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 系统:本体论的框架(1/2)

    哲学家们一直在寻找知识原理,并力图把它作为揭示存在的意义,了解周围世界和指导人类有目的地进行活动的手段。尽管这些原理并非是绝对的和不可证伪的,但这并没有因此使哲学变得毫无用处和无足轻重。现代哲学不仅可以努力争取获得和利用可得到的最佳知识,还可以设法将这些知识的各个方面综合起来形成前后协调的一般性理论,并以此来揭示存在的意义,促使人们对周围世界的理解并指导人类有目的地进行活动。系统哲学所致力的以下研究正是为了实现这些理想。

    这些研究首先要考虑本体论问题。传统上被定义为“作为存在本身的科学”,本体论在系统哲学中已经成为系统本身的一般性理论。由于物理系统(能量过程)和精神系统(信息过程)这二者可以区分开来,所以,系统本体论就必须首先紧紧抓住心灵和物质(或精神和**)的关系这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心理-物理问题

    我们考虑这个问题的方法将如下述。我们将使用在本书第一部分提出的关于系统的一般理论,它们一方面适用于物理的、生物的和社会的系统,另一方面又适用于人的心灵,因此我们将从自然系统理论和认知系统理论的同型性中引出我们的结论。由于系统的一般理论在这些领域发现了经验解释,所以我们将推断出,在这些现象本身可能存在着高度的统一性,但是这种统一性并不意味着特殊差异性的消失。这里,我们将探索似乎是不可还原的差异性的一个方面:那些将“精神”事件和“物理”事件(“mental”

    and“physical”events)分离的差异性。我们首先强调这种差异性,然后,在既不否认现实中事件本身的差异性也不把它们的分离性绝对化的基础上提出这些事件的综合框架。

    物理事件和精神事件

    心灵事件(mind-events)的经验体验的直接性与物理事件的推理性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种直接性为种种事件提供了不同类型的表现形式。由这两类事件组成的系统分别叫做认知系统和自然系统。我们可以用组成它们事件的表现形式来阐述它们。认知系统的表现形式是内省(introspection),因为认知系统的元素是心灵事件,所以它是“我的”经验的建构。如果物理事件被说成是“我的”经验的嵌入物,那么我总可以说明,这种事件并不是在约定意义上的物理事件,而仅仅是我心灵之外假想算件的一些摹写。即使这些建构研究的对象(假定地)不是心灵事件,但建构本身却是心灵事件。物理事件只能置于认知系统的环境中,虽然认知系统仅仅是建构,而不包括这种环境。认知系统所包含的内容是知觉表象,许多不同类型的概念以及意动。这种系统的认知组织是一系列建构的总和,它来自知觉表象的涓涓细流,或来自于记忆库的默默回想。通过逐渐学习的过程,它就能描绘出非精神环境的图景:外观上的客观现实的物理世界。

    物理系统的表现形式依赖于物理事件本身存在的表现形式。这些事件被认为是发生在心灵之外的一个广阔领域内,并且是人际观察所能观察到的。在这个领域中,无需经典的多样性作为前提:无需任何教条和绝对意义上的材料或实际事物。它甚至也不需要具有永恒“不变性”和“绝对性”的空间和时间来作为它的特征。空间、时间、物质和其它物理事件可以在——也可以不在——无条件的意义上进行假定。它们也可以被认为是某种未知名称的基体(matrix)的许多变体,一会儿以能量形式出现,一会儿又以物质(静质量)形式出现,并且在它们多种多样的变体中“创造了”时间和空间。没有任何具体的特殊功能作为物理事件构成的自然整体的前提,而作为观察的既简单又具根本性的假定就是坚持那不是心灵事件。如果这一点被承认,那么把观察和理论解释结合起来就可以建立起自然科学的自然界理论。但是,由于它们本身的性质,这样的理论不可能始终不变地解释心灵事件,因为心灵事件不可能在具有认知功能的心灵之外观察到。当一个人观察另外一个人的心灵事件时,他实际上是在观察这个人的**行为,并把他的观察对象的心灵事件与他自己的进行了类比。但如果以物质世界理论为前提,这个观点就不可能得到证明:物理系统不以体验到的感觉为特征,而是以出现在可观察到的状态改变中的能量的转换为特征。

