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九章(2/2)

公众集会。前面曾经提过,文森特的演讲一般是以姿态、声调、手势和热情见长,而不在于内容充实;但他有时也会使用一些庄严、优美的词句。下面就是一个实例;这无疑是我们所能选出的最精采的一段摘录:

    “全世界人民已经起来反抗贵族制度了。是呀,战斗已经在各个战场上展开了。某一天,你们可以从非国教徒为了反抗法定教会的统治而进行的斗争中看到这种战斗。另一天,你们会从为了解放黑奴所作的崇高的努力中听到这种战斗。又有一次,这种战斗会从我们那些被压迫的天主教友们的奋斗中显示出来。在某一个时刻,它存在于反对谷物法的呼声中;在另一个时刻,它又表现为要求创办学校的呼吁。所有这些只不过体现了一种伟大、崇高的精神。更高原则是行动的源泉,是对人类团结友爱的信念——一种想要实现符合基督教制度的愿望。它是对世世代代的偏见的一种精神上和道义上的反抗。先生们,你们对于预示一个新权威的征兆,为什么要害怕呢?就我来说,我感到欢欣鼓舞。我赞同钱宁的看法: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孕育着重大事件的时代。我十分高兴地看到人们精神境界的提高,民主主义的脉搏的急剧跳动。为它欢呼吧!先生们,我请求你们。不要轻视它;要鼓励它——帮它向前发展。看一看我们眼前的广大群众;上帝是他们和你们共同的天父。上帝按照他自己的形象塑造他们,正如他塑造你们一样。罪恶和贵族制度毁损了这个形象;只要群众在宗教、智力、道德、政治和社会等方面的地位获得了提高,这个形象也就会按群众提高的程度,相应地恢复原有的美观。为什么群众思考着抽象的权利,而不吵闹地要求面包,对于这一点不必感到奇怪;其中自有值得无限赞美的崇高思想。在我看来,最令人崇敬的景象之一莫过于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群众正在仔细推敲微妙的抽象概念,他们同时说:当然,我们也需要面包;但我们所要求的则是长期拒不给予我们的权利。这是真正高尚的行为。它表明造物主的一粒火花已经迸进他们的心灵深处。基督的真理宣称,‘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①”

    ①《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4章,第5节。——译者

    在举行上述集会的同一天,奥康纳前往巴思访问;文森特演说的一部分内容虽然完全为了拉拢中产阶级,奥康纳在当晚举行的并有文森特在座的公众集会上,在提到这点时,大声说,“我相信,亨利·文森特——我们宪章运动的本杰明·富兰克林②——连同他的巴思宪章派队伍,必将战胜我们的敌人,取得辉煌的胜利。”应当记住,所谓胜利就是宪章运动者和谷物法废除论者之间的联盟;宪章运动者,特别是奥康纳,认为必须要有宪章,才能使谷物法的废除有利于工人阶级;而宪章一旦实现,就必然能使人民废除谷物法。因此,根据上述观点,关于为了实现这两个目标而结成联盟的说法是很荒谬的。奥康纳明知中产阶级的谷物法废除论者只想利用宪章派的力量来实现他们自己的特殊目标,而他却把为了这个目标而同中产阶级结合的政策称为“战胜我们的敌人,取得辉煌的胜利”!

    ②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美国政治家、哲学家、科学家。——译者

    可是,大约与此同时,宪章协会执行委员会发表了一项宣言,提出在宪章运动者与谷物法废除论者之间建立一个联盟,其基础比文森特所规定的更加健全。但奥康纳却威胁说,他将在宪章运动团体面前谴责他们的计划,他的编辑果然在《北极星报》上谴责了他们的计划。就在发生这些事件的那个春天,约瑟夫·斯特奇同《泰晤士报》的约翰·沃尔特在诺丁汉竞选议会议席。奥康纳曾在上届大选中支持沃尔特。现在他却出面支持斯特奇,而反对沃尔特,虽然他曾公开嘲笑斯特奇是“反谷物法联盟的一个狡猾的爪牙”。他调动了一大批宪章派演讲员为斯特奇游说,他们一连几天使这个城镇处于持续的兴奋状态。斯特奇没有当选,但他获得一千八百多票,约占他的对手所获票数的百分之八十。奥康纳后来给斯特奇送去一份演讲员酬金的帐单,这些演讲员也同意接受酬金,而付款者恰恰就是他们大多数人一向谴责的他们事业的敌人。这就是当时宪章运动者的一些自相矛盾的行动;这些行动由于出尔反尔,不论暂时可以达到什么目的,却不能不损害整个宪章运动。

    与此同时,执行委员会正在把全国的注意力引向一个问题,就是为了要求实现宪章而呈递另一份请愿书,为此他们已制定了一项草案,提请通过。可是这第二份请愿书并不局限于宪章;除申诉人民的种种疾苦外,还恳请撤销大不列颠和爱尔兰议会的合并法案。这又是一个争端。一部分苏格兰宪章运动者反对在请愿书上列入宪章以外的任何问题,关于这一点,麦克道尔医生和苏格兰最杰出、最有才能的宪章运动者约翰·邓肯发生了争论。然而,大多数人的意见是和执行委员会一致的,请愿书的签名运动进行得十分活跃。当时决定在伦敦召开一次代表大会,为期三周,以便主持呈递请愿书事宜。代表大会共有二十五名成员,姓名如下:亚伯拉罕·邓肯,E.斯托尔伍德,詹姆斯·利奇,J.R.H.贝尔斯托,C.多伊尔,W.P.罗伯茨,乔治·怀特,费格斯·奥康纳,N.鲍威尔,R.洛厄里,詹姆斯·莫伊尔,S.巴特利特,威廉·比斯利,J.麦克弗森,G.哈里森,P.M.麦克道尔,摩根·威廉斯,R.K.菲尔普,鲁菲·里德利,W.伍德沃德,J.梅森,威廉·托马森,劳伦斯·皮特基思利,J.坎贝尔和J.勃朗蒂尔·奥布赖恩。可以看出,二十五人中只有六人是第一届代表大会的成员。1842年4月12日,这个团体在伦敦集会,接受全国请愿书上的签名,据说总计有三万三千人。请愿书于5月2日由邓库姆送往下院,当时有一个庞大的队伍从会场出发,穿过几条主要通衢大道,到达下院。政府当局事先严禁车辆在上述街道上通行,以免妨碍游行队伍,这项禁令严格地予以执行。这次聚拢围观的群众人数很多;许多外地人从乡间赶来看热闹。邓库姆呈递请愿书,请愿书被用小车推进下院,然后,他说明请愿的主要内容;他声明他将提出一项动议,要求让请愿人通过他们的律师或代理人在旁听席上发言,以便为请愿书中所列举的主张进行辩护。当邓库姆把他的动议正式提出时,下院照例是议论纷纭。麦考利①是这项动议的重要反对者。他说,除普选权外,他对宪章的任何其他要点均无异议,但他却把普选权说成是要没收富人的财产。他在发言中对工人阶级进行毫无根据的恶意诽谤。邓库姆的演说措词庄重而又大胆,博得了各党派人士的热烈敬佩;但大量的直言谠论并不足以引起下院的反应,结果表决时,发现只有五十一名议员,包括检票员在内,赞同他的动议。这个下院对人民的处境所持的态度十分懦怯,或者说,十分冷酷无情,以致不愿面对受苦难的穷人的真正代表,倾听那些最适于为民请命的人们揭露穷人的疾苦。邓库姆声明,他对下院的作为极其反感,以后要是人民再提出另一份性质类似的请愿书,他决不再去呈递,以免和他们同受耻辱。

