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绪论(1/2)

    你要立他们在全世界作王。

    (《诗篇》,第45篇,第16节)①

    ①原文为“《诗篇》第44篇,第17节”,这里是按中文《圣经》改写的。——中译本编者

    每一种劳动都应该得到报酬。公正的法律要求:在每一个国家中,公民都应按照他对同胞所做之事是善或恶而得到奖励或惩罚。社会的利益要求:最有用的社会成员最受重视;无用的受到轻视;有害的则受到仇视或惩罚。我们的判断应该以这些不容置辩的原则为基础。高官显职、特权、荣誉、物质享受,是社会上最有功或社会最需要的人从它或它的代表那里获得的奖赏。如果社会在这方面处理不当,如果嘉奖了不配的、无用的和有害的人,它将自食其恶果。毫无疑问,它这种盲目行动的根源必须在某种错误见解或成见中寻找。

    这些原则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异议的。所有国家都应该遵循这些原则。国家给予某些人以特权,似乎就是认定,国家本身将从他们那里获得利益,或者至少是期待从他们那里获得利益。所有国家给予自己的帝王以荣耀的地位,使他们享有相当广泛的全权,给予他们各种收入,正是因为认定他们是国家幸福的源泉并且想以此来酬答他们治理国家的劳绩。国家把贵族等级置于备受尊敬的地位,正是因为认定它是国家的堡垒,是善于指导和协助国王治理国务的最文明的阶层。最后,国家对僧侣表示深厚的敬意,也是有充分理由认定他们是一个神选的、负有领导大家走获救道路的使命的集团。获救的道路是所有人民热烈追求的目标。人民很懂事,宁愿要来世的、长久的幸福,而不要这个世界的昙花一现的幸福。这个世界不过是无比美好生活中的一个过渡阶段而已。

    宗教是人类最强大的动力之一。欺骗性的伪宗教与来自上帝的真宗教,分享着生动深刻地感化人们头脑的权利。世上所有人民向永远不能了解的神膜拜,在敬畏和希望之间辗转踌躇,一句话,他们作为信教的人,都认为没有圣仆的精神救助,他们是不行的。因此,僧侣到处都成了国家中的第一等级,获得了支配其他人的权利,博得了最大的荣誉,取得了巨大的财富,使自己的权力甚至凌驾于国王的权力之上。国王在任何时代都不得不在享有人民无限信任的神秘力量的圣仆面前低首下心。

    圣仆几乎经常和到处都是国王的主人。国王的权力不仅不能施加于天主的仆役,而且还要对他们退避三舍。圣仆享有崇高的地位,普遍的崇拜,和不受惩罚的权利。他们常常以神的意志来为自己的不法行为辩解,神的意志似乎是从属于他们的。总之,天和地都同样应该听其摆布,国王也只有在服从圣仆的更强大的权力的情况下,才能行使自己的权力。

    伪宗教也遍布全国,因此,它的供职者与真宗教的供职者同样享有无限的权力。人民则心甘情愿地信奉神奇的或来自神的东西。他们很容易信赖自己的僧侣,因为僧侣在任何地方都惯于掌握人民的思想,使他们听信自己。因此,僧侣到处有极广泛的特权,有用之不尽的财富,有巨大的威信,最后,有作恶不受罚的可能性,这就不足奇怪了。我们看到:僧侣在所有国家中制定了仪式和礼节,其荒谬和非人道常常令人目瞪口呆;我们看到:僧侣是如何利用一系列的捏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人民则按照他们的指示认为这些捏造是神圣的。几乎在所有国家中祭司都曾用人作祭品。要使人们更加尊敬圣仆和更加慷慨地捐助,就必须把神说得威严可怕。祭司规定了许多对他们的贪财心和欲念有利的宗教仪式。最后,他们在人民眼前犯了罪,而被他们愚弄了的人民,不仅不予以惩罚,而且还表示赞同,认为僧侣愈作恶,则老天愈会垂怜。

    腓尼基的莫浴赫曾要求用儿童做他的祭品。在迦太基也向他献过这样的祭品。曾有人用异邦人的血祈求塔夫利达的女神发慈悲。墨西哥人的神曾要过几千人的生命。克勒特人的祭司曾用自己的俘虏做祭品。穆罕默德的神最喜欢用火和剑来传布其宗教,因此他要求整个整个的民族作牺牲。毕竟,活神的仆役们为了祈求他的垂怜所残害的人比所有其余祭司总共所残害的人还要多。