    不同的表现形式把物理现象和心理现象区分开来,这就出现了由来已久的机器中的幽灵。笛卡儿已经用尽可能清楚的形式描述了这个问题,并以此构成了他二元论的基础。肯普-史密斯根据笛卡儿关于感觉的观点而写成的著作把这个论点总结如下:“为数众多的物理和生理过程——像它们的最终功能一样——必然导致某些实体的存在,或者起码导致它们暂时的存在,这些实体就是那些我们已习惯称之为光和颜色的感觉。笛卡儿进一步论述了这些实体和产生这些实体的前者是截然不同的。鉴于这些前者是力学过程,出现在广阔的空间里,而它们产生的感觉存在于称之为意识的活动范围内,所以笛卡儿认为,不容易对之进行描述……普通的意识是这样产生的:自我通过自己的眼睛看X1,由此产生的直接体验是X2;而X2就是自我根据过去的体验构造起的X1的摹本、映象或表象。这个过程就是:作用于眼睛,再经过眼睛作用于大脑,最终使自我产生感觉。X1是无从觉察的,能够被独立‘看到’的是X2,它不是物质实体,而是意识活动范围内的一种心理映象”。(图12)

    在肯普-史密斯提出的以上图示中,物理的、精神的东西明显地被分隔开了。图示中,物理事件是指X1,它作用(或将信息作用)于眼睛,眼睛再“作用于”大脑。除了这些,我们还看到了包含在笛卡儿沉思中(意识活动的范围)的认知系统。这里,自我和非自我(指“世界”)也被分隔开了,但二者都是精神的表现;不是物理事件,而是心灵事件。X2被说成是自我在X1作用于大脑(经过眼睛)而产生的感觉的基础上构造起来的。这一图景虽然在认识论问题上是令人羡慕地清楚明白旦前后一致,但也明显地面临着这样一个难题:大脑的活动(物理事件链条中的一环)怎样才能够影响意识活动范围内(心灵事件的范围)的建构活动。这两个领域间一定有某种相互联系,笛卡儿把这种联系归于松果腺。但很不幸,松果腺及大脑或躯体内任何其它器官似乎都不能够像必不可少的“物理-知识”转换器那样活动,从而把物理性质的神经冲动转换成对颜色、声音和气味的感觉。

    一些思想家承认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还有人认为必须求助于洛克关于第一性的质和第二性的质的解决方法。根据洛克的理论,物理事件由空间和时间中的运动所组成,而精神事件则由颜色、声音和其它感觉所组成。前者具有物质或“实在”的属性,而后者仅是我们心灵的附加物,我们把它们理解为“好像”是物质的属性。这个理论假定自然界第一性的质作用于大脑,从而在那里产生了第二性的质——感觉,以此来解释知识的起源。在笛卡儿的二元论中仍然有因果关系的相互作用,但它现在是根据不同的性质来解释的:一组这种性质作用于另一组。除了起源于外部世界的自然起伏冲动导致在心灵中产生感觉这个因果转换的问题还未考虑到以外,正如怀特海所说的,它看来确实作了一个极为不幸的安排,那就是我们应该感觉许多不存在的东西(这也正是第二性的质的理论所要讨论的),所以这个理论是令人极不满意的。在这个理论所假定的两类实体中,一类由像原子、电子、光子这类实体组成,另一类由颜色、声音、质地、滋味、气味这类“感觉材料”组成。第一类实体是知识的来源,但它是不可知的;第二类实体是可知的,但却不是客观实体。这样就出现了两种自然:一种是猜测,另一种则是梦幻。

    无论用笛卡儿的解释还是用洛克的解释,关于自然界的“分叉的”理论总是不能令人满意。不过,这理论企图克服的困难倒是实在的:它想显示在一个具有一致关系的系统内,由像红色、火的温暖这样的精神事件和像碳和氧分子的运动、辐射热能这样的自然事件作用于人体感觉接受器的情况。只是在最近十多年内,一些实验成果促进了这样一种研究方式:有时采取**-心灵同一性的肯定形式,或者在不太严格的意义上采取**-心灵相关联的形式。这种研究企图在不需要把实体分解为外表上有关的两个部分的基础上解决精神事件和物理事件相分离而产生的问题。它可能导致一种内部一致的非二元论哲学,因而这是值得我们深入探究的。