    ①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Thomas Babington Macaulay,1800—1859),英国议会议员、历史学家、诗人。——译者

    代表大会开会期间,宪章团体的内部分歧被提出讨论。奥康纳的策略受到了罗伯茨、菲尔普和奥布赖恩的强烈谴责。奥康纳声称,他对奥布赖恩一直是热爱的;后者对此答复说,他无法报答这种美意:他只对女性才有爱情。讨论终结时,通过了两项决议:一是反对公开指责,一是反对知名人士私人间的互相诽谤;这两项决议经奥布赖恩和奥康纳分别动议和附议。奥康纳向奥布赖恩伸出手去,奥布赖恩以公共事业为重,便与他握手了;但他声明,他对奥康纳本人及其策略的意见与以前并无二致。

    代表大会闭幕后,宪章运动演讲员继续在各地区进行鼓动工作。1839年以来,已有许多新人物开始成为鼓动家,或已从次要地位跃升到显要地位。其中有贝尔斯托,利物浦的威廉·琼斯,纽卡斯尔的约翰·梅森,W.D.泰勒,詹姆斯·利奇和约翰·坎贝尔。在这些人中,贝尔斯托也许是公众集会上最有影响的一个演说家。他的演说大多雄辩有力,但他的叙述却言过其实。他的年龄不过二十三岁。身材高大健壮;发音坚定、清晰而又悦耳;姿态威严,落落大方。他时常喜欢玩弄词藻,把有些听众弄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云。他对矿工们和类似群众讲演时,情况尤其如此。下列摘录可以使我们对贝尔斯托惯有的风格获得一个概念。这篇演说是1839年在约克的群众集会上发表的,当时这位演说家只有二十岁:

    “难道这就是事态的结局吗?政府保持一支庞大的常备军,并正准备建立一支农村警察部队——全国的祸害——为此,每年需要支出四百万镑,其目的及其用意是要胁迫一个自由民族沦为奴隶——支撑贵族统治的堡垒——在全国,无孔不入地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榨干人民的血汗,使他们无力起来反抗——不顾一切反对,而又违背人民的意愿,保持一个可鄙、有害、该死的党派的权势地位,使它优闲岁月,睥睨一切,再不然,便想方设法剥夺人民还剩有的微不足道的自由权利;他们仿佛变魔术似地把全国的财富摄入他们的钱袋,用暴力来支持一种制度,这种制度使千千万万的人过早地被送入坟墓——使无数寡妇心如刀割,悲痛欲绝——使孤儿们的哀号上达天堂,要求对残忍的凶手们报仇雪恨——使上帝的形象留在人们身上的最后痕迹被涂抹净尽——使美质在萌芽状态中即被摧残——使工人们遭受疾病、衰老和夭折等痛苦——使工人的臂力全部丧失——使劳动者的勇气衰退消沉——而且旋风似地将不列颠最引以自豪的优秀儿女(令人崇敬的勤劳的工人们)投入饥寒交迫的痛苦深渊。他们对这一切犹嫌不足,当人们活着的时候,把他们驱赶到血腥的巴士底狱中等待死神的召唤,和世上一切亲人生离死别,永不相见;甚至还打破尘世的界限,使他们的遗体遭到解剖刀的宰割,而它自己则高高站在他们的坟墓上,张着火山爆发似的血盆大口,高声喊着:给我!给我!给我!”

    梅森是一个善于振奋人心的演说家,发言急促,声调偏高。他的雄辩十分有力,他的演说一般穿插着具体的事实和坚实的论据:他倾向于奥布赖恩的政治派别。威廉·迪安·泰勒是一个特别擅长于无中生有的演说家。他信手拈来一言半语作为题材,能够信口开河把它诌成一篇长达两三小时的演说;讲完后,人们感到这篇演说的内容无非是一些词句的堆砌,而演讲的格调既令人生厌,又浮夸得可笑。詹姆斯·利奇从来不想当一个演说家。他在公众集会上发表的讲话平易自然,如同私人间的谈话一样;至于事实和论据,当代只有少数演说家比他略高一筹。约翰·坎贝尔的演说比利奇的更具有说服力;但他主要因为受秘书职务的限制,很少以演说家的身分在公众面前出现。他之所以出名,主要因为他出版了一本小册子,题名为《谷物法的探讨》,这是针对着反谷物法联盟而写的,当时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威廉·琼斯无疑地是当时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新一代演说家中最优秀的一个。他的演说风格流利畅达,措词动听有力,却没有贝尔斯托言过其实的特征。我们举出下列一段摘录作为代表他的风格的一个范例;这是他在奥布赖恩从兰开斯特监狱中获释那天在利物浦的皇后戏院发表的。当时这位演说家尚未到达法定年龄:

    “工人阶级中虽然也有个别道德败坏的无耻之徒,但不应当据此假设,道德败坏的恶习已使整个工人阶级的品质受到了腐蚀。大多数人民是道德高尚、性格善良的,工人阶级中曾经有过道义上自我克制的范例,比起古罗马引以自豪的英雄们所炫耀的品德,并无逊色。当一个依靠自己的劳动赡养妻儿老小的工人失业赋闲,陷于贫困和难以形容的悲惨境地,为了暂图生存,正依靠一些几乎和他同样潦倒的善心朋友们的周济,或者依靠教区济贫院为了使他苟延残喘而给予的细微施舍的时候;当他从他的稚儿幼女苍白瘦削的面容上觉察到饥饿对他们的娇弱的体质所造成的摧残的时候;当他从他的爱妻的脸颊上看到大滴大滴的伤心泪悄悄地流下来,她的面容深深地刻着忧伤和贫困留下的粗糙创痕的时候;当他听到从一颗破碎的心中发出的强自抑制的叹息,从而了解这颗心里隐忍着饱经忧患的内伤的时候;当他环顾社会上的景象,看到富人们得意洋洋地夸耀他们骄奢淫逸、纸醉金迷的生活的时候;当他看到一位漂亮的贵妇手镯上镶嵌的一粒小宝石、或者一位骄奢的财主指环上闪烁的一粒小宝石,不仅足以解除他目前的贫困,而且可以保证未来的享乐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朋友们,对于一个在不诚实的行为的强烈诱惑下毫不动摇的人,我们怎么能够不充分地钦佩他的高尚品德呢?这个人宁愿忍受贫穷痛苦的生活,而不愿用不诚实的行为换取享乐和富裕,却被人说成不遵守社会的法律,不尊重他的邻居的财产,是一个愚昧无知、道德败坏的歹徒,不配行使人权,当我们听到这一切,怎能不感到义愤填膺、胸中燃烧怒火呢?但是如果道德成为选举人或立法者的唯一资格,那么会有多少骄奢淫佚的贵族将被迫交出政权,放弃高官厚禄所赋予的逍遥自在的享乐地位,从此离开官场,以退隐生活来掩盖他们**的品德呢?会有多少小店主将被剥夺他们的特权呢?这些小店主借口人民没有道德而拒不给予人民的那种特权,这些小店主一夜寻花问柳归来,清早起床,由于酒色过度,双手颤抖,两眼失神,布满血丝,走到柜台旁,照常去干他们哄骗的勾当,以便增加他们的家产;当他们听到人民要求恢复他们的权利时,却抱着小人得志的骄傲心理,翘起他那由于纵欲酗酒仍在颤动发青的上嘴唇,露出一副轻蔑鄙夷的神气,竟然对工人们说,他们道德败坏,不配享受参政权!”

    R.K.菲尔普是另一个1839年以来崭露头角的演说家。他同样是一个未满二十五岁的青年。他的演说几乎全无雄辩的风格;但其中的大部分虽然发表时不够有力,却能打动人心,富有教育意义,印出来供人阅读,比许多激烈的演说家的演说高明得多。

    全国宪章协会的情况从来没有象1842年那么兴盛的了。同该会建立联系的地区在四百处以上,会员录上的姓名达四万人。郡和区的组织在全国到处皆是,聘请的演讲员前往全国各地进行鼓动工作,动辄就是好几个月。即便在1839年还只不过有两三个宪章运动团体的北安普敦一个郡,现在几乎已有十几个了。这个组织能够完整地保存下来,全靠一个苏格兰人约翰·麦克法兰的努力,他是郡会秘书,本书作者初次在公众集会上露面,多承他的介绍。与北安普敦情况类似的,还有莱斯特、诺丁汉、德比、兰开夏、约克等郡;但促使这个组织瓦解的因素已在酝酿中。奥康纳派正在暗中策划对执行委员会进行打击。莱斯特的库珀首先起来为这件事公开展开活动。他提出一系列完全空洞无物的决议,对执行委员会吹毛求疵,责备他们失职。他写信给一个正在诺丁汉附近演讲的名叫米德的朋友,其中有下列一节:“你看,我们已大胆地指责那个虚伪的执行委员会了。乔治、朱利安及利兹的编辑和我们的统帅都和我意见一致。说服你的诺丁汉弟兄们同意我们的决议吧。约翰·坎贝尔已经和奥布赖恩同流合污了:必须加以制止。”

    6月21日发生了另一件事,在宪章派阵营中引起了相当大的波动——这就是谢菲尔德监狱中一名罪犯塞缪尔·霍尔贝里的去世。他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受尽监禁的痛苦。最初他被关押在北阿勒顿监狱中,那里的待遇非常严酷;但另一宪章运动罪犯克莱顿的死亡促使人们为霍尔贝里申请迁移。因此他就被移往约克监狱;但他还在患病,经常需要医疗护理。最后,经法医的建议,内政大臣才准他保释,所附条件是,提出保证,五年内奉公守法,缴纳保释金二百镑,两个保人各缴一百镑;但正当此事进行磋商时,可怜的霍尔贝里便与世长辞了。谢菲尔德的宪章运动者轰动起来了。当时作出决定,为他举行公葬,以示敬意。霍尔贝里的遗体在6月27日星期一迁往墓穴安葬。这次又使用了乐队和旗帜。送葬队伍从谢菲尔德出发,前往霍尔贝里遗骸安葬处阿特克利夫。在他灵柩的牌位上题着下列字样:“塞缪尔·霍尔贝里,民主主义事业的殉难者,卒于1842年6月21日,终年二十七岁。”一面旗帜上引用圣经的一句话,“天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①第二面旗上题着“克莱顿和霍尔贝里,人民宪章的殉难者”;反面题着“不可杀人”。第三面旗上也是殉难者的姓名;反面题着“天主痛恨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手。”②遗体被安放在柩车上送往墓地,广大群众在后随行;当哀悼的队伍向前行进时,两旁簇拥着好几千群众,情景非常悲壮。到达城镇时,人数大大地增加了。窗户、屋顶和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都挤满了人,观看这种庄严的场面。队伍继续前进,穿过柳条巷,走上战车门、稻草市场、大街、外城门、响水塘,走下煤坑巷,直到谢菲尔德猎场,这时可以看到庞大的人群参加了送葬队伍。《谢菲尔德彩虹报》估计人数为两万,《北极星报》的记者则认为有五万。正确数字大概在这两者之间。送葬队伍经过时,店铺老板纷纷停止营业,对死者志哀。队伍从谢菲尔德猎场沿着一条新路前往墓园,墓地上早已聚集着好几百人,他们是从一条小路进去的。大门一打开,大家争先恐后地冲进墓园;然而,这仅是瞬息间的现象,当然是由于人们迫切希望走近墓穴的原故。乐队留在大门口,但柩车、送葬马车和执绋者沿着小路继续行进,最后在礼拜堂前停下,由独立派牧师兰德尔斯主持葬礼。然后把灵柩搬下,放入墓穴,兰德尔斯牧师祷毕告退。于是S.帕克斯唱赞美诗,这是当时的宪章派诗人、莱斯特郡的J.H.布拉姆威治创作的:

    “伟大的上帝!爱国者的命运竟该如此!

    他们敢于起来保护奴隶,

    难道就该把他们打入阴森的牢狱,

    使他们早进墓地?

    难道爱国者就该一个接着一个受难,

    惨遭统治阶级制定的严刑酷法的摧残?

    主啊!制止这样的事情吧,我们向你呼唤,

    庇护我们,保护我们的事业不受侵犯!

    我们徒然向骄横残暴的权贵们恳求,

    恳求他们打碎奄奄待毙的囚徒身上的桎梏;

    主呀,只有你才有恻隐之心,

    因为你已为囚徒解脱了一切痛苦。

    难道这就是为争取自由而付出的代价?