    事实上,在伪宗教中是犯罪的滥施权力的行为,在真宗教中则是合法的和神圣不可侵犯的。毫无疑向,我们所崇拜的上帝比多神教徒所崇拜的诸伪神要伟大得多,他应该得到比诸伪神更多的敬畏。他的祭司应该受到更多的尊敬和更多的酬劳。的确,我们看到:耶和华的仆役们没有仔细分析过某个可怜的牺牲品——人或畜——的内心,而是为了真神的荣誉一下子就屠杀了整个整个的城市,军队,民族。这样做无疑是为了证明上帝的优越地位,为了提示我们要虔信他的仆役。因此,我们不应该把这些无数的牺牲归罪于上帝的仆役——不,我们应该从他们的行为中汲取关于我们的上帝的崇高思想。我们不应该谴责而是应该赞美这些宗教的迫害,这些宗教的摧残,这些空前未闻的刑罚——这一切只有在抱有成见的人看来才是暴行和罪恶;我们应该赞扬神仆赐予的关于我们的上帝的崇高观念。我们应该加倍地忠于神仆,因为他们教导我们去理解上帝的伟大并且为了上帝的光荣而作出了丰功伟绩。不错,执拗的人类有时也由于与其本性和理智相矛盾的事而准备叛乱,但是,大家不是都知道本性是堕落的,而理智是欺骗我们的吗?我们只要有一个信念就够了,这就是:在信仰的领域里僧侣永远是正确的。

    总之,我们应该用信仰的眼光去观察僧侣的行动,这样,我们就会发现:他们的行为总是无可指责的,而那种在我们看来是犯罪的和狂妄的东西,乃是来源于高深的智慧和善良的政策,并且应分得到神的嘉许。神对一切的判断与无用的凡人的判断完全不同。简言之,坚定的信仰会在我们的眼中证明僧侣的所有行为都是正当的。

    因此,不难从我们的教士和主教身上,洗去那些庸碌浅薄的人或失去信仰的渎神者强加给他们的一切莫须有的罪责:比如,有人常常责备他们极端虚荣;愤怒地议论僧侣对世俗政权的阴谋;痛恨那些骄横的、企图取得支配国王、废黜国王、摘掉其皇冠的权利的僧侣。但是,实质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合理呢?难道国王及其臣民不应该服从教会?难道人民的代表不应该向神的代表让步?有谁可以议论那些从神那里获得大权的人的权利呢?

    因此,在虔诚的基督徒眼中,僧侣的一切妄图都是最合理不过的。没有什么比违抗圣仆更有罪了;没有什么比想与圣仆分庭抗礼更放肆了;没有什么比企图谴责他们或使这些圣人服从俗人的法律更轻率了。圣仆只应受神的法庭的管辖,因为这个法庭是他们自己领导的,由此可见,教士只服从教士。

    我们从某些旅行家的报导中得知,在几内亚的沿海地区,国王在登位前必须经受规定的圣礼,否则臣民就不承认他的政权。其礼如下:国王就地躺着,祭司一只脚踩在他腹上,一只脚压他的喉咙,迫使他宣誓永远听从僧侣。

    如果说微末小神的祭司尚且具有如此崇高的权利,那末,基督徒的最高圣仆——基督在世上的代理人,全世界之神的代表,王中之王的助手——的权力该是怎样的呢?!

    每个感到神的伟大的人,一定会感到神的仆役的伟大。轻视神的仆役就等于否定神的存在;谁不听从君主的代表,那就是对君主政权的叛逆。显而易见:在世界上没有谁高过圣仆,修道士,卡普勤;最高的神职人员在所有凡人之上。乡村的教士永远是其领区的第一号人物,而教皇毫无疑问是全世界的第一号人物。

    我们唯一所需要的,这就是获救。我们被派到这个世上来只不过是为了“怀着敬畏和战战兢兢的心情”请求拯救,因为我们应该对上帝敬畏和在上帝的仆役们面前战战兢兢。他们是天国的主人,他们有开天门的钥匙,只有他们认识通往天国的道路。由此不可避免地得出结论:我们应该听从他们甚于听从世上的国王,国王的权力只不过施加于**,而僧侣的权力却远远超出这一生。不仅如此。如果国王自己也力求获救——他们也应该如此!——,那末他最好还是盲目信赖宗教的导师和领导者,因为只有他们能够给予那些恭聆其诫命的人以来世幸福。从此就得出,凡不追随僧侣的国王,就会显露出无信仰,并且可能带头去损害臣民的信仰。但由于没有信仰就不可能获救,而获救又是唯一的需要,所以,从这里可以得出结论:僧侣必须决定如何对付不听话的国王。僧侣常常认为:oportetunum mori pro populo(一人应为全民死)。这种理论对国王是非常不愉快的,对社会是非常有害的,但是,根据耶稣会教徒的、从未受到教皇指责过的意见,对教会却非常有利。

