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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深悟道双玉谈因 小游仙群钗入梦(2/2)

莺儿鼓板,三[弦]配合的绝技,其余新学的丫头又唱了几支。音静饮阑,群钗才散。

    探春回去,即收拾安寝。临心之间,听见两下钟响,慌忙起来,往红楼一路独行,遇着凤姐。探春道:“二嫂子好早呀!”一面拉着凤姐:“告诉你一件奇事,我昨夜做个梦。梦见娘娘到园子里来看灯戏,还是那年回家省亲—个样儿。老爷、太太、两位二哥哥、你合大嫂子、两位二嫂子忙得什么似的,娘娘抓住宝哥哥、林姊姊说了半天的话,笑容可掬。自老太太、老爷、太太合咱们多有赏赐,比上回还厚。喜欢幽香谷、红楼,说是好极了。”探春一面说,凤姐一面点头吐舌道:“三姑娘,你别说,我也是做了这个梦,待我将底下的说给你听,可是一样?”探春道:“你说。”凤姐道:“娘娘不在省亲别墅殿上饮宴,酒筵设在百花廊牡丹台前。宴后万字桥看灯戏,唱到《水斗》,细问宝兄弟怎么样,唱到《打秋千》很喜欢。后首回去对老太太说:‘此后时常可以回家。’不比上回泪光满面,笑嬉嬉的上辇去了。”探春道:“可不是的?怎么你我两梦丝毫无异?”凤姐道:“告诉你,巧姐儿昨夜也是这么梦的,说出来句句相同。”探春道:“你们母女神气如一,同梦乃是正理。咱们三人同梦,这就奇极了。”

    正在称奇,忽见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说道:“你们三人同梦,咱们两人做了一个最热闹的梦,说给你们听。”探春、凤姐见着,原来是李纨。探春问:“大嫂子合谁做的热闹梦?”李纨道:“早晨遇见四姑娘,我说昨夜梦见娘娘来家,与前回省亲光景不同。四姑娘道,待他先说。从头至尾,两梦如一。我大略说几句给你们听。”李纨说毕,凤姐道:“我合三姑娘、巧姐儿昨夜的梦合你二人一样的。”又说了一遍。李纨道:“这是五人同梦了,两三人同梦已就奇了,五人一梦罕见罕闻。”

    三人一面走着说,只听林子里两人语响,一人说道:“昨夜的梦,你五人相同不为稀罕,只怕还有同的呢!”探春等迎见,却是湘云,后面惜春亦出来了,同说起昨夜之梦,凤姐道:“我就不信奇到这个分儿。两位姑娘姊妹,该同梦的,咱们姑嫂、姑嫂、母女同梦亦该的,怎么云姑娘也说同梦?只怕是附会其说。”湘云道:“你好不通!咱们虽系表姊妹,骨肉至亲,正该同梦。反不如你这个不同骨肉的嫂子吗?且把你的梦再说一遍,我有道理。”凤姐只得又说一遍。湘云道:“你才说的有遗漏,我找补出来,才知道我不扯谎。娘娘在百花廊,宴后登楼,坐在中间榻上。先叫林姊姊坐,又叫咱们坐,都不敢坐。娘娘说:‘咱们同是红楼中姊妹,坐了好说话。你们不坐,我要恼了。’大众这才坐下。这话可是的?娘娘未到之前,你同平姊妹忙到缀锦阁搬东西,可是有的?”众人齐说:“是了,是了,丝毫不错,竟是六人同梦了。”凤姐道:“只怕咱们十几人都是做这梦会的。”惜春道:“大同小异,亦有不同的。”这且按下。

    再说宝琴合岫烟、香菱匆匆来至园中,一转眼香菱不见。宝琴、岫烟同行至小蓬壶石台上,只见宝玉笑说道:“将来梅大哥、薛二哥同是赢洲会上客,你两个共是蓬莱岛上仙。”宝琴道:“二哥哥,这个地方险峻,咱们上来还勉强挣着,这会儿走不下去,难为你扶一扶才好。”宝玉扶着宝琴、岫烟慢慢下来,霎时间宝玉不见。