    难道自由的战士必须要把热血洒?

    我们为了主义,死也心甘,

    要么取得自由,要么统统倒下!

    自由之神在为她被害的儿子哀伤欲绝,

    朋友们在他的遗体之旁哭泣;

    滂沱的泪水如同山洪暴发,

    浇开我们事业之花的是滴滴眼泪。

    啊!愿他的厄运

    能使我们光荣的事业永远在我们心中扎根!

    让我们齐声高呼,让我们齐声响应,

    正义、纯洁而平等的法律在人间永存。”

    ①《新约全书》,希伯来书,第10章,第31节。——译者

    ②参见《旧约全书》,以赛亚书,第1章,第16节。——译者

    赞美诗唱毕后,G.J.哈尼站在墓侧,向广大群众发表演说。我们从他当时他自己记录的演词中摘录下列一段,从中可以看出,哈尼的发言寓有深意,但作为一个演说家,口才尚有不足之处:

    “我们的任务不是哭泣;我们必须把眼泪留给妇女。我们的任务是立即行动;全心全意地为推翻这个可怕的制度而努力奋斗,因为霍尔贝里就是在这个制度下牺牲的。他的痛苦已成陈迹:他已长眠在这个‘恶人止息搅扰,困乏人得享安息’①的地方。他安息了;他的名字与在他以前为了自由事业而殉难的爱国志士一同永垂不朽。他头上的桂冠没有一点血污,那是人民以感恩崇敬的心情奉献给他的。这和套在高贵的杀人凶手和凯旋的混世魔王额上的花环岂止天渊之别!与这个劳动人民的儿子为人称颂的高风亮节相比,那些颂扬亚历山大或拿破仑威名的所谓丰功伟绩显得多么可怜,多么可耻!现已沦为一片废墟的古代帝国或那些惨遭屠杀的亿万生灵使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幸免湮没,但在未来更美好的时代里,他们无法逃脱人们的唾骂;另一方面,霍尔贝里的名字将和世界上特尔①和泰勒②一类英雄人物并列无愧,永受人们的景仰和爱戴。我们的任务就是以我们一次光荣的努力来实现国家的自由,以免自由儿女们将来再牺牲他们的生命。历代以来,世界各国的暴君们都一直力图使用迫害手段来摧毁自由,使用酷刑、镣铐和杀戮来制止人民维护“人的权利”。看来,我们这些骄横的统治者执意要执行同样的政策,企图用同样的方法来阻挠民主主义的前进。我们决定向他们挑战!我们警告这些远比卡纽特国王③逊色的统治者,尽管他们仿效他妄图斥退海潮,但理智的海潮仍将汹涌澎湃地向他们袭来。现在,就在这位爱国者的墓侧,就在这阳光灿烂的苍穹之下,让我们缔结一个庄严的誓盟。让正直真诚的人们在友爱中互相拥抱,和我一道宣誓——凭我们的主义永不磨灭的真理,当着我们这位惨遭杀害的兄弟留下的遗骨宣誓——趁霍尔贝里的灵魂还在我们的头上盘旋,含笑对我们的誓言表示同情的时候宣誓——宣誓结成一支极其强大的道义之师,发挥团结所能产生的极其雄厚的力量,互相支援,互相协助,互相友爱,以粉碎那些束缚我们的桎梏。宣誓吧,象我现在这样宣誓吧:不论是迫害、嘲讽或诽谤,也不论是幽禁、牢狱、枷锁、刑台或绞架,不论是狱中临终前的折磨,也不论是断头台上的恐怖,所有这些都不能迫使我们背离原则,逃避责任,或放弃那条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但是,不论前途是祸是福,我们无限信赖永恒的正义之神,宣誓要为霍尔贝里的牺牲报仇雪恨,宣誓要实现我们的宪章,永远消灭那个血腥的**政权,这个政权已杀害了千千万万的殉难者和更多的爱国志士,把珍视自由和真理的人们当作祭品呈献在它的神座前面。”

    ①《旧约全书》,约伯记,第3章,第17节。——译者

    ①特尔(William Tell),瑞士的传奇英雄,善射。他射死了奥国总督,使祖国摆脱了奥国的统治。——译者

    ②泰勒(Wat Tyler,?—1381),英国农民起义军首领。——译者

    ③卡纽特(Canute,994—1035),古代英格兰、丹麦和挪威国王。——译者

    帕克斯接着向群众发表了十分有力的演说;然后各方面人士离开墓地,群众又结成队伍,步行返回谢菲尔德。送葬者各自回家,但大部分参观者到了天堂广场才解散,他们参加上述活动前后持续了七小时之久。

    在这个时期,宪章派和反谷物法联盟之间的斗争非常剧烈。坎贝尔的小册子被当作教材,供宪章运动团体的地方领袖们学习,他们和巡回演讲员一样,在每个讲坛上都同联盟的成员对抗,力争公众的支持,有时斗争十分猛烈。不论对这种策略有什么想法,工人们在这问题上所采取的态度是相当英勇的。这是一场雇主与雇工之间的斗争。老板们大吃一惊,认为工人们胆大妄为,竟敢肆无忌惮地同他们在讲坛上并肩站立,而且同他们面对面地争夺他们极其珍视的原则。工人们这样放肆,结果遭到的迫害是十分可怕的。失业时常接踵而至,但雇主们企图用饥饿来迫使他们屈服的办法全不生效:他们反抗这种压力,而且决心愈来愈大。但这时对宪章派的打击即将来临,它对宪章运动的进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致运动要在好几年后才能恢复过来。

    1842年工厂区的贫困情况十分严重,其范围又极广泛,因此在职工阶级中间引起了极大的不满。他们的工资已一减再减,直到成千上万的工人的收入难以糊口。大约在7月底,阿什顿、斯特利布里奇和海德举行了群众集会,演说家们建议停工,直到老板至少给予工人们一些公平合理的待遇。于是,8月5日,阿什顿的工人们开始罢工;8月7日,在莫特兰猎场上举行了两次群众集会,并经后一次的集会决定,非到宪章成为国家法律时,决不复工。8月8日,又在靠近斯特利布里奇的黑格举行一次集会,参加者有两三千人。集会上举出许多标语牌,其中一个牌上写着,“斯特利布里奇人看到哪里有危险,就奔向哪里!”演说家们在会上讲话完毕后,群众便前往附近几家工厂——哈里森及李氏工厂就是其中之一——根据莫特兰猎场上集会的决议,使所有职工离开工厂。第二天,好几千人组成队伍,向曼彻斯特进发,随身携带着棍棒,并举着旗帜。他们到达该城镇的关口时,被军队阻拦,领队人便同当时和军队一同在场的一位治安官进行谈判。领队人向治安官郑重声明,他们的格言是和平、法律、秩序,保证决不会发生任何形式的骚动。治安官命令军队退下,陪同群众一道进城。群众走了一段路程以后,各自分散,组成小队,从一家工厂走到另一家工厂,从一个作场走到另一个作场,使所有职工都离开工厂,几乎使各种劳动全部停顿下来。他们向某些店铺老板索取食物和金钱,老板们也就给了他们;店铺纷纷停业,一连三天,曼彻斯特呈现出的景象,也许是它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

