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 十六（1）

    雅利安的仲春犹如雨后的彩虹一般短暂，一晃便是夏天了。

    温暖的天气和煦的风持续了不久，阳光的灼烤便一日盛过一日。风越来越小，云层也变得稀薄，太阳总是火辣辣地熏烤着大地，青草被晒出一股浓郁的香味，野花也开放得更加绚丽。

    尽管新换上的夏毛单薄透风，柯勒仍觉得越来越燥热，它干脆住到离河边很近的坡地上去，白天的大半时间都在水边的草丛里趴着，用河边清凉的水汽来缓解这难受的燥热。

    就在这干燥闷热的气候快要达到极点的时候，一个午后，空前浩大的雨水突然造访了大草原。柯勒猝不及防被大雨淋得焦头烂额，燥热的痛苦转眼变成了又湿又冷，它不得不夹着尾巴到处寻找可以躲避的洞穴。

    可是，糟糕的还在后头。大雨不分昼夜地下，雅利安的大小河沟都被雨水涨满，山区的湖泊、溪流、瀑布和冰川裂谷也都扩张到了极限。最后，一场浩大的山洪暴发了。浑浊的大洪水带着泥浆沙石从安宁河上游的山区涌出，涌入草原，灌入河床，最后无可避免地溢出河道，朝着广阔的大地奔流而去。

    这是一场空前的浩劫。

    无处躲藏的柯勒缩紧了身子站在山丘顶上，眼睁睁看着浊黄色的洪水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地奔流着、破坏着。洪流所过之处，无数植物被摧毁，山石崩塌，连那些参天巨木也被连根拔起，沿河而生的植物无一幸免全军覆没。河狸辛苦修建起来的堤坝和鱼塘荡然无存。河滩上精致小巧的鸟巢转眼间毁于一旦，巢穴里未出世的小鸟也旋即化为乌有。在这场汹涌的洪流面前，不分大小不分种类，所有的生命都难逃一劫。

    一直持续了数日，洪水才渐渐退去，雅利安只剩下一片狼藉。

    草地被一条条支流分割得支离破碎，青草被水流冲刷得大片大片倒伏在地，洼地变成了一个个黑糊糊的泥潭。河道比春季时宽了数倍，河岸上布满了淤泥和沙石，还有被洪水冲下来的枯枝败叶。幸存的水鸟拖着湿漉漉的身躯在滩涂上徘徊，寻找着早已不见踪影的子女。

    柯勒也来到了河边，它拖着湿漉漉的身躯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烂泥堆里蹚行，寻找食物。

    浑浊的河面上漂满了断裂的树木枝丫，还夹杂着一具具被水泡得肿胀的动物遗骸。有体积庞大的白臀鹿，有羽翼未丰的雏鸟，有雪兔有地鼠有各种大小走兽。一群群食腐的秃鹫、渡鸦在河谷上空盘桓，随时准备加入抢腐肉的行列。空气中充满了潮湿、霉烂、腐臭的气味，映衬着灰蒙蒙愁云惨雾的天空，到处一片衰败。

    柯勒对这个季节的美好感觉被洪水一下子击得粉碎，它第一次知道原来灾难并非只在冬天才会降临，在雅利安，随时都充满了大自然的考验。

    但柯勒的心情也不算太坏，毕竟洪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