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摆设、玩物依然如故,触景生情,泪眼蒙蒙地呆坐在她当年的卧床上。
紫鹃和晴雯刚刚走,宝玉就醒了。问道:“多早晚了?”
雪雁道:“日头照到院子里了。”
“谁来过?”
“紫鹃和晴雯刚来过。”
宝玉本来是和衣睡着的,听见晴雯两个字,就一骨碌坐起来道:“晴雯呢?”
雪雁道:“知道二爷没有醒,就回园子里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宝玉听说是刚走,不管三七二十一,也顾不得戴暖帽,起身追出来,一直追进园子里,定要追上晴雯。
追到了怡红院,远远地望见晴雯,正掀着软帘进去了。宝玉就舍命地奔上台阶,也掀帘跟进来。
晴雯回头一看,见是宝玉,一时惊呆得说不出话来,就拉着宝玉在镜屏旁边大红锦绒软椅上坐下来。
宝玉跑的急了,喘嘘嘘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扎在晴雯的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拉着晴雯的手,揭起自己身上的红绫袄给她看。
晴雯看见了她当年送给宝玉的贴身小袄,眼泪像流水似的,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宝玉咽咽地说道:“你说,你担了个虚名儿,咱们,不还是又见了面的……”紧紧的搂抱在一起……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此情,谁也不想用语言来破坏这拥抱着的静谧中的甜蜜;这霎那间,从两胸、双腮、甜唇和指尖儿传递着的忘情的情,使得两人忘了一切,也不顾一切了。
这时,怡红院门外正大呼小叫着:
“眼看着宝二爷往这边来了!”
“这个二爷实在要急死个人,跑到哪儿去了。”
“宝二爷!……”
但这呼叫声声,似乎未曾入于他俩人的耳畔,依然在紧紧地搂抱着。
直到寻人的人闯进来,惊慌中的晴雯,连忙推开宝玉,旋风似的从后门飞走了——像一只被猎犬赶起的山鸡,扑拉拉地惊飞了:恨别鸟惊心。
宝玉像丢了魂儿似的,被玉钏儿、莺儿、麝月、彩屏,四个人像押解犯人似的拉回宝钗房中。
王夫人回来,玉钏儿对她说了,她安慰宝玉道:“晴雯来看你,见你睡着,就先回去了,原是要等你醒了再来的。”
王夫人抱怨玉钏儿和莺儿等人道:
“明知道他俩在里边,就不能在外边等着,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