    大脑-心灵同一性

    让我们来考虑意义更为重大的一个命题:关于“精神”事件和“**”(或物理)事件之间的同一性问题。根据有时被称为“澳大利亚国家论点”的思想学派(斯马特、阿姆斯特朗、普莱士等人)所提出的观点,像大脑中的神经冲动这样的物理事件和像想象、痛苦和感到被拧这样的精神事件是同一的。不过,它们之间的同一性不是逻辑上的(因为它们的特性不同),而是经验上的(有条件的同一性)。具有这种同一性思想的理论家对内涵和外延意义作了标准的逻辑划分;内涵意义就是指内在意义或固有的涵义;而外延意义就是指外在关系或外部表现。他们认为精神的和物理的这两个字眼的内涵意义是不同的,但他们坚持认为有可能证实它们的外延意义或关系是等同的。精神的和物理的这两个词实际上指同一类事物,就好像“启明星”和“长庚星”指同一实体、“美国总统”和“美国三军总司令”指同一个人一样。因此,这个理论以经验的假设为根据,有待于证实或证伪。然而,根据澳大利亚人的看法,这个理论通常是用来支持这样一个强烈的主张:不但精神和物理事件(或者根据这两个词声明的含义)有同样的讨论对象,而且它们本身也是同一的。所以,尽管逻辑上可以根据经验观察发现(如果确实发现了)的事实作出结论:精神和大脑事件有同样的讨论对象,那么它们是相互联系的,即一个是另一个的充分和必要的条件。主张同一性的理论家认为:同样的研究对象证明这两类事件本身具有同一性。但正如我将要指出的,这个比较充分的论点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让我们以启明星和长庚星,或闪电和带电粒子的运动为例来进行讨论。这两组事件被说成是同一的,因为它们具有共同的对象,而这共同的对象是在不同的观察条件和理论解释的基础上被确定的。每一组事件的差异可以归结为观察的情况不同(早晨或晚上)和理论解释框架的不同(闪光的常识概念或物理理论)。更进一步的情况可能是:差异是由于互相排斥的情况引起的,即当一个人进行某种类型的观察时,他就会为该类型的特征所妨碍而无法进行另一种观察。例如,当观察者观察一朵云和观察悬浮在天空的大量微粒时,如果观察者距离现象足够远,他把它看作是云——不断改变形状的棉絮般的东西;如果离得较近,他看到的是悬浮在天空的水沫或微粒——霭和雾。这两种观察是相互排斥的:当观察者看到了云时,就看不到微粒;当他看到了微粒时,就看不到云。

    精神的和物理的关系看来就是这样的。当我们看到一个红斑、感觉到被一拧或得意的情绪时,我们就不可能同时也注意到我们大脑中的神经活动;而当我们在注意大脑中的神经冲动过程时,我们就不可能感觉到那些可以被说成和神经过程“相同”的感觉。但是,假定有某人发明了一种大脑监测仪器,不仅能转播被试者大脑中的情况,而且还能把反馈的情况也显示给他看,在这种情况下,被试者不仅有自己的感觉而且能够注意到他本人的神经过程。制造这样一种仪器只有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在原则上不是不可能的。现在,问题的重点是,如果这种仪器被制成了,主张同一性的理论家就会认为这就是对他们论点的确认。他们将从研究对象的同一性断定,大脑皮层和相应区域内某些复杂回路的活动与生气、痛苦和得意也具有同一性。然而,正是这个较充分的假设是成问题的。