    总之,我们看到,国王为了自己的利益应该听从僧侣。国王在世上的政权仅有一个目的,这就是使教会繁荣昌盛。如果僧侣不满,国家就不得太平。我们知道,来世幸福是有赖于教士的,它比起尘世幸福来,更使国王关心。因此,国王的权力应该服从圣仆的权力,只有圣仆知道,通过什么道路才能获得天国的光荣。国王应该是僧侣意志的执行者,因为僧侣是神的意志的体现者。因此,国王只有服从上帝,即服从他的僧侣,才算忠于自己的职守,才有权供职。如果僧侣认为对教会的利益来说有必要的话,国王就必须折磨、迫害、放逐和焚烧自己的那些没有为拯救自己的灵魂作什么、背离了正确道路或可能使别人背离这条道路的臣民。

    事实上,凡为拯救人类做事,都是被允许的。摧残身体以使灵魂得福,是完全合法的;把那些阻挠僧侣的神圣愿望的流氓斩尽杀绝,会给基督教的政治带来极大的好处。我们不仅不应该谴责僧侣以拯救人类为目的的残酷行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给灵魂以善意的感化,——只要可能的话,应该允许他们加倍其酷行,或者至少是延长他们使渎神者遭受的苦难;无庸争辩,这将使他们所宣扬的教义接近渎神者的内心。如果谁发明某种能延长和加重异教徒痛苦的方法,那末,毫无疑问,他就是给异教徒的灵魂作了很大贡献,并且应该得到教会及其供职者的感谢。

    因此,善良的基督徒不仅不应该责备圣仆——亲自或借助于世俗政权,即国王、官员和刽子手——对他们力图使其投入教会罗网的人所采取的严酷措施,而且应该千方百计地协助他们的善举和发明能更快地根绝谬误、拯救人类灵魂的新措施。

    因此,愿大家不要再罪怪教会的迫害、放逐、囚禁、拷打和火刑。相反,我们应该为这些神圣的惩罚惋惜,它们施行了好多世纪,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成果。我们应该试找更可靠的根绝异端的方法,主要是,决不心软或因怜悯而宽容。宽容虽然符合人道,但不容于教会的精神、真基督教的虔诚、威严的上帝的意旨、圣仆的性格。圣仆为了博得我们的景仰和尊敬,应该比神更严厉,心肠更硬。

    渎神者谴责主的仆役进行既有趣又神圣的争论,说它们是世界上骚动、纠纷、迫害、宗教战争、革命的最经常的原因,这也是毫无根据的。难道这些瞎子不了解战斗的教会非战斗不可吗?如果他们有信仰,他们就会明白:慈悲的神力图拯救自己的创造物;受苦受难,这是可靠的获救道路;安宁和幸福会使人民浸沉于对教会及其供职者漠不关心的危险气氛之中;在贫困和眼泪之中生活对基督徒是有益的;教会很注意使它的教士们相互争吵,使它的信奉者不停止纠纷,使人民以在这个世界上的不幸去换取在那个世界上的幸福。所有这一切对有幸具有真正信仰的人来说是十分清楚的。神学家们的争论最能促使人们领悟这一点了。他们为了实现神的意志,使我们指望他们永远争吵下去和指望其追随者直接发生冲突。

    不应该象常常发生的那样责备圣仆贪婪和勒索。相反,我们应该衷心感谢那些关怀我们的人:他们为我们经常用神所不许的方法得到的财产担心;他们设法使我们摆脱那些阻碍我们获救的财富。教会掠夺人民,以便他们能够得救;它使人民陷于贫困,以便他们能厌弃尘世和尘世幸福并向往来世幸福。只要他们对自己的僧侣表示忠顺和慷慨,来世幸福就会在天堂里等待他们。

    至于谈到应该仇视那种谴责教会的科学,这在圣书中就已规定了。科学使俗人傲慢起来,也就是使他们变得无礼和不十分听从精神导师。基督徒应该处于永恒的童稚状态;他们终生都应受一心希望他们有福的教士的庇护。所有科学中只有一门是需要的,那就是关于救度的科学。要掌握这门科学,只须听人摆布就够了。如果人们打算发表议论,那教会不就是要出事吗?

    神学带给人类的幸福真是不可估量啊!神圣的祭司的工作只是代别人思考永恒真理。他们不停地开动脑筋,去找寻某些思想,因为没有这些思想的指导,人民就会处于无知的黑暗之中。他们用三段论法永远扑灭了危险的健全理智,打乱了世俗的逻辑,堵塞了理性之口。理性决不应该干涉教会的事务。多亏神学,连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