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是镜中花，留在镜中死（3）

    他才48岁，是一个男人成熟得恰到好处的年龄，我牵过他的手，其实也吻过他的唇，体会过他怀抱的温度。但是，没让他光明正大地看过我片子，没和他一起泡过温泉看过日出，更没有缘分做到每一年踏雪寻梅、围炉煮酒。我在心底藏了很多曾经的故事情节，因为一说就会慨叹到掉泪。他曾经在一次和我喝酒后，说过：佩仪你太年轻了，你在上升期，而我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不管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事业，它们都经不起十年八年的摧残，你喜欢我过去所累积的经验和心智，但这些都会是风流雨打风吹去，而你会见识到更好的东西……

    我回去痛得无法入睡，年长8岁的好友听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后，拉着我看《迷失东京》，同样是一对老少配的异乡情愫，无限共振，却究竟无法贴近。看着我苍茫的眼神，好友居然也说起一段和成熟男交往的经历，纠缠两年，最后还是分离。她说，时间不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和成熟男琴瑟和谐、心意相投，几次都涉及到了承诺，但当他多次忧心地向我表述他健康有问题，需要一个人在身边照顾，而我恐怕不能陪他到终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眷恋青春，却不能不考虑到这种差距带来的可怕后果——我会越来越好，他会越来越老，最后强势的变成需要被照顾的，而渴求安全感的自己，却成了唯一承担重任的……说真的，就算我能承受去照顾他的晚年的代价，但能承担得了既不能与之生育、还要看着威武雄壮的他被时间给一点点抽走生命力的感觉吗？

    好友说着说着居然也掉泪了：佩仪，我在国外听过一个词语，“五月十二月之恋”（May-December Romance），其实是我们都喜欢对面的风景，而且能找到相知相惜的人，的确是人生乐事。但此生，我们总会碰到一些喜欢的，碰到一些无奈的，总会有起高楼、宴宾客、又走了的这些破事。我当时想，他不把我留在身边，是他自私的考量，但从整段命运来看，也是彼此的成全。 如果你我能明白此生，是和不同的人吃不同的鱼生，和不同的人共度不同的余生，那么缘是镜中花，留在镜中死，隔年再看也是一桩美事……

    隔年夏天，我给韩君打生日电话，还给他介绍了一位老资格的名医。这年开始发现自己不想只演一种角色，希望像张曼玉演完《警察故事》之后，既演贞女、烈女、豪放女，更要在《花样年华》里演绝那欲语还羞的角色。再隔年，开始走红，通告一个接一个，忙得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昨天是韩君的生日，而那年秋天，新交的男友向我求婚，我居然大声地哭了，有一种沉冤得雪的感觉，就像委屈了很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得到了认可。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