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章 量子论的历史(1/2)

    量子论的起源是和一个大家熟悉的现象相联系的,这一现象并不属于原子物理学的中心部分。任何一块物质在被加热时,都会开始发光,并在较高温度下达到红热和白热。发光的颜色与材料表面关系不大,而对于黑体,则只与温度有关。因此,这样一个黑体在高温下发出的辐射是物理学研究的适当对象;它是一个简单的现象,并且应该可以根据已知的辐射和热学定律找到一个简单的解释。但是,瑞利勋爵(Lord

    Rayleigh)和琼斯(Jeans)在十九世纪末所作的努力却失败了,并且揭示了种种严重的困难。这里无法以简单的词句描述这些困难。但只要指出他们应用已知定律不能导出合理的结果这一点,应该也就够了。当普朗克(Planck)在1895年进入这条研究路线时,他试图将问题从辐射转到辐射原子方面。这种转换不能消除问题中固有的任何困难,它只简化了经验事实的解释。正当这个时候,即在1900年的夏天,库尔包姆(Curlbaum)和鲁本斯(Rubens)在柏林对热辐射光谱作了很准确的新测量。当普朗克听到这些结果时,他试图根据他对热与辐射的一般联系的研究,用简单的、看来好象是合理的数学公式来表示它们。有一天,普朗克和鲁本斯在普朗克家中喝茶,他们将鲁本斯的最新结果和普朗克提出的新公式作比较。比较的结果表明二者完全相符。这就是普朗克热辐射定律的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普朗克开始了艰巨的理论工作。什么是新公式的正确物理解释呢,既然普朗克能根据他以往的工作把他的公式毫不费力地翻译成关干辐射原子(所谓振子)的陈述,那么他一定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公式似乎表明振子只能包含分立的能量子——这个结果与经典物理学中任何已知的东西是那么不同,似致他在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觉得难以相信。但是,在1900年夏天最紧张的工作时期中,他终于确信无法避免这个结论.普朗克的儿子曾说,他的父亲曾在通过柏林近郊的森林——绿林的漫长的散步中谈到了他的新观念。在这次散步中,他解释说,他感到他可能已经完成了一个第一流的发现,或许只有牛顿的发现才能和它相比。所以,这个时候曾朗克一定认识到了,他的公式已经触动我们描述自然的基础,并且有朝一日,这些基础将从它们现有的传统位置向一个新的、现在还不知道的稳定位置转移。普朗克由于在整个世界观上是保守的,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后果,但他还是在1900年12月发表了他的量子假说。

    能量只能以分立的能量子发射或吸收,这个观念是这样新奇,以致它不能适合物理学的传统框架。普朗克企图把他的新假说和老的辐射定律调和起来的尝试,在几个根本点上都失败了。这一尝试花了五年时间,直到能够朝新方向迈出第二步时为止。

    这时候出现了年轻的阿耳伯特·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物理学家中的一个有革命性的天才,他不怕进一步背离旧的观念。他在两个问题中应用了新观念。一个就是所谓光电效应,即金属在光的作用下发射出电子。许多实验——特别是勒纳(Lenard)的那些实验——都表明,发射电子的能量与光的强度无关,而只与光的颜色有关,更准确地说,即只与光的频率有关。根据传统的辐射理论,这是难以理解的。爱因斯坦将普朗克的假说解释为光是由穿过空间的能量子组成的,这样,他就成功地解释了上述的观测结果。按照普朗克的假说,一个光量子的能量应当等于光的频率乘以普朗克常数。

    另一个问题是固体的比热。从传统理论推导出来的比热值与高温时的观测记录相符,但在低温肘就不相符了。又是爱因斯坦成功地指出,将量子假说应用到固体中原子的弹性振动上去,就可以理解这种性状。这两个结果标志了一个很重要的进展,因为它们表明,普朗克的作用量子(在物理学家中称为普朗克常数)也出现在若干与热辐射并无直接关系的现象中。同时,它们还揭示了新假说的深刻的革命性,因为第一个问题导出了与光的传统的波动图象边然不同的描述。光既可以按照麦克斯韦的理论解释为由电磁波所组成,又可以解释为由光量子,即由以高速穿过空间的能包所组成。但是,是否两种解释都成立呢?爱因斯坦当然知道,著名的衍射和干涉现象只有根据波动图象才能解释。他不能消除这个波动图象和光量子观念之间的根本矛盾;他甚至也不企图消除这种解释的不一致性。他只是简单地把这种矛盾看作是某种大概只有在很久以后才能弄清楚的东西。

