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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基督教会的建立与分裂( 312-657年)(2/2)

就不该发生。到了648年,君士坦斯二世干脆禁止当时有关基督教神学争端的任何深入讨论,不管它是认为基督身上存在两种意志和作用,还是认为只存在一种意志和作用。

    324年、648年及其间的任何争论言词,或许是,或许并非毫无意义。但是,这些争论言词无疑激起了强烈的宗教感情,这种感情激化导致了武力冲突。在431年和449年的以弗所宗教会议上,埃及的修道士和基督教的兄弟会成员实施了恫吓行为;在第二次会议上,埃及人给君士坦丁堡主教弗拉维安以致命的人身伤害。从君士坦丁一世到君士坦丁二世,所有的皇帝都依次证明了自己无力安抚这些神学家们。325年,君士坦丁一世不得不在尼西亚召集基督教第一次普世会议,并主持了这次会议。为此,他杜撰了一个希腊单词homoousios(“本体相类”),这是他原先十分痛恨的一类字眼。阿里乌的对手,曾在328年接替亚历山大任亚历山大城主教的亚大纳西看来取胜了。然而381年,狄奥多西一世又不得不在君士坦丁堡召集基督教第二次普世会议,即便那时,阿里乌引起的争论也未能平息。哥特传教士尤尔菲拉斯(约311-383年)向东部日耳曼人传播基督教的阿里乌教派。君士坦斯二世和皇帝瓦林斯都是阿里乌教教徒,而且尤尔菲拉斯又是他们的同代人。可能出于这些原因,尤尔菲拉斯便幻想着要长期、系统地传播阿里乌教。当东部日耳曼人侵入帝国时,便把他们的阿里乌基督教一并带了过来。至于君士坦斯二世为了保持安定而下的禁令,却激起了教皇马丁一世疾声厉色的抗议。教皇被逮捕并遭受了**折磨,然后被放逐到克里米亚。

    阿里乌并未否认圣子也是神。在他生活的时代(约250-336年),对于耶稣神性的信仰流行于非犹太人的教堂。基督嗣子论的信徒们只能在基督教世界边远偏辟的大自然中才得以幸存,例如在幼发拉底河上游两个支流间的山脉里,比利牛斯山脉里和阿斯图里亚斯山脉里。但阿里乌坚持认为,圣子既然是由圣父创造的,就不可能与圣父是同代人,就不能等同于圣父。尼西亚宗教会议把圣父、圣子和圣灵摆在绝对平等的位置上。同时又重申它们共同构成一个上帝。这种一神论和“三位一体”学说的结合仅只是咬文嚼字而已。尼西亚宗教会议的实际结果,是把圣子提到了第二个至高无上的神的地位。到这时,基督教的一神论已是名不符实。

    圣子神性的加强是埃及人观点的一个胜利。(虽然阿里乌是亚历山大城教会的一个神职人员,他的神学却是安条克基督教神学。)在431和449年的以弗所宗教会议上,埃及人获得了进一步的胜利。431年,他们给君士坦丁堡主教聂斯脱利定了罪。因为他反对把玛利亚当作圣母,从而一再强调耶稣的人性。聂斯脱利派基督教徒被骂成“二性论者”(就是,相信圣子有两个不能统一的性质)。聂斯脱利的失败是安条克神学院在帝国境内的一次决定性的失败。崇尚一性论的皇帝阿纳斯塔修斯一世在489年关闭了以弗所以聂斯脱利思想为主导的神学院。但聂斯脱利神学教义在尼西比斯寻求到了庇护。尼西比斯自363年起就已处在罗马帝国的东部边境之外。因而,聂斯脱利教派同比它更激进的阿里乌教派一样,在帝国之外幸存下来。

    到了449年,埃及人比他们在431年时候更加得势。他们进一步强化了一性论教义,说圣子只有一个性质,即他的神性,尽管他孕育于人体。但是451年在卡尔西顿,废除了449年以弗所宗教会议通过的法令,宣布圣子有两重性,郎神性和人性,二者统一于一体。现在,埃及人遭受到了聂斯脱利教派的命运,他们被责骂为分裂教会的人。

    埃及人虽然遭到了谩骂,但是他们不会被革除教籍或遭到迫害。在埃及,一性论是源于人们对神学的嗜好。这种嗜好是一种群众性的运动,而且还发展到了邻国叙利亚。叙利亚曾是强调上帝人性神学的故乡。一性论也吸引了亚美尼亚人。亚美尼亚教会在491年接受了一性论,而且当罗马帝国政府在518年从一性论者变成卡尔西顿决议的信徒时,亚美尼亚教会并没有追随它。亚美尼亚人另外提出了一种基督教观点,既不同于罗马的观点,也不同于波斯人的观点。一性论者把卡尔西顿决议的信徒诬蔑为二性论者、聂斯脱利秘宗和麦尔基派(“罗马帝国政府的走狗”)。从451年起,帝国政府只好既努力取悦于信奉非一性论的臣民、又努力取悦于信奉一性论的臣民。它不敢疏远一性论,因为信奉一性论的埃及和叙利亚是东罗马帝国的主要经济支柱。