    8月12日,工厂区的代表们在曼彻斯特举行会议,出席代表三百五十八名。会议讨论了下列问题:群众应当仅仅为了增加工资而继续罢工呢,还是应当坚持要求实现人民宪章而继续罢工。三百二十名代表投票赞同后一内容。15日,代表们又举行了一次会议,通过一项宣言,号召全国工人阶级为了上述目标通力合作。16日,他们再次集会,但是警察来了,命令他们在十分钟内解散,他们只得服从。这天又举行了一次代表会议。这次会议原来是为亨利·亨特纪念碑举行揭幕礼;后来决定借此机会组成一支游行队伍。然而,鉴于该区人们情绪十分激动,游行计划终于放弃了;代表们开会时,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全国瞩目的罢工问题。最后,通过决议,向罢工的工人们表示同情,赞同他们把运动范围扩大并坚持下去,直到人民宪章成为一项法案为止,同时还保证代表大会协助人民实现这个目标。这项动议没有获得一致通过。《北极星报》的编辑威廉·希尔牧师当时在场,提出一项修正案,大意是,根据代表大会所了解到的情况,代表们没有理由提出举行全国罢工或休假的建议,或把宪章运动的名义同罢工运动搞到一起,因为他认为罢工是反谷物法联盟所策动的。朱利安·哈尼支持希尔,反对上述决议。可是,修正案仅获得六票,会议一致认为少数应服从多数。于是,代表大会根据已经商定的决议,向全国发表宣言;他们在宣言中声明,作为一个整体,全国宪章协会执行委员会取得了大家的信任。执行委员会也发出一项宣言,措词非常坚决有力,我们摘录一部分内容如下:

    “英格兰人呀!你们同胞的鲜血已染红了普雷斯顿和布莱克本的街头,而嗜血的杀人犯犹未餍足。坚定你们的意志——鼓足你们的勇气——拿出你们的英雄气概来吧!我们一直遵守治安、法律和秩序;继续遵守这些,直到苏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的同胞们听到了你们的决议;一旦全面休假普遍实现——期限八天——到那时,用刺刀来压制舆论,还有什么用处呢?今天,在人类的理智的指引下,由思想和力量汇成的一股不可抗拒的潮流正在一泻千里地奔腾前进;今天,造物主注定要以思想和力量来提高万民的地位,使他们不再遭受贫困的折磨、**的蹂躏和奴役的酷刑——在这种形势下,哪个暴君还能凌驾于这股潮流之上,生存下去呢?各行各业——一支崇高的爱国队伍——已经带头发表了拥护宪章的声明。你们应当向他们看齐。不要把用来鞭挞你们的鞭子交给统治者。我们已得到消息,罢工正在普遍展开,现在曼彻斯特方圆五十英里之内,除了磨坊里为人民造福的风车和田间支援工人的镰刀以外,所有机器都已停下来了,一切都寂静无声了。

    “同胞们、弟兄们!过去经过多少世纪才出现这样一次普遍的行动,今后还要经过多少世纪才会再见到这样一次普遍的行动。我们为了自由,已经孤注一掷;我们必须以英雄气概来承担这一掷的风险。谁也不要灰心失望;大家都要冷静,都要警惕,象寓言中的伴娘们那样,使你们的灯火永不熄灭;让你们持久的决心象一座灯塔,指引着全国各地目前正在加紧学习你们不可磨灭的榜样的人们。同胞们,我们信赖你们坚强的意志。懦怯、变节以及婆婆妈妈的怕事心理会使我们的事业倒退半个世纪。我们男女老少都不应当违反这个庄严的誓言;谁若违反了,愿穷人和饥民的咒诅永远缠住他们。谁若疯狂地想奴役人,谁就应当被人作奴役。我们的机构已布置就绪,你们的事业将在三天内由我们所能召唤来给予协助的一切充满智慧的人们推动前进。因此,你们在和平宁静之时,要坚定不移;你们在遵守秩序时,要使大家都遵守秩序;你们在对法律寄予希望时,要记住你们没有立法权,因而只是雇主们的意志、法律和工价的奴隶。我们号召协会全体职员协助以和平的方式来推广这个运动,拨出一切款项,供派往全国各地的代表之用。在这个生死关头,加强我们的团结,支持你们的领袖,集合在我们神圣事业的周围,把最后决定权托付给正义与战争之神吧。”