    在这期间,贝克勒耳(Becquerel)、居里(Curie)和卢瑟福(Rutherford)的实验,对原子结构的问题作了某种程度的澄清。1911年,卢瑟福认他对穿过物质的alpha射线与物质的相互作用的观测,推导出他的著名的原子模型。原子被描绘为由一个原子核和一些电子所组成,原子核带正电,差不多包含了原子的全部质量,而电子环绕原子核旋转,就象行星环绕太阳旋转一样。不同元素的原子之间的化学键被解释为相邻原子的外层电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它和原子核没有直接关系。原子核通过它的电行决定着原子的化学行为,而原子核的电荷又使中性原子的电子数目固定不变。起初,这个原子模型不能解释原子的最突出的特性,即原子的巨大稳定性。按照牛顿的力学定律,从来没有一个行星系统在它和另一个这样的系统碰撞以后能够回复它原来的位形。但是,举例说吧,一个碳元素的原子,在化学结合过程中的任何一次碰撞和相互作用之后,都始终保持为一个碳原子。

    玻尔(Bohr)在1913年利用普朗克的量子假说,对这个不平常的稳定性作出了解释。如果原子只能通过分立的能量子来改变它的能量,这必定意味着原子只能处在分立的定态之中,而最低的定态就是原子的正常态。因此,原子在各种相互作用以后,最后总是回复到它的正常态。

    通过量子论在原子模型上的这种应用,玻尔不仅能够解释原子的稳定性,而且,在若干简单例子中,对原子通过放电或加热受激发后所发射的光谱线也能作出理论解释。他的理论以电子运动的经典力学和量子条件的结合为基础,这些量子条件是为了定义系统的分立定态而强加于经典运动之上的。关于这些条件的一致的数学表述是后来由索末菲(Sommerfeld)给出的。玻尔完全了解量子条件在某些方面破坏了牛顿力学的一致性这样一个事实。在氢原子的简单例子中,人们能根据玻尔的理论算出原子所发射的光的频率,并且和观察结果完全一致。然而这些频率和电子环绕原子核的轨道频率以及它们的谐频都不相同,这个事实立刻显示了玻尔的理论还充满了矛盾。但是,它包含了真理的主要部分。它定性地解释了原子的化学行为和它们的光谱线。分立定态的存在也为弗朗克(Franck)和赫兹(Hertz)、斯特恩(Stern)和革拉赫(Gerlach)的实验所证实。

    玻尔的理论开辟了一条新的研究路线。光谱学在好几十年内积累起来的大量实验资料,现在可用来作为关于支配原子中电子运动的奇怪的量子定律的信息了。许多化学实验能用于同样的目的。从这个时候开始,在这方面物理学家才学会提出正确的问题;而提出正确的问题往往等于解决了问题的大半。

    这些问题是什么,实际上全部问题都涉及不同实验结果之间的奇怪的明显的矛盾。同一种辐射,它既产生干涉图样,因而它必定是由波所组成,然而它又引起光电效应,因而它必定由运动的粒子所组成,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子中电子的轨道运动的频率怎么能够不在发射出的辐射的频率中显示出来,难道这意味着没有轨道运动,但是假如轨道运动的观念是不正确的,那么原子中的电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人们能够看到电子通过一个云空,有时它们是从一个原子中打出来的;为什么它们不再运动到原子之中去呢,确实,在原子的正常态即最低能态中,电子或许可能是静止的。但是还有许多较高的能态,在这些态里电子壳展有一个角动量。那里的电子不可能是静止的。人们还能够举出许多类似的例子。人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现,用物理学的传统术语来描述原子事件的企图,结果总是导致矛盾。

    到二十年代的初期,物理学家们逐渐变得习惯于这些困难了,他们得到了关于麻烦会在哪里发生的某种模糊的知识,并且还学会了回避矛盾。他们知道,对于所探讨的特殊实验,关于原子事件的哪一种描述是正确的。这虽然还不足以为一个星子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构成一幅前后一致的一般国象,但它是这样地改变了物理学家们的见解,以致他们多少领会了量子论的精神。因此,甚至在人们建立起前后一致的量子论形式系统以前的相当时期,人们就已多少知道~些实验的结果将是个什么样子。

    人们常常讨论到那种所谓理想实验。这样的实验是被设计来回答判决性的问题的,不管它们实际上是否能够实现。当然,重要的是原则上应当能够实现这个实验,但在技术上可能是极端复杂的。这些理想实验在澄清某些问题方面是十分有用的。如果物理学家们对某个理想实验的结果没有~致的意见,那就常常可以找到一个与之相似但更为简单的能够实现的实验,从而使实验答案能从基本上对量子论的阐明有所贡献。

    那几年有一个最奇怪的经验:在阐明过程中,量子论的佯谬并没有消失;恰恰相反,它们甚至变得更为显著,更加激动人心了。例如,康普顿(Compton)有一个关于X射线散射的实验就是这样。在以往关于散射光干涉的实验中,散射无疑地主要以下列方式发生:入射光波使得处于光束中的一个电子以光波的频率振动;然后振荡的电子发出一个同样频率的球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