    让我们再次考虑上面的例子。无论在哪一种情况下,我们都有假定是同一现象的两组观察。有人主张,内涵的差异是由于观察条件的不同和/或解释它们的理论框架的不同造成的。这些差异程度可以降低但不能被消除;两种观察或两种理论可以被表现为一个具有相同特征的同一客体。我们甚至能够在相互排斥的观察情况下(像观察云和大量的悬浮粒子)做到这一点。因为我们可以认为,存在着形成一个连续统的一组观察,在这个连续统内两种实际观察是在不同的场合下形成的子集;而如果我们能沿着该连续统进行全部观察,我们就会看到一种观察现象逐渐转变为另一种现象。例如,当靠近云时,我们就能看见它溶解为形成霭和雾的大量微粒。总而言之,如果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断定这两组观察有一个共同的客体的话,那么该假设对于任意两组物理事件的观察来说总是正确的。如果有可能连续地观察长庚星,我们就可以看到它“转变”为启明星;同样,我们也能看到美国总统“转变”为美国三军总司令。但是当观察对象是“混合”客体时,即当一组观察中的一部分是精神事件而另一部分是物理事件时,那么情况就有所不同。即使用大脑-过程反馈仪器装备起来,我们仍然既不可能看到我们的神经传播转换为红斑和剧烈疼痛的意象,也不可能看到这些感觉转变成在大脑皮层中细胞集合体的某种冲动。倘若物理事件确实是同一的,它们就能够相互转变,形成一个由不同方式和观察点所产生的转换连续统;但无论观察条件怎样改变,物理事件总不能转变为精神事件,反之,精神事件也不能转变为物理事件。即使**-公开性的鸿沟能被填平(如把公众的心灵事件显示给个人观察,进一步设想[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通过对被试者和观察者的大脑活动作某些电化学连接把个人的心灵事件显示给公众观察),质量-数量的鸿沟还是始终存在着。那种企图把绿色、气味、叫喊和柔顺等现象转换成相应的起伏波动和分子结构及其过程必定落空。无论事件是环境中的物质客体还是大脑中的神经冲动过程,能够觉察到的感觉都不可能还原为物理事件并据此作出科学的解释。马尔科姆把上述的不可还原性总结为三点:(1)大脑现象具有空间位置(尽管大脑被设想为没有严格的功能定位性的一个整体系统),然而,至少给某些精神现象(如思想和情感)指定空间位置是毫无意义的,(2)思想和其它类型的精神现象要求有一定的环境背景(风俗习惯、协定、假定),而这些环境背景不能用实体的概念和物理定律来描述;但大脑现象并不总是要求这样的背景环境,而它确实要求的东西(能量和信息输入)可以用物理理论来描述。所以,(3)大脑和精神事件有条件的同一性不可能用经验来证实;例如,不可能通过经验观察和实验证明思想同大脑皮层中的事件具有同一性。而对彻底的物理事件组(也许还包括彻底的精神事件组)和同一性可以用经验得到证实的事件的某些成分来说,情形就同流行的观点大不一样。所谓用经验证实,就是通过一系列的观察或理论的转换(如总统转换成三军总司令,启明星转换成长庚星)来证实。因此可以断定:我们可以合理地假定彻底的物理事件组中的各个成分之间具有同一性,如果它们共同的对象可以用经验来证实的话。但是,如果事件组中有一个客体是物质的,另一个是精神的,那么假定这种同一性在逻辑上就是不妥当的;这是因为不管观察条件如何不同,它们在特征上都保持不可还原的差异性。我们无论怎样仔细地去观察一个绿斑,也不会看到哪怕是一点点刺激眼睛的感光神经的物质波的传播迹象;我们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检查我们的审美感觉,也不会听到什么与歌唱家歌唱舒伯特抒情歌曲时发出的声波相似的东西。相反,我们无论用多长的时间和用什么不同的方法去观察物理学家认为的光子流图像,也不可能看到一点点绿色;同样,由歌唱家声带发出的波的频率也不可能是动人的和优美的。但另一方面,人们坚持认为,光子流通过与眼睛的光感受器相互作用建立起神经能量转换模本,我们内省地把该模本看成和绿斑等同,同样也可以把它应用于声音的频率和我们的审美感觉。果真如此,那么对“光子”和“绿斑”、“声音频率”和“美学意义”来说,它们既不包含,也不表示是同一事件。不过,我认为,它们确实表明大脑和心灵事件是相关的。

    大脑-心灵相关性

    这样一来,我们就遇到了一个不太充分但更为适当的命题:心灵事件和大脑事件的相关性。相关性这个命题在神经生理学家中较为流行。他们受到谢灵顿的二元论影响,倾向于小心翼翼地将精神现象分解为物理现象。罗森布鲁士在他的《心灵和大脑》一书中论述了相关性的命题。我摘录其中几个有关的“科学假设”。

    “我们的感觉和发生在物质世界中的事件有因果联系,而我们自身也是这个物质世界的一部分。”

    “我们的精神事件的物理相关物是发生在我们大脑中的神经生理现象。”

    “一切具体的精神事件都有一个神经活动的具体空间-时间模本作为相关物。”

    罗森布鲁士假设了一个单方向的事件序列:物质过程→一些接受器的选择激活→把不同的信息进行编码→中枢神经和相关的精神事件。这个序列把物理事件和心灵事件联接了起来,但没有肯定它们之间有因果关系。(他指出,“我们感觉范围内出现的因果关系是神经活动同宇宙中其余部分出现的空间-时间事件之间的联系”。)如上面摘录的“科学假设”中所说明的,大脑事件和心灵事件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非因果相关性。因此,罗森布鲁士认识到了大脑-心灵现象的非内部还原性,这既不需要肯定笛卡儿和洛克关于它们之间的因果相互作用(另一位神经生理学家J.C.埃克尔斯也提到过这个过程),也不至于犯同一性论点的错误。