    再说香菱一路逛去,想起以前斗草采的夫妻蕙香美可爱,正在找寻,忽听背后一人低声说道:“姊姊,你裙上又沾了一块脏东西了。”香菱低头一望说道:“没有。”那人道:“你瞧后面裙上胭脂水似的一大块,还说没有!”香菱撩裙回身一看,不觉叫声“嗳呀!”再看其人,却是宝玉。香菱道:“你为什么来的?”宝玉道:“特来找你。”香菱脸一红,说道:“这裙上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宝玉道:“见说浙江潮有信,如何不明白呢?你前回石榴裙上沾了一片绿茸青苔,这回湘水裙中溅了一泓桃花春[潮]。”香菱道:“怎么好?今儿再不能够袭人姊姊给我换了。”宝玉道:“他们今儿做群芳会,忙得甚么似的。这个冷静地方谁肯来呢?我合你到山石后石凳上坐着,你把裙子脱下来,我拿到池子里替你洗净,晾干了再穿,可好么?”香菱道:“很好。”二人携手,转到山后石凳边,香菱连忙解裙,叫宝玉背着脸。宝玉道:“你快些解下来洗罢!”香菱才解开裙带,不防里面穿的一条银红纱小衣同褪了下来。宝玉觑着嬉嬉的笑,香菱急得脸涨通红,忙将双手来闭宝玉的眼,不知宝玉怎么样[才]走了。香菱只是痴痴呆呆坐歇一会,亦往别处去了。

    再说凤姐同探春等逛了一回,要独自走动,一人踅到怡红院后花障边,正蹲身下去,猛听—人“噗嗤”的一声笑,又说道:“今儿可瞧见了。”凤姐吃一大惊,忙嚷道:“你是那里的这么个傻丫头,好大胆胡说!把眼珠子扎烂你的。”此人说道:“是你自己送生意上门,别抱怨我。”凤姐听出声音是宝玉,又惊又喜,忙道:“宝兄弟、你如今是大人了,如何还像从小儿那么淘气?”宝玉道:“你可记得那年叫我开单子,把我拉到小三间黑暗里,合我淘气了一阵子,今儿又预办淘气了。”凤姐道:“今儿合你要大淘气呢!”一面淘气后,凤姐委惫已极,再找宝玉,不知去向。此处凤姐魂缈阳台,暂不及表。

    再说妙玉独自来至园中,信步行入梅花坞,迷迷离离,随着香风走去。进入一条夹堤,梅花万树,前列清溪,后屏幽谷。行至堤中,见一连环亭,坐了一会,又往前走。这堤越走越宽,梅花愈看愈密,恍如一片香雪大海,四望无际。心中思索:这般幽境仙区,竟没有知音赏玩。忽听得讴吟之声,倾耳一听,吟的是“知音者芳心自同。”觑眼一望。前面梅林里立着个白衣大士,连忙向前下拜道:“女弟子贪看梅花,到此难寻归径,望菩萨指示迷途。”菩萨笑向妙玉道:“我是警幻仙姑,并非慈航大土。世人只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可知这香海无边,亦需及早回头为是,否则就迷住了。你凤根静慧,尘劫未消,尚然滞迹凡间,日后自然超脱。你与神瑛侍者向有夙缘,今日你沉沦香海之中,正与神瑛了缘之际,可仍依着香气而返,我助你一阵回风。”说时把袖一拂,果然习习香风往后吹去。

    妙玉起身举首时,仙姑不见。只得缓步回来,走至亭边,听见里面亦有讴吟之声,仔细一听,亦是吟“知音者芳心自同”,一面想道:“怎么仙姑又在亭子里了?”近前一看,乃是宝玉吟哦。妙玉笑道:“原来是二爷。”宝玉道:“你怎么叫我二爷?我是神瑛侍者。”妙玉触动仙言,登时心跳耳热,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宝玉道:“找知音的。”妙玉问:“谁是你的知音?”宝玉道:“舍你其谁?”’妙玉听说,更党心旌摇荡,不能自持,勉强说道:“我如何是你的知音?”宝玉道:“‘知音者芳心自同’,你我一向同心,如何不是知音呢?”