    15日,在斯托克波特举行了盛大的群众集会,参加者约五千人左右,理查德·皮林、约翰·赖特等人发表了讲话。由于政治问题和罢工运动并作一谈,因而在会上举行了讨论。有些发言者谈到要去伦敦,另一些人则反对这类行动,提议者被指责为反谷物法联盟的爪牙。有些发言者建议群众复工。13日,罗斯顿举行了群众集会。一个叫做拉德克利夫的人发表讲话,反对为实现宪章进行任何斗争;他坚决主张讨论工资问题;但他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嘘声,一般群众心理显然赞同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较广泛的宪章问题。继这次集会之后,15日在同一地点举行了另一次集会,拉德克利夫再一次坚决反对为实现宪章作任何努力,据他说,宪章永无实现的希望;但不论他怎样反对,仍决定以这个文件作为罢工的根据。17日举行了第三次集会;弗雷德里克·泰勒是那天的演讲人,另有一位霍伊尔先生也在会上发表讲话。据泰勒报告,他曾参加曼彻斯特的代表会议,代表们决心拥护宪章,别无他念。群众以沸腾的欢呼迎接了这个消息。8月12日,贝克普全镇处于相当骚动的状态。一支人数约有二千的队伍携带棍棒从罗奇代尔大道进入该镇,立刻前往几家工厂,要求工人停工离厂。在他们进镇后半小时内,二十家工厂全部停工;然后,蜂拥而来的队伍分成支队,前往四面八方的店铺。许多店门原来是锁着的,但经过劝告和威胁以后,他们终于把店门叫开,索取饮食,店主们看来不敢拒绝,只好把饮食分给大家。在斯特利布里奇,一大批群众,约有三、四千人,在街上列队游行,走遍各家工厂,大声喊道,“让他们离开工厂,让他们离开工厂”;这道命令立即得到执行。他们从斯特利布里奇向杜金菲尔德进发,在前往该镇途中和进入该镇以后,一路上要求各厂停工。后来,他们又去阿什顿,进行类似活动,从一家工厂奔往另一家工厂,一边挥舞着他们的棍棒。其他地方的群众也来到阿什顿,和他们会师,聚集的广大群众举行了一次露天集会,由克罗斯利、皮林和艾特金等人发表讲话,艾特金对他们的激烈行动大加申斥。会后,斯托克布里奇的群众立即离开阿什顿,前往丹顿和海德,同样要求那里的工人停工,直到一天合理的工作可以换取一天合理的工资,而且宪章成为国家的法律时为止。在这些工人表示服从后,又命令他们加入队伍,他们也同意照办了;于是随着队伍逐厂奔走,把所有工人都拉出工厂。在金斯顿,他们要求艾什顿先生的工厂停工,他不敢,或者不愿违抗这道命令。不少年轻人开始恶作剧,年长者很难加以制止。11日,约有八百名斯托利布里奇群众前往萨德尔沃思,在前进路上,沿途一切工厂停工,引起了中产阶级的极大恐慌。8月12日,在普雷斯顿一个名叫果园的地方,举行了群众集会,由艾特金和查林杰先生在会上发表讲话。第二天,早在清晨5时就有一大群人聚集在同一地点,他们从那里出发,准备去勒令一家还在开工的工厂停工。他们从这家工厂又前往其他各厂;但在群众奔波忙碌之时,地方当局并未袖手旁观。治安官们开会商议,决定出动警察,同时还从当时驻在该镇的第七十二苏格兰高地联队调来了三十名士兵。治安官们陪同士兵沿渔夫门大街走去,迎面遇到一大批群众,便阻止他们通过这条街道。当士兵们沿渔夫门大街和弓形街向前走时,群众阵雨似地抛掷石块袭击他们,于是,他们掉转身来,想把群众解散,费了很大气力,才告成功。郡警察局长宣布即将宣读暴动法;但一块石子立刻向他扔了过去,打落了市长手里拿着的暴动法。无数石块象一阵暴雨似的从四面八方向军队飞去。可是,市长在大小石块纷纷向他周围飞来的同时,终于读完了暴动法。接着警察局长向群众宣布,暴动法已经宣读了。妇女们往围裙里装满了石块,递给男人;他们从附近其他街道上把石块抛过屋顶,落了下来,造成极大的骚扰,使士兵们吃足了苦头。士兵们企图驱散他们,白费气力。企图单凭炫耀武力来驱散他们的一切尝试毫无效果,最后市长下令开枪。第一阵枪响,许多群众应声倒地;其余的人并不逃跑,在惊愕的状态中呆呆地站了两三分钟,好象无力从这个地点移动似地。四个人当场被击毙,许多人受了伤。其余的群众立即溃散,士兵们回到营房。第二天,工厂纷纷复工。8月16日,一大批群众进入斯托克波特,企图帮助扩大罢工,他们前往布雷德肖先生的工厂。许多人带着棍棒,可是,象参加多数的公众集会时一样,携带棍棒的动机与其说是将它作为进攻武器,毋宁说为了本人的方便。他们在门房遇见布雷德肖,要求进厂去把工人召唤出来。布雷德肖拒绝要求,所持理由是工人都回家吃饭去了。他们对他说,要进去搜查,接着就想冲进厂去;但厂主回答说,他们同他以及他的工人都毫无关系,当着他们的面,把门锁上了。他们对这种接待深感不满,开始打破门房的窗户,企图强行打开大门,终于成功,闯进了院子。这一回,也许因为遭受了抗拒而感到愤怒,他们用棍棒殴打布雷德肖,使他好几天不能起床。在格洛索普的附近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骚动。一批群众前往靠近该镇的奇斯沃思,走到库珀先生的工厂,对他说,要是他不命令工人出厂,他们将把该厂的炉火全部弄灭。他们全体约有一、二百人,都带着棍棒。库珀立即答应他们的要求;工人们随同群众一道离开工厂。工人们还想回厂,而他们的雇主却不敢复工,从11日离厂那天起,他们每天拜访雇主,请求复工,直到24日才得实现。可是他们复工不久,又有一批群众来到工厂,要求他们再度停工。这第二批群众不下三四百人,他们走进院子后,派两名代表搜查厂房;然而,这两个人由于害怕后果,乘机溜走,一部分闯入工厂者当场被捕,被押到正在营房里开庭的治安官面前受审。库珀厂方人员对他们提出控诉,当厂方人员从治安官房间走出来时,被群众用石块袭击,不得不赶快奔逃,免得再挨打。这批群众又前往坐落在布鲁克菲尔德的罗德先生的工厂,到了工厂门口,就提出停工的要求。他们冲进院子,但厂主对他们说,不必动武也可以使他的工人停工。可是,他们跑进该厂,用武力叫工人离开工厂,并且扬言,倘若复工,将使他们变成残废,永远做不了工。8月26日,该厂工人回去复工,立刻就有一批群众把该厂团团围住,并企图闯进工厂。一次失败以后,他们再作第二次尝试,打破窗户上玻璃及窗框,最后厂方不得不请求军队到场弹压。11日上午,约有三百名群众,分成十人或十二人的小队,在埃克尔斯附近的帕特里克罗夫特四处走动。