    因此,看来关于大脑-心灵的非因果相关性的命题被更加充分地证明是二元论和同一性之间的一条中间道路。于是,我们在这里把这种观点选作系统哲学的一个信条来加以解释。在着手这项工作之前,应该首先指出,精神事件和物理事件的相关性被当作仅仅是一种启发方式而误用了。例如,像罗森布鲁士在应用它的时候所说的:“为了搞清楚实体行为的许多方面,我们需要假设物质世界中一些实体的意识过程”。这样应用的话,那么只要它能有助于解释行为,相互关系的命题就可得到肯定;而在超出这个范围时,就被抛弃了。但是,没有任何独立的理由能把精神现象限制在物质世界中的那些实体范围内;而物质实体的行为显得如此复杂,以致于不假定精神事件的存在它们就不可能被充分理解:这种任意的分割会使精神事件在原始脊椎动物和植物、昆虫(老鼠的行为将需要假设精神相关物,而烨树和蚂蚁则不需要)之间的某个地方突然消失。然而,在进化论中,没有任何东西表明非精神活动性的生物祖先会突然出现精神活动。当然,精神活动的形式可能进化,并跳跃地进化,但这样的假定,即在进化的某一特殊时刻,纯粹的物理化学组织系统会突然转变为心理-物理系统,则是武断的,毫无根据的。困难的关键在于把心灵这个假设当成是纯粹的解释方式,如果我们果真这么做,那么我们就肯定不需要什么精神活动来解释某些有机体,因为这些有机体的行为很简单,不需要意识到自我和周围环境就能充分解释它们的行为。然而,对其它生物来说,这个精神体验的假设就不仅仅是一种解释的方式,而是对心理学上唯我论的一个基本抉择。如果那是可以避免的(其自身是一个逻辑延伸步骤,因为我们只能体验到自己的心灵事件,而不能体验到其他任何人的心灵事件。),那么这个决定,即在扩大精神现象范围的道路上应该走多远,决不只有启发价值,而且具有逻辑的前后一致性。一定有充足的理由划一条界线,在这条界线以上具有本质上的精神体验,在它以下则没有。不过这些理由不仅和心灵概念的解释能力有关,而且还和本体论的一般原理有关。我不认为我们可以通过某种神秘的启示,或特殊的顿悟,直觉地理解这些原理;我仅仅认为:假定精神体验的标准不只是关于解释能力的有启示的标准。

    双透视论(Biperspectivism)

    上面的讨论已经为把主要问题的重点放在系统方法上作好准备。现在我们可以在前面对心灵-**问题的评估的基础上开始探讨这种方法。我们已经发现物理-精神同一性命题是一元论的过激论述,而笛卡儿或洛克的双重理论在它的二元论解释模式方面也不能令人满意。所提出的中间道路看来似乎是大脑-心灵相关性的命题;这个论点把有机体中的物理事件和意识范围内的精神事件引入很有意义的关系中。本体论能够提供一种关于自然界中物理和精神现象的统一的和始终如一的看法,而我们现在必须讨论的问题是,大脑-心灵相关性的命题怎样才能发挥像本体论那样的作用。

    我们假定,心灵事件和物理事件的性质是不同的,但它们相互关联。每一类事件形成具有同型性特征的系统,问题是这些系统之间怎样相互关联。对应于认知系统和自然系统的关系,我们同样可以把具体的相互关系和构成系统的事件组本身对应起来。

    那么,自然系统和认知系统的相互关系究竟怎样呢?认知系统构成心灵;而自然系统的范围非常之大,它们包含了整个地球表面的微观层次体系:它们包括了人类,即其躯体。心灵是不能被公众观察的;它只是“生存”着,而不是被观察着。但从某种观点青来,“生存”着的系统并不意味着它不能从另一种观点被观察;换句话说,如果写报告的观察者的观点做相应变换的话,那么一个内省存在的心灵事件系统(即认知系统)就很可能是一个能够被外界观察的物理事件系统。如果作了这个假设,我们就算获得了一张从心灵和意识的王国到物质和自然界的王同旅行的通行证。现在考虑我们能够从物理事件王国到心灵事件王国去旅行的方法。有些物理事件牢固结合成有组织的实体:这些是自然系统。它们是以空间的和时间的组织为特征:结构和功能。对它们进行的观察是指观察系统的状态,在理论上它们是定量化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