    妙玉此时小鹿儿在心前乱跳,不觉走入亭中,同宝玉并坐。宝玉道:“你看月色横空,香风袭裾,怕你畏风露之侵,伴你花间一晌眠罢!”妙玉道:“如何同眠起来?”宝玉道:“我爱你有年,今儿邂逅相遇,岂有不与子偕臧的理?”妙玉将依又拒,一面说道:“此处寒风彻骨,冷气侵肤,所以拒你者,正所以深恤你也。若有避风之台,我岂不乐于从事?”宝玉道:“后面有个迷香洞,洞内有房,陈设之物俱备,合你同去如何?”妙玉即偕行入洞,果见绣榻锦茵铺陈得精洁。妙玉促宝玉宽衣入帏,宝玉道:“可记得?那年合你听林妹妹弹琴之后,在月桐内拨雨撩云。今又春风再度了,前番草藉花眠,今则绣被香衾,三生幸甚。”二人欢洽已极,惭次神魂飘荡,不知所之,恍伤又像卧在梅林之下。突然一双翠羽飞来啄梅,几朵落花点着两人心胸,方才惊醒。妙玉道:“咱们魂赴阳台,几乎忘返。今幸醒回,我怎么昏昏沉沉,神气不爽?”宝玉道:“合你出了迷香洞,转过豁然坡,就是安乐溪了。”二人相携,缓步出迷香洞,且不必表。

    再说宝钗将起,把宝玉推了几下不动,又推黛玉亦不动,复倒身下去,贴着黛玉的脸,将舌条在黛玉唇上舐舐,却不则声。黛玉道:“你还要闹,我好生睡会儿就起来了。”宝钗笑道:“是我呀!你睡迷了。”黛玉睁眼一看,说道:“我一个好梦被你打断了。”宝钗道:“推你起来,原要告诉你:我做了一个奇梦,怎么你也做了好梦吗?”黛玉道:“姊姊的梦先说。”

    宝钗道:“我梦见娘娘到园子里来,又不像省亲。大家忙着迎接,我从上房赶到园中来,遇见二姑娘合东府里蓉大奶奶,向我说:‘咱们于今随娘娘在一处居住,已入仙班。’还说尤二姨、三姐一并同居,他两人也升仙界了。蓉大奶奶说:‘宝玉婶娘,托你带个信给琏二婶娘,我找他说话。’咱们一面走,我正要问他,被块石头绊醒了,可奇不奇?你是什么好梦?也说给我听。”