后来他们合成一个整体,举行大集会,由一个叫做莫里森的人向他们讲话,有人提议推派一个代表团访问各厂,要求工人离厂;但后来通过的修正案认为,应由集会群众全体前去。于是,他们前往内史密斯先生的工厂,却发现工人已出去早餐;工人回厂后,双方举行会谈。罢工的一方劝对方离厂。莫里森对他们说,虽然他们也许认为目前生活还好,但最后他们必将遇到苦恼。若他们不和平地离厂,罢工工人将用武力迫使他们离厂。“我们到这里来,”一个罢工工人说,“我们到这里来,象时钟一样先给你们一个警告,然后再采取行动;现在你们不妨认为已听到警告了。”厂里的工头对他们说,工人一定会停工。也在这一天,埃克尔斯举行了群众集会,由利物浦的麦卡特尼先生发表讲话,他竭力主张罢工,对于胜利的即将来临,寄予莫大的希望。兰开夏群众的足迹并不局限于本乡,一部分人远行到约克郡,希望扩大罢工的范围。数以千计的大批群众从伯恩利和贝克普出发,进至托德莫登,穿过那个美丽的山谷,前往哈利法克斯,使这些城镇之间各家工厂所雇用的工人全部离厂。为了使鼓动工作持续下去,在托德莫登举行了几次公众集会。在18日举行的两次集会上,由一位教师布鲁克先生发表讲话,他是一个始终不渝的老民主主义者,他劝大家坚定立场,直到宪章实现为止。8月15日,一批群众在布莱克本镇集会,上午11时,前往罗德吉特和布赖尔利工厂,有些人试图攀门而入,另一些人则用棍棒猛力敲大门。警察已严阵以待,军队也已在场,准备必要时给予支援,大批围攻者当场被捕。两小时后,另一队群众约有二千人,沿着伯恩利大道而来,走到治安官们和仍在戒备的军队面前。队伍中有一人向治安官们招呼说,“喂,各位先生,该怎么办?是不是让我们安静往前走呢?不然,我们只好使用暴力了。”另外一些人开口说,“安静,不要吵,这不是我们的来意;我们只想安静地进城去把工人们召唤出来,直到我们合情合理地工作一天以后,能够得到一天合情合理的工资为止。”治安官们力劝他们离城,并向他们说明,如果继续前进,他们的一切活动必将遭到制止。可是他们拒不离开,警察便逮捕了大约四十人。其余的人越过田野,四散奔逃,然后,军警把被捕者押送到城里。另有一大批群众先已在埃克尔斯先生的工厂门口集合;但当警察和治安官们逼近时,他们就离厂而去。第二天,一批人前往霍普伍德先生的工厂,把门房和帐房的窗户打得粉碎,但军队立即逮捕了六十人,把其余的群众驱散了。18日,有好几百人在阿什顿的街道上游行,随身携带棍棒和其他武器。他们阻止正在街上工作的砌砖工人,挥舞棍棒,并使用了威胁性的语言;于是立刻向他们宣读暴动法,但这些砌砖工人最后仍不得不停止工作。他们走到休姆先生的工厂,向监工者提出停工的要求,监工者拒不听命。于是他们离开该厂,但不久重又回来,人数更多,工人们看到他们逼近,便离开工厂。他们试图强迫雇主提出保证,工人不再复工。由于目的没有达到,他们就把炉火都弄灭了,把锅炉上的塞子全部拔掉,这样便能有效地使工厂停工。接着,军队开来,群众即被驱散。在约克郡的斯基普顿,约有两、三千名来自科恩的群众,前往杜赫特先生和塞奇威克先生的工厂,要求暂时闭厂。厂方拒绝,相持不下约达一小时,群众终被特警驱散;但是后援队伍立即到来,虽向他们宣读了暴动法,他们仍然拔掉锅炉上的塞子,迫使工厂停工。伯恩利的所有工厂的工人是13日被召唤离厂的,周围各地都处在十分骚动不安的状态。15日,群众企图制止哈伯厄姆伊夫斯煤井的生产,却被一位治安官率领的龙骑兵驱散了。伯恩利的店铺老板们由于当时普遍的骚动情况使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因此也召开了公众集会,为要求实现人民宪章而向当局请愿。在曼彻斯特五十英里方圆之内,到处都是这样的骚动。一队接着一队的群众逐厂查看,召唤工人们离厂;遇有抵抗,就把厂里的门窗砸得粉碎;向工商业主索取金钱或饮食,不是要求,便是硬要,或使用其他的强制手段。有些地方设置了委员会,在特殊情况下,准许雇主们完成生产,以免糟蹋原料。支队,前往四面八方的店铺。许多店门原来是锁着的,但经过劝告和威胁以后,他们终于把店门叫开,索取饮食,店主们看来不敢拒绝,只好把饮食分给大家。在斯特利布里奇,一大批群众,约有三、四千人,在街上列队游行,走遍各家工厂,大声喊道,“让他们离开工厂,让他们离开工厂”;这道命令立即得到执行。他们从斯特利布里奇向杜金菲尔德进发,在前往该镇途中和进入该镇以后,一路上要求各厂停工。后来,他们又去阿什顿,进行类似活动,从一家工厂奔往另一家工厂,一边挥舞着他们的棍棒。其他地方的群众也来到阿什顿,和他们会师,聚集的广大群众举行了一次露天集会,由克罗斯利、皮林和艾特金等人发表讲话,艾特金对他们的激烈行动大加申斥。会后,斯托克布里奇的群众立即离开阿什顿,前往丹顿和海德,同样要求那里的工人停工,直到一天合理的工作可以换取一天合理的工资,而且宪章成为国家的法律时为止。在这些工人表示服从后,又命令他们加入队伍,他们也同意照办了;于是随着队伍逐厂奔走,把所有工人都拉出工厂。在金斯顿,他们要求艾什顿先生的工厂停工,他不敢,或者不愿违抗这道命令。不少年轻人开始恶作剧,年长者很难加以制止。11日,约有八百名斯托利布里奇群众前往萨德尔沃思,在前进路上,沿途一切工厂停工,引起了中产阶级的极大恐慌。8月12日,在普雷斯顿一个名叫果园的地方,举行了群众集会,由艾特金和查林杰先生在会上发表讲话。第二天,早在清晨5时就有一大群人聚集在同一地点,他们从那里出发,准备去勒令一家还在开工的工厂停工。他们从这家工厂又前往其他各厂;但在群众奔波忙碌之时,地方当局并未袖手旁观。治安官们开会商议,决定出动警察,同时还从当时驻在该镇的第七十二苏格兰高地联队调来了三十名士兵。治安官们陪同士兵沿渔夫门大街走去,迎面遇到一大批群众,便阻止他们通过这条街道。当士兵们沿渔夫门大街和弓形街向前走时,群众阵雨似地抛掷石块袭击他们,于是,他们掉转身来,想把群众解散,费了很大气力,才告成功。郡警察局长宣布即将宣读暴动法;但一块石子立刻向他扔了过去,打落了市长手里拿着的暴动法。无数石块象一阵暴雨似的从四面八方向军队飞去。可是,市长在大小石块纷纷向他周围飞来的同时,终于读完了暴动法。接着警察局长向群众宣布,暴动法已经宣读了。妇女们往围裙里装满了石块,递给男人;他们从附近其他街道上把石块抛过屋顶,落了下来,造成极大的骚扰,使士兵们吃足了苦头。士兵们企图驱散他们,白费气力。企图单凭炫耀武力来驱散他们的一切尝试毫无效果,最后市长下令开枪。