就可以充分地说明这一点。

    他说:“……对本章所提出的反对意见的明确回答是:现在设想困难未免过早。地球上四分之三可以住人的土地还没有耕种。已经耕种的土地还能进行无限的改良。尽管人口不断增加,可也许过了多少世纪之后,大地仍将足以养育它上面的居民。”

    我已经指出,认为在地球绝对无法增加生产物以前人口过多不会带来困苦和困难的观点是错误的。现在我们暂且假设葛德文先生的美好的平等制度以其最纯粹的形式实现,并看一下这个困难会怎样迅速地在这种完善的社会形态下压在人们身上。一种理论倘若无法加以应用,也就不可能是正确的。

    我们暂且假设产生贫困和罪恶的一切原因在这个岛国都已消除。战争和你争我夺已停止。有害身心健康的职业和工厂已不复存在。人们不再为宫廷的阴谋、为商业目的、为邪恶的满足而聚集于疫疠丛生的大城市。单纯的、健康的和适度的娱乐代替了饮酒、赌博和放荡。没有任何城镇大到会对人体发生有害的影响。这一人间天堂的幸福居民大都居住在乡间的小村庄和农场中。每座房子都清洁、通风和宽敞,坐落在有益于健康的地点。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奢侈品的生产停止了。必须进行的农业劳动和睦地由一切人分担。这个岛国的人数及其生产物,我们假设同现在一样。仁爱的精神受公平无私的正义的支配,使这些生产物可以按照人们的需要在社会上的一切成员中分配。虽然或许不能做到每个人每天都有肉吃,但植物性的食物和偶尔吃到的肉,已可满足俭朴的人民的需要,并足以使他们保持健康、体力和饱满的精神。

    葛德文先生认为婚姻是一种欺骗和独占。我们暂且假设**建立在完全自由的原则之上。葛德文先生并不认为这种自由会导致男女乱交,在这一点上,我同他是完全一致的。用情不专是一种不道德的、**的和不合人情的嗜好,因而在单纯而有道德的社会中不可能很普遍。每一个男人都会自己选择一个伴侣,而且只要双方都愿意保持这种关系,他也就保持下去。按照葛德文先生的看法,一个女人有多少子女,子女属于谁,将是无关紧要的。食物和其他必需品自然会从多余的地方流向缺乏的地方。每个人都乐于尽力教育年轻的一代。

    我想象不出还有比这从总体上看更有利于人口增加的社会形态。现存婚姻的不可补救性,无疑使许多人对它望而却步。另一方面,不受约束的**则会成为早婚的最有力的诱因,而由于我们假定人们不必为儿童未来的抚养担忧,因而我以为,在100

    个23岁的妇女中也许找不到一个尚未成家的妇女。

    由于上述这一切大大促进人口增加,减少人口的各种原因又假定已经消除,人口数量的增加必然会快于任何已知社会。我曾经说过,据斯泰尔斯博士发表、普赖斯博士曾引用的小册子所载,美洲腹部殖民地的居民人数在15年间增加了一倍。英国当然是比美洲腹部殖民地更有益于健康的国家,并且,按照我们的假设,这个岛国的一切房屋都是通风和卫生的,而对人们组织家庭的鼓励又大于美洲腹部殖民地,因而,其本土人口为什么没有(如果有可能)以少于15年的时间增加一倍,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给予说明了。但我们决不背离事实,我们只假定人口增加一倍的时间为25年,众所周知,美国北部各州的人口就是以这一速度增加的。

    无可怀疑,我们所假设的财产的均等化,加上全社会的劳动主要用于农业,将大大有助于我国生产物的增加。但是,要满足如此迅速增加的人口的需要,葛德文先生所计算的每人每天劳动半小时肯定是不够的。或许每个人必须以一半时间用于这一目的。可是,即使作出这样的、甚至更多的努力,了解我国土壤的性质、已耕土地的肥力和未耕土地的贫瘠程度的人,也会对25年间平均总产量能否增加一倍心存疑虑。要做到这一点,唯一可行的办法或许是耕种全部放牧地,并几乎完全不再食用肉类。但这个方案的一部分也许自己就行不通。英国的土地不施肥是不能生产出大量食物的,而要制造出最适合于英国土地的肥料,家畜似乎是不可或缺的。据说,中国有些省份的土地十分肥沃,不施肥稻一年仍可收获两次。英国则根本没有这样的土地。

    虽然这一岛国的平均产量很难在25年间增加一倍,但我们暂且假定它能够做到这一点。因此,在第一个时期届满时,食物(纵然全部是植物性的)足以供养增加了一倍的人口:400

    万,使其保持健康。

    在第二个人口倍增的时期,哪里可以找到食物来满足愈益增加的人口的迫切需要呢?哪里有生荒地可以开垦呢?哪里有必不可少的肥料来改良已耕的土地呢?对土地略有所知的人都会说,在第二个25年间,按相当于其现在收获的数量来增加我国的平均产量是不可能的。尽管这种增加不可能实现,我们仍假定它会实现。我们的论证具有极大的力量,允许我们作几乎一切让步。然而,即使我们作这种让步,在第二个时期届满的时候,仍会有700

    万人没有给养。仅够2100万人糊口之用的食物量将由2800万人分担。

    天哪!所谓人们生活在富裕中,任何人也无需担心而又吃力地去满足自己经常感到的需求,狭隘的利己主义原则也会消失,人们将不再整天为**需要操心,得以自由地邀游在与人的意趣相会的思想领域之中,这样一种情景安在?这种想象出来的华丽建筑物一经事实的严格检验便消失了。由富裕培育和激励起来的仁爱精神,将被匮乏的寒冷气息所抑制。已经消灭的可憎的感情将再次产生。自我保存的强**则将驱除人们心灵中一切较温柔、较高尚的感情。作恶的诱惑过于强烈,非人类的本性所能抵制。谷物在成熟以前就被收割,或者被过多地隐藏起来,而一切撒谎骗人的不道德行为马上就会发生。子女众多的母亲不会再源源不断地得到生活必需品。由于缺乏食物,儿童体弱多病。健康的红润脸颊将被贫苦造成的苍白脸颊和凹陷的眼睛所代替。仍在少数人的内心萦回的仁爱心作了几次无力的最后挣扎以后,利己心最终便恢复了其经常的绝对统治权,得意洋洋地横行于全世界。

    葛德文先生将最坏的人的原始罪恶归咎于人类制度的**,但这种制度在这里已不存在。也不存在这种制度产生的社会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间的对立。理性指定要留归公众的那些利益没有被人独占。谁也不受不公正的法律的驱策去破坏秩序。仁爱之心已深深扎根于一切人的心中;可是,在短短50年中,使现在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