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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一节 我们的错误的原因;所有权的起源(2/2)

会构筑它的蜂窝;鸟会做巢;它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本能。甚至人也有本能,刚刚出生的婴孩就知道吸吮奶头,这是出于一种特殊的本能。但是在人的方面,差不多一切都是通过智慧来做的,对他来说智慧代替了本能。至于禽兽,则情况恰恰相反,它们所赋有的本能是智慧的补充”(弗鲁伦:《弗雷德里克·居维埃的观察结果的撮要分析》)。

    “人们只有承认禽兽在它们的感觉中枢里具有一些物象或先天的和恒久的感觉,才能对本能得到一个明确的概念;这些物象和感觉可以像普通的和偶然的知觉通常所起的作用那样,使禽兽进行活动。这是一种永远追随着它们的梦境或幻象;在与本能有关的一切事情中,人们可以把它们看作是梦游病者”(弗雷德里克·居维埃:《动物界导论》)。

    所以,虽然在程度上有所不同,智慧和本能是人和禽兽所共有的,那么使人与众不同的是什么呢?按照居维埃的说法,这就是思考或通过自我检查从理智上考察我们自己的后天变异的能力。

    这句话说得不够清楚,需要解释。

    如果我们承认禽兽具有智慧,我们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承认它们具有思考能力;这是因为,如果没有思考能力,智慧是不能存在的,正如居维埃自己用无数实例证明过的那样。但是我们必须注意,这位博学的观察家把那种使我们异于禽兽的思考能力说成是考察我们自己的后天变异的能力。这一点,我将通过尽力阐明这位博物学者兼哲学家的警句的办法来试图加以说明。

    禽兽所获得的智慧永远不能改变它们依照本能而作出的行动;这种智慧甚至只是为了应付那些可能打乱它们的行动的意外事故而获得的。相反地,在人的方面,本能的行动不断地变成审思熟虑的行动。因此,人在本能上是爱好社会生活的,并且他每天通过推理和选择变得格外爱好社会生活了。起初,他依靠本能创造了他的语言①,他由于灵感而成了诗人;今天他使语法成为一种科学,使诗歌成为一种艺术。他对上帝和来世的看法是自发的、出于本能的,他用以表达这个看法的方法又是荒谬的、奇形怪状的、优雅的、令人感到安慰的或可怕的。十八世纪轻薄的反宗教情绪所讥笑的这一切不同的信仰,是宗教感情的表达方式。总有一天,人将向自己解释他所信仰的上帝的德性是什么,他内心所向往的另一个世界的本性是什么。

    ①语言的根源的问题已因弗雷德里克·居维埃关于本能和智慧所作出的区别而得到了解决。语言并不是一种事先经过思考的、任意采用的或相因成俗的手段;它既不是上帝传授我们的,也不是上帝给我们启示的。语言是人的一种不经思考而出于本能的创造,如同蜂房是蜜蜂出于本能的和无意识的创造一样。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语言不是人的作品,因为它不是他的理智的作品。而且,当语言的结构不被认为是反省的结果时,它就显得愈加值得叹赏和愈加巧妙。这是语言学所观察到的最稀奇和最无可争辩的事实之一。在其他的一般著作中,可以参考贝尔格曼于1839年在斯特拉斯堡发表的一篇拉丁文论文[1];在这篇论文中,这位博学的作者说明了语音的根源是如何从感觉中产生出来的;语言是如何经过三个连续的阶段发展的;为什么生来就具有创造语言本能的人类在其理智发展的过程中会逐渐丧失这种本能;最后他还说明了语言学是一门真正的博物学,一门科学。如今法国拥有几位第一流的语言学家,他们具有稀有的才干和深刻的哲学的眼光:他们是一些谦虚的博学者,差不多是在公众的不知不觉中发展那门科学的,并且他们埋头于被人轻视的学问的研究,好像他们想要逃避公众赞赏的愿望同别人想要追求这些赞赏的愿望同样殷切。

    [1]贝尔格曼,1812年2月9日出生于斯特拉斯堡,他是语言学家,蒲鲁东青年时代的朋友。1838年,他曾向斯特拉斯堡大学文学院提出了他的博士论文:《诗学和语根的量及其本质的理论》。参阅附件中1840年7月22日那封信的末段。——原编者

    人轻视他根据本能做出的一切事情;或者,如果他加以赞叹的话,他是把它当作神的作品而不是把它当作自己的作品的。这就说明了早期的发明家其名不彰的原因,也说明了我们何以对宗教问题漠不关心以及宗教仪式何以有那么多可笑的项目。人只重视思考和推理的产物。在他的心目中,本能的最值得钦佩的产品不过是一些侥幸的意外收获;他把由智慧得来的东西叫作发现——我过去几乎把它说成是创造。本能是**和热情的根源;造成罪行和德行的是智慧。

    人在发展他的智慧时,不仅利用了他自己的观察结果,还利用了别人的观察结果;他把自己的经验记下来并保存着纪录,所以个人和人类的智慧都逐渐进步。禽兽并不传播它们的知识;个别禽兽积累的经验随着它的死亡而消失。

    所以,如果我们不把思考理解为我们的本能之变成智慧的经常倾向,那么光说我们靠思考而与禽兽有别是不够的。当人受本能支配的期间,他并不意识到他的行动。如果像禽兽一样,本能是人的唯一指导力量,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欺骗自己,也不会由于错误、流弊和纷扰而感到烦恼。但是造物主赋与了我们思考的能力,为的是使我们的本能可以变成智慧;并且,既然这种思考以及由此得来的知识经历若干不同的阶段,所以在开头的时候,我们的本能不是听从思考的指导,而是同它相对立;因此我们的思考能力使我们作出违反我们的本性和目的的活动;我们在欺骗自己的时候,我们做出坏事并因而受苦,直到指导我们向善的本能和使我们陷于邪恶的思考被善恶的科学所代替为止;这门科学永远使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趋善避恶。

    所以,恶或错误及其后果,是两种对立的能力——本能和思考——相结合后的第一个产物;善或真理则必然是第二个产物。或者,再用譬喻的说法,我们还可以说,恶是两种对立能力相互私通而产生的产物;善则迟早将是它们两者神圣地和神秘地结合后诞生的婚生子。

    由推理能力产生的所有权是躲在比较后面实行自卫的。但是,正如思考和推理是后于自发性、观察是后于感觉、经验是后于本能而发生的那样,私有制也是后于共产制而发生的。共产制,或一种简单形式的联合,是社会性的必然的目标和最初的愿望,而自发运动是通过它而表现出来并建立起来的。这是人类文明的最初阶段。在社会的这种状态下,即法学家称为消极的共产制的状态下,人和人互相接近,分享土地的果实、牲畜的乳和肉。只要人不从事生产,这种共产制就是消极的,它通过劳动和生产的发展而渐渐地变成积极的和有组织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思想自主的观念以及合理地或不合理地进行推理的可怕能力使人懂得:如果平等是社会的必要条件,共产制就是最初的一种奴隶制。

    如果用黑格尔的公式来说明这个思想,我就要说:

    共产制——社会性的最初表现——是社会发展的第一项,即正题;与共产制相反的私有制是第二项,即反题。当我们已经发现第三项、即合题时,我们就可以得到所要求的解答。要知道,这个合题必然是从用反题来纠正正题的过程中产生出来的,所以必须通过最后一次对于它们两者的特点的研究,来消灭那些与社会性相抵触的特征。两个剩余部分的结合将给予我们人类联合的真正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