    482年,皇帝芝诺《统一法》的公布导致了484年东罗马帝国和教皇的分裂。518年,芝诺和阿纳斯塔修斯一世崇尚一性论的政策被查士丁一世推翻了。这无疑是他的侄子、后来的继承者查士丁尼的提议。一性论者在政治上开始不满,查士丁尼本人大约在543年被迫作出毫无意义的妥协姿态:身为聂斯脱利信徒,却回过头来申斥已流行了60年的神学学说。

    从518年直到633-641年期间(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埃及在此期间都被穆斯林阿拉伯人占领了),东罗马帝国的一性论臣民处于逆境之中。幸运的是,他们中涌现出了3位杰出的斗士;皮西迪亚人塞维鲁,从512年518年,他一直是安条克的主教;查士丁尼的皇后狄奥多拉(查士丁尼早在527年就位之前即与其结婚,她死于548年,享年约50岁);詹姆斯·巴拉达尔斯,他是狄奥多拉的一性论门徒之一。根据罗马帝国东部边境一性论的阿拉伯教区委员哈里斯的提议,543年詹姆斯·巴拉达尔斯被任命为埃泽萨主教,他以毕生的精力不断奋斗,通过委任各级一性论神职人员,使一性论教会得以生存下来。

    狄奥多拉在帝国境外,为一性论又扩展了一块新的阵地。大约540年,她对她的丈夫采用了先发制人的手段,使努比亚改信她所信仰的宗教教派,以取代她丈夫所信仰的宗教教派。位于努比亚东南,今天埃塞俄比亚北部的阿克苏姆王国,大约在4世纪中叶皈依了基督教。6世纪,阿克苏姆和努比亚一样,也接受了一性论,东罗马帝国对此只得默认。阿克苏姆控制了埃及和印度之间的海岸线,它的统治者扮演着为罗马帝国的利益而与也门进行调停的角色。君士坦丁堡不可能为了一个神学问题而与阿克苏姆发生政治上的争执。

    311-312年间,罗马帝国基督教会命运改变的结果之一,是把殉教者变成了禁欲主义者,扮演起基督教教团中动人的英雄的角色。在帝国内部,基督教徒再也不可能被异教徒杀害。这时期需要一种新型的基督教英雄,禁欲主义者便应运而生,满足了这种心理上的要求。埃及隐士(“隐退者”)圣安东尼(251?-356年)比起法老时代的任何埃及人都更加著名,更受人尊敬。但是,未来的光荣并未属于隐士安东尼,而是属于另一个埃及人帕科米乌斯(290-345年)。此人在上埃及泰本尼西创建了第一个基督教禁欲主义者的互助会。在那里,禁欲主义者们生活在一起,组成一个有严明纪律的集体。早在帕科米乌斯出生之前约8个世纪释迦牟尼创建僧侣集团之际,类似的佛教组织便已在印度存在了,但在旧大陆文明中心的西端,帕科米乌斯建立的这群修道院却的确是一个新鲜事物。

    在创建这种机构的过程中,帕科米乌斯对整个基督教世界的生活产生了长远的影响。4世纪的卡帕多西亚人圣巴西勒(约320-379年)受帕科米乌斯的启示,为希腊语世界创造一种较之帕科米乌斯的形式要和缓一些的集体禁欲生活形式。大约529年,圣·本尼狄克起码是从圣巴西勒那里得到了部分启示,他在罗马东南面的卡西诺山,组建了一个修道院,制订了条规。这些条规后来成了拉丁语世界的准则。6世纪中,修道院在拉丁语世界西部边境之外的爱尔兰扎下了根。巴西勒式和本尼狄克式的条规都受到帕科米乌斯条规的影响。他们从埃及的典范中派生出来,坚持集体生活,严守纪律和努力工作。

    巴西勒和本尼狄克的宗教历史与释迦牟尼相类似,他们都是从隐士的禁欲主义生涯开始,然后成为修道院团体的创建者。巴西勒和本尼狄克从圣安东尼的禁欲主义形式向帕科米乌斯禁欲主义形式的转变,是他们各自精神体验的反应,也是帕科米乌斯才智的一种证明。帕科米乌斯创建集体性的修道院机构是一项卓越的业绩。因为普遍说来,埃及人和爱尔兰人一样,更受隐士生活方式的强烈吸引,而事实上,这种生活方式的吸引力是那种集体生活方式所不能提供的,隐居修道是一种让自身得以解脱的宽限期,而一个人的自由又为他发挥自己杰出的宗教才能提供了机会,尽管这也使他面临着陷入枯燥无味的自我禁欲主义或自私自利的表现欲中的危险。在任何实行禁欲主义的时空中,一个禁欲主义者的声望通常取决于他禁欲的程度。虽然上埃及的帕科米乌斯式的修道院很快就闻名于基督教世界,但这种集体性的修道院生活形式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反倒是西部荒漠中的隐士更为出名。圣安东尼成为他那个时代中旧大陆文明中心西端最有成就的人。其次是圣西米恩这个“基督教苦行者”,他之所以得到这个称号,是因为他在一根大柱顶上生活了47年。一个基督教苦行者固然能够激发民众,但集体修道生活对社会的影响则更为深远,也更为富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