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虎仙思凡(2/2)

脂,所以顺口就叫她胭脂了。”

    申屠澄也恳切袒诚地表明自己的姓氏故里和要赴任南漳县的情况,并坚决要求老夫人与小姐一同饮酒侃谈。老翁谦称:“山野人家,不懂你们这些行酒的礼数,很怕诸位见笑,

    倘若客官不嫌,小胭脂可上来把酒待客,我们几个今晚一醉方休!”

    老妇人与胭脂都入席落座。几杯酒下肚,申屠澄感觉周身暖烘烘的,抬头时,目光不时与胭脂相遇。申屠澄只觉愈加发热,胭脂则含羞低头。红晕浮上面颊,果然是色艳如胭脂,更象那熟透了的水蜜桃。申屠澄似乎顿悟了所谓“秀色可餐”的意蕴了。

    酒酣处,申屠澄举杯道:“围炉夜饮,不醉不归!”他有些醉意朦胧。

    胭脂在一旁哂笑道:“漫天飞雪,归往何处?”

    老汉也接口说:“大雪留客,但请畅饮!”

    于是四人边饮边谈,仿佛是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和乐随意,直到夜半,方才安歇。

    第二天,风雪虽停,但还是冰冻封山,山高路滑,无法成行,申屠澄又只好留住在寅家。他甚至还有些暗中感激知情的老天呢!有了昨夜的畅饮,申屠澄与寅胭脂便能自如地相处了。两人寻找着机会交谈,甲屠澄给胭脂介绍山外大干世界的世俗生活,胭脂为他描述捕鸟狩猎的山中故事。这少女不但容貌明艳动人,言谈之间,更展现出一股聪慧伶俐的气质。趁着单独相对的时刻,申屠澄有意试探说:“谁要能娶到你这样的可人为妻,真是终身无憾!”胭脂低头轻声答道:“只要先生你心诚意正,何愁不能!”

    既然少女也有这番心意,申屠澄就鼓起了勇气。他找准机会.郑重其事地向老汉提出:“令孙女**可人,在下冒昧相求。深山野林,难以找到媒妁,只好毛遂自荐了,还望老人家您恩准!”

    经过几天的相处,老汉似乎对诚实直率的申屠澄也颇为中意,因而笑着说:“我家虽然贫贱,但这小女子也在娇爱中长成。月前曾有过客人以重金为聘礼要求娶走胭脂,我老夫老妇不忍心别离而未允许。不料老天留贵客,客官又与胭脂十分投缘,莫不是天定姻缘?老夫不得不许了!”

    当夜,申屠澄向寅老夫妇行过晚辈大礼,并倾出囊中所有作聘礼。老夫妇一点也不肯接受,只说:“郎君不嫌贫贱,已属万幸,你们二人实属有缘,哪里还需要这些俗世的繁文缛节?”老妇人又接着说:“我们这里是深山穷谷,孤远无邻,虽然没有及时准备送亲的妆奁,可是,也不能草草行事,总得稍事收捡,方可成亲。”

    于是,寅老夫妇当晚就将胭脂的屋子略事布置,挂上绣花门帘,找出一对红烛点燃。申屠澄与胭脂双双拜了天地,又向寅老夫妇磕过头,就相拥进了洞房。洞房虽然简陋,两人却情趣盎然,就在这深山野谷的茅屋里,一对有情男女结成了小夫妻。

    说来也怪,就在申屠澄和姑娘成婚后的第二天,山中天气大变,丽日高照,冰雪消融,山路已可行走,为了赶赴任期,申屠澄与寅胭脂拜别寅老夫妇,让胭脂骑马,申屠澄持缰在前,一道向南漳县府赶去。胭脂与祖父母惜别痛哭之状自不必说。

    到南漳县府上任之后,申屠澄专心公务,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把穷困荒蛮的南漳县治理得甚有起色。而寅胭脂呢?则在家充当贤内助的角色,除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外,还热心地督教僮仆,和睦邻里,招待宾朋,夫妻俩情洽心合,成为一个令远近羡慕的家庭。

    申屠澄的三年任期很快就满了,因他在任内功德可嘉,被朝廷召回京城为官。临行前,申屠澄拿出一首感慨颇深酌“赠内”诗送给胭脂,这首诗是这样的:“一尉敷梅福,三年愧盂光。此情何所喻,川上有鸳鸯。”

    寅胭脂对于丈夫的情意心领神会,过了一会儿,她口中也念念有词,似在吟诗,申屠澄问其故,她说:“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跟随夫君多年,耳濡目染,亦能略解吟咏,想作一诗回赠与你!”申屠澄十分高兴,请她吟出诗作,但胭脂支晤一阵,又终不肯说出。

    在南漳官民的夹道欢送下,申屠澄偕胭脂带着他们的一儿一女,离开了南漳县府,沿来路返回长安。渡过粉青河后,眼看就要进入胭脂曾经生活过的大山,遥望云山苍茫,寅胭脂大为兴奋,先是不停地欢呼雀跃,继而更是乐不可支地躺在河畔绿茵草地上打滚。申屠澄只以为妻子见到了久违的故土,才如此地兴奋,所以也不在意,还在一旁为她助兴。一会儿,胭脂安定下来,略带沉郁地对丈夫说:“琴瑟情虽重,山森志自深。常忧时节变,辜负百年心。”

    胭脂吟罢,潸然泪下,那神情似有莫大的痛苦隐藏在胸中。申屠澄连忙安慰她说:“真是灵思慧语,诗意清丽。不过夫人终不该一心系于于山林中,倘若是挂念祖父母,现在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你为何如此伤心?”胭脂好半天才勉强止住悲伤,随丈夫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天的路程,到了昔日他们相遇的那座芋屋,一切就象发生在昨天一样。他们推开柴门,屋内陈设依旧,却不见了寅老夫妇的踪影,寅胭脂绕室啼泣不已。突然,她在屋角柴堆中找出了当初挂在壁上的那张虎皮,顿时转忧为喜。申屠澄正为她把一张虎皮看得比祖父母还重而疑虑时,胭脂已破涕大笑道:“不想此物尚在呀!”于是把虎皮披在身上,这边申屠澄还没看清楚,那边胭脂已化为一只斑阑猛虎,先回过身,冲申屠澄和一双小儿女点点头,继而仰首咆哮,声震山林,一跃而出,刹那间隐没在丛林之中。

    申屠澄惊得失神了半天,待他稍稍清醒过来,急忙抱起儿女追了出去,哪里还有寅胭脂的踪影?四顾一片茫然。他们父子三人在茅屋中哭守了三天,终不见寅胭脂归来。申屠澄已料定妻子寅胭脂乃是虎仙所化,情缘到此已尽,等也无用,只好拖儿带女,满怀惆怅地离开了茅屋,回长安任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