    黛玉道:“我梦见大众姊妹都在这里,一同到了上层楼。人人爱这楼远眺最佳,商议一个众芳会,一月一次。每逢会期,都聚到这里合百花廊两处,花前酌酒,月地行歌,在这上层吹唱,底下远听,犹如半空音乐一殷;云妹妹说:‘只怕住不下。’我说:‘几人同房也可。咱们林园里还有十二楼,随你们各挑各住。’他们都喜欢芙蓉楼、艳阳楼两处。我说:‘人既聚会,也不可辜负了地方。这十二楼各有妙处,你们轮流着都要住遍才好。’琴妹妹说:“你一生公道待人,并及济物,咱们来拈阄,谁拈着某楼即去住宿,体贴你公道之心。好么?’柳二嫂子说,不必拈阄,他有个法,令人心服。只见他用些五色纸剪成各样蝴蝶,系着五色线,每人一个,拿到楼檐口放风筝。众人笑说:‘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如何放的起来?’柳二嫂子说:‘我逆知你们不信,我放个样儿给你们瞧。’他拿个白蝴蝶,迎着风才一放手,那蝴蝶即飞腾起来,渐远渐大,丝线也渐放渐长了,放到听月楼泊住。他又口里念念有词,将丝线贴在地下,渐粗渐宽,化作一道长虹。他就跨虹而往,到了听月楼。瞧他站在楼中,随即跨虹而回。大众惊喜非常,都说:‘你原来有这般仙术,把咱们也来试试。’瞧他又画符念咒,一一放去。最奇是四面八方的风都有,这个投东,那个向西,或南或北,顷刻间十几人跨十几道五彩长虹,各自奔投去了。你、我合晴妹妹、柳二嫂子在这里望一刻工夫,他们又回来了。”宝钗道:“我怎么样呢?”黛玉道:“你自己说:‘在这里住定的,不往别处住。’我合晴妹妹向柳二嫂说:‘咱们住在此处,你也施一仙术,变个玩意儿给咱们瞧瞧。’只见他对着地下用手指画符,口中念咒。一会儿地动楼摇,半晌才定。他叫咱们往下面瞧瞧。我合晴妹妹走到楼前,低头一看,这楼高并云雷,不但群楼矮小,连小蓬壶都在底下了,望见人像蚂蚁似的。我问他可能再高?他说空中楼阁,升之弥高,要升上天都使得。晴妹心高胆大,还想登天。我说再升一升也就够了。正在高升,被你唤醒了。这梦可好不好?”宝钗笑道:“果然梦好,好梦。起来罢!今儿做会,大家都来的早。”

    黛玉、宝钗刚起来,只听楼下纷纷说道:“咱们都来了,主人还没起来吗?”黛玉、宝钗赶着相见问好。晴雯道:“今儿做会,回来上席,每人几上供一朵牡丹。我来点了人数,好去采花。”点的是探春、惜春、李纨、凤姐、巧姐、平儿、湘云、岫烟、宝琴、香菱、李绮、李纹、喜鸾、妙玉、黛玉、宝钗、晴雯、紫鹃、鸳鸯、玉钏、袭人、莺儿、麝月、秋纹、碧痕、蕙香、佩凤、偕鸾,共二十八人。李纨道:“名已点了,咱们逛去罢。”

    宝钗道:“别忙着逛,待我把个梦说了你们听。”凤姐忙说:“我知道了。可是娘娘回家看灯戏?”宝钗摇头道:“不是。”凤姐道:“且说你的。”宝钗将向黛玉说的梦又对众人说出,众人道:“这又同而不同。”湘云道:“他们几个死的合娘娘在一处自然好了,我替他们很喜欢。”凤姐道:“再说咱们的。”于是又将六人相同的梦述了一遍,众人听着纳罕。宝钗向黛玉道:“把你做的好梦益发说了。”黛玉又照前细说一遍,数内喜鸾、李纹、李绮、晴雯、紫鹃、鸳鸯、玉钏、袭人、莺儿等都是同这梦的,大家互说:“奇到极处了。”岫烟、宝琴对问,两梦相同。香菱说:“我倒没有梦。”妙玉说:“我的梦在起数位之中。”湘云道:“六人同梦,十几人同梦,两人同梦。怎么宝姊姊一人一梦,不与人同?又有无梦的。这个理竟不可解。”李纨道:“梦短梦长俱是梦。不必说梦,大伙儿进去罢!”于是三五成群,各游各处。

    宝玉在前引路。引着二妻十妄,分列—十二楼中玩了一会。又引佩凤、偕鸾打秋千,先扶佩凤上架打了一回,‘又送偕鸾打了一回,两人下架,香汗淋漓。宝玉用手帕正代措抹,听见有人呼唤,又去了。遇着纹、绮姊妹,宝玉又引二人走至一个所在,金碧辉煌。李纹问是何处,宝玉道:“藏娇所”。