第一阵枪响,许多群众应声倒地;其余的人并不逃跑,在惊愕的状态中呆呆地站了两三分钟,好象无力从这个地点移动似地。四个人当场被击毙,许多人受了伤。其余的群众立即溃散,士兵们回到营房。第二天,工厂纷纷复工。8月16日,一大批群众进入斯托克波特,企图帮助扩大罢工,他们前往布雷德肖先生的工厂。许多人带着棍棒,可是,象参加多数的公众集会时一样,携带棍棒的动机与其说是将它作为进攻武器,毋宁说为了本人的方便。他们在门房遇见布雷德肖,要求进厂去把工人召唤出来。布雷德肖拒绝要求,所持理由是工人都回家吃饭去了。他们对他说,要进去搜查,接着就想冲进厂去;但厂主回答说,他们同他以及他的工人都毫无关系,当着他们的面,把门锁上了。他们对这种接待深感不满,开始打破门房的窗户,企图强行打开大门,终于成功,闯进了院子。这一回,也许因为遭受了抗拒而感到愤怒,他们用棍棒殴打布雷德肖,使他好几天不能起床。在格洛索普的附近地区,也出现了类似的骚动。一批群众前往靠近该镇的奇斯沃思,走到库珀先生的工厂,对他说,要是他不命令工人出厂,他们将把该厂的炉火全部弄灭。他们全体约有一、二百人,都带着棍棒。库珀立即答应他们的要求;工人们随同群众一道离开工厂。工人们还想回厂,而他们的雇主却不敢复工,从11日离厂那天起,他们每天拜访雇主,请求复工,直到24日才得实现。可是他们复工不久,又有一批群众来到工厂,要求他们再度停工。这第二批群众不下三四百人,他们走进院子后,派两名代表搜查厂房;然而,这两个人由于害怕后果,乘机溜走,一部分闯入工厂者当场被捕,被押到正在营房里开庭的治安官面前受审。库珀厂方人员对他们提出控诉,当厂方人员从治安官房间走出来时,被群众用石块袭击,不得不赶快奔逃,免得再挨打。这批群众又前往坐落在布鲁克菲尔德的罗德先生的工厂,到了工厂门口,就提出停工的要求。他们冲进院子,但厂主对他们说,不必动武也可以使他的工人停工。可是,他们跑进该厂,用武力叫工人离开工厂,并且扬言,倘若复工,将使他们变成残废,永远做不了工。8月26日,该厂工人回去复工,立刻就有一批群众把该厂团团围住,并企图闯进工厂。一次失败以后,他们再作第二次尝试,打破窗户上玻璃及窗框,最后厂方不得不请求军队到场弹压。11日上午,约有三百名群众,分成十人或十二人的小队,在埃克尔斯附近的帕特里克罗夫特四处走动。后来他们合成一个整体,举行大集会,由一个叫做莫里森的人向他们讲话,有人提议推派一个代表团访问各厂,要求工人离厂;但后来通过的修正案认为,应由集会群众全体前去。于是,他们前往内史密斯先生的工厂,却发现工人已出去早餐;工人回厂后,双方举行会谈。罢工的一方劝对方离厂。莫里森对他们说,虽然他们也许认为目前生活还好,但最后他们必将遇到苦恼。若他们不和平地离厂,罢工工人将用武力迫使他们离厂。“我们到这里来,”一个罢工工人说,“我们到这里来,象时钟一样先给你们一个警告,然后再采取行动;现在你们不妨认为已听到警告了。”厂里的工头对他们说,工人一定会停工。也在这一天,埃克尔斯举行了群众集会,由利物浦的麦卡特尼先生发表讲话,他竭力主张罢工,对于胜利的即将来临,寄予莫大的希望。兰开夏群众的足迹并不局限于本乡,一部分人远行到约克郡,希望扩大罢工的范围。数以千计的大批群众从伯恩利和贝克普出发,进至托德莫登,穿过那个美丽的山谷,前往哈利法克斯,使这些城镇之间各家工厂所雇用的工人全部离厂。为了使鼓动工作持续下去,在托德莫登举行了几次公众集会。在18日举行的两次集会上,由一位教师布鲁克先生发表讲话,他是一个始终不渝的老民主主义者,他劝大家坚定立场,直到宪章实现为止。8月15日,一批群众在布莱克本镇集会,上午11时,前往罗德吉特和布赖尔利工厂,有些人试图攀门而入,另一些人则用棍棒猛力敲大门。警察已严阵以待,军队也已在场,准备必要时给予支援,大批围攻者当场被捕。两小时后,另一队群众约有二千人,沿着伯恩利大道而来,走到治安官们和仍在戒备的军队面前。队伍中有一人向治安官们招呼说,“喂,各位先生,该怎么办?是不是让我们安静往前走呢?不然,我们只好使用暴力了。”另外一些人开口说,“安静,不要吵,这不是我们的来意;我们只想安静地进城去把工人们召唤出来,直到我们合情合理地工作一天以后,能够得到一天合情合理的工资为止。”治安官们力劝他们离城,并向他们说明,如果继续前进,他们的一切活动必将遭到制止。可是他们拒不离开,警察便逮捕了大约四十人。其余的人越过田野,四散奔逃,然后,军警把被捕者押送到城里。另有一大批群众先已在埃克尔斯先生的工厂门口集合;但当警察和治安官们逼近时,他们就离厂而去。第二天,一批人前往霍普伍德先生的工厂,把门房和帐房的窗户打得粉碎,但军队立即逮捕了六十人,把其余的群众驱散了。18日,有好几百人在阿什顿的街道上游行,随身携带棍棒和其他武器。他们阻止正在街上工作的砌砖工人,挥舞棍棒,并使用了威胁性的语言;于是立刻向他们宣读暴动法,但这些砌砖工人最后仍不得不停止工作。他们走到休姆先生的工厂,向监工者提出停工的要求,监工者拒不听命。于是他们离开该厂,但不久重又回来,人数更多,工人们看到他们逼近,便离开工厂。他们试图强迫雇主提出保证,工人不再复工。由于目的没有达到,他们就把炉火都弄灭了,把锅炉上的塞子全部拔掉,这样便能有效地使工厂停工。接着,军队开来,群众即被驱散。在约克郡的斯基普顿,约有两、三千名来自科恩的群众,前往杜赫特先生和塞奇威克先生的工厂,要求暂时闭厂。厂方拒绝,相持不下约达一小时,群众终被特警驱散;但是后援队伍立即到来,虽向他们宣读了暴动法,他们仍然拔掉锅炉上的塞子,迫使工厂停工。伯恩利的所有工厂的工人是13日被召唤离厂的,周围各地都处在十分骚动不安的状态。15日,群众企图制止哈伯厄姆伊夫斯煤井的生产,却被一位治安官率领的龙骑兵驱散了。伯恩利的店铺老板们由于当时普遍的骚动情况使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因此也召开了公众集会,为要求实现人民宪章而向当局请愿。在曼彻斯特五十英里方圆之内,到处都是这样的骚动。一队接着一队的群众逐厂查看,召唤工人们离厂;遇有抵抗,就把厂里的门窗砸得粉碎;向工商业主索取金钱或饮食,不是要求,便是硬要,或使用其他的强制手段。有些地方设置了委员会,在特殊情况下,准许雇主们完成生产,以免糟蹋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