    三人徐行,忽见群钗纷纷而集。宝玉在前,二十八人在后,走至一处,华丽轩昂。蕙香道:“这里只怕是柳二爷家的园子。”妙玉道:“咱们那芥圃茅檐,那有这珠宫梵宇?难为你代我预兆。”一行人进了一个洞门,当面一林丛木,天风琳琅,音如奏乐。林内一座宫殿。走至殿前,但见瑶台璇室,楼阁巍峨,阶前仙卉珍禽,奇香异韵。群钗上了台阶,抬头见一度上“群芳殿”三字,中间塑着一位女王,星冠月佩,美丽庄严。正中略低一级,塑着元妃的像,宫妆打扮。又低一级,坐着林黛玉,王侯夫人妆饰。左侧坐着五位:宝钗、妙玉、探春、李纨、巧姐;右侧坐着五位:湘云、迎春、惜春、熙凤、可卿。以上两侧十位俱是正坐。左间上首正坐六位:宝琴、李纹、喜鸾、尤二姨、香菱、佩风;右间上首正坐六位:岫烟、李绮、晴雯、尤三姐、平儿、偕鸾。左间旁坐六位:五儿、鸳鸯、玉钏、麝月、莺儿、蕙香;右间旁坐六位:紫鹃、金钏、袭人、秋纹、碧痕、小红。三间殿字,塑着三十六人的像,华衣绣裳,面庞神采酷肖本人。每人面前有一牌位,写着某官仙妃、某官仙子、某宫仙女,俱如此类称呼。

    群钗看毕,面面相觑。停了半晌,凤姐说道:“宝兄弟,谁把咱们这些人的像塑起来了?怎么他们死过的也在一块儿?这件事再没别人,是你干的。我知道你的心事:咱们生的死的何能这么齐全聚在一处?所以把大伙儿的像塑在一处,早晚顺便来瞧瞧,聚集群芳的意思。可是这么着?”宝玉笑而不言。黛玉看见柱上的联对写着:

    百千万事无非梦,

    三十六官都是春。

    点点头道:“无非梦’、‘都是春’,妙极了!咱们回去罢。”凤姐道:“宝兄弟,引我到后面瞧瞧。”黛玉道:“人要知足,今儿玩够了’,下次再来。”凤姐道:“我是官打现在,不问下次。”黛玉道:“你瞧瞧:天色变了,要下雨,还不及早回头吗?”群钗齐说:“果然天色不好,快些走罢!”凤姐道:“来的不是这条路。”宝玉道:“来是抄的捷径,回头是要走大路的。”凤姐道:“太绕远了。”宝玉道:“来得便捷去得邃远,来得邃远去得便捷。这是循环之理,你全不懂。”

    忽听湘云嚷道:“不好了!雨来了。”又听雷轰电闪,一个个惊慌无措,乱窜乱跑,宝玉道:“你们手挽手,联作一串,仔细栽倒了。”群钗互相抱怨,宝玉道:“花正开时遭急雨,也是物理之常,切不可抱怨。”只见各人汗流气喘,奸容易才赶回来,到了红楼中,二十八人困乏已极,齐往炕上一倒。刚才躺下,忽然一个迅雷,天崩地塌一般,将二十八人一同惊醒。各人睁眼一看,还睡在各家自己炕上,原来是一场新梦。

    宝钗从梦中惊醒之时,忽听黛玉叫声:“不好了!我要死了。”又听宝玉叫声:“呵唷!我也要死了。”吓得宝钗肉跳心惊,忙叫道:“妹妹,怎么的?怎么的?兄弟,怎么的?怎么的?”两人又不则声。宝钗将二人一摸,只见面色改变,手尖冰冷。宝钗又复细细一模,也大叫一声:“呵呀!不好了。”未知三人吉凶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