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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龙虎石博物重偏邦 袄佛教名言推上国(2/2)

冠,穿锦服,手拿蟠桃,如东方朔样,立于左。别有黑鹿一只,排于前。鸣锣击鼓,众童子环绕歌舞。内穿锦衣,外白绫半臂,绣花为饰,极其热闹。此暹罗国最盛之举,非贾茂博物,足以服之,向来从无此例。郑通事禀知贾茂,另备洋钱二十枚,绫缎八端,赏了众人。

    国王起身谢了。此日尽欢,至晚方散。

    贾茂回到馆驿,已掌灯矣。包勇、锄药等端上茶来。贾茂喝着茶,对包勇等将今日国王盛席相待,备陈百戏,意甚殷勤,想无别意,昨夜事我甚动疑。因谈及剑仙红线、聂隐娘的事,以消长夜。锄药道:“红线的事,小的听见少大老爷说过。聂隐娘是个什么人?小的从不知道。”包勇道:“聂隐娘是个女子,你怎么就不知得?”贾茂笑道:“你是句囫囵话。聂隐娘是个什么女子?你可说。”

    包勇道:“这却不晓的。”锄药也随着贾茂笑了。

    贾茂道:“等我说与你俩听:聂隐娘是唐贞元年间魏博大将聂锋之女,少遇异人,授以剑术。先刺猿猱,后刺虎豹,三年后能刺鹰隼,百无一失。乃于稠人广市中,刺人于五都之会,而人莫能见。术既成,开脑后藏匕首。嫁磨镜少年为夫。魏帅知其异,遂以重帛召之,署为左右吏。魏帅与陈许刘节使不协,潜使隐娘刺之。隐娘夫妇各跨白黑卫,辞魏之许。刘帅能算,已知其来,召牙将礼而致之。隐娘曰:”刘仆射神人也。不然,何以知而召我?‘乃见刘公,刘劳而留于幕下。隐娘曰:“仆射左右无人,愿舍彼而就此。服公神明也。’一日,谓刘公曰:”今夜魏帅使精精儿来杀某,及贼仆射。当计御之,仆射毋恐。‘刘豁达大度,恒无畏色,秉烛待之。夜将半,果有二幡子,一红一白,飘然相击于床隅。

    良久,一人从空而踣,隐娘出曰:“精精儿毙矣。‘曳出堂下,以药化之为水,毛发无存。过一宿,隐娘曰:”彼处今使妙手空空儿来,人莫窥其用,鬼莫蹑其踪。蹈虚人冥,隐娘非敌,惟系仆射之福耳。可用于阗玉周其颈,拥以衾,隐娘当化为蠛蠓,潜入仆射肠中避之。余无逃处。’刘如其言。至三更,瞑目未熟,果闻项上铿然,声甚厉。隐娘自刘口中跃出,贺曰:“仆射无患矣!此人如俊鹘,一击不中,片刻千里,翩然远遁,耻其不效耳。‘嗣刘礼之愈厚。刘薨后,隐娘遂隐。有人遇之蜀栈道中,跨白卫如故。究不知其所终。”

    一席话,约有一个更次;包勇听了大喜,锄药连忙斟上茶。

    贾茂说:“今夜我心动,恐有别事。你二人当在我床后伺之。”便把通灵玉取出,挂在胸前,秉烛而坐,不肯安寝。将及子时,胸前通灵玉忽发红光,照得满床通红。贾茂恍忽见一紫衣人站在跟前,如那年场中所梦相似。包勇二人明明瞧见一人如电倏至,手执匕首,将到帐前,被贾茂胸前宝玉红光冲散,化作清风而去。

    通灵宝玉与敷文真人异体同源,所见虽殊,而其理则一。此即刘仆射于阗玉之一验也。

    原来那权臣因国王所言,暗遣剑客来截贾茂之发,以显其能。嘱他不可伤害天使。这夜包勇所见,即其所遣。却被通灵玉将伊剑术挡住,羞而遁去。那权臣方知贾茂真是不凡,折服其心,不萌异议。然亦可为鬻才之一戒。

    到了十五日,那位金紫大臣同他国通事捧着国王的一幅笺纸,来恳贾茂在正殿上题一匾,以志景仰。贾茂推辞不得,题了“南服屏藩”四字。那大臣赍回去,国王见了大喜。那大臣便奏明要备私宴,为贾天使一饯。国王准了,遂即仍回馆驿,将此意向二位天使说明。便在馆中备了一席盛筵。又备了四席,管待武臣、通事。这日贾茂着人将各处行李俱发下船。却不过此位大臣意,直饮至傍晚方散。

    那国王于例折金银器皿外,又备许多珍玩,将其诚敬。贾茂同罗副使商定,一概不收,用彰国体。彼国君臣悦眼。无奈敬重贾正使,实不过意。因送了交桂二斤,火浣布八匹。罗副使象牙四只,辰砂二匣。二使臣见是土物,遂皆收了。

    到十六日,二使臣坐轿辞行。那国王亲送到船,依依不舍。

    这也是向来未有的仪节。贾茂轿过,暹罗国的百姓,老少聚送,齐声举手,不知何意。想亦欢欣感戴,出于不觉耳。国王备了进贡礼物、表文,特遣大臣坤孛述列瓦提同通事坤思吝塔披彩上海船,随二天使入贡谢恩。

    贾茂、罗廷伦上了船,国王亲到船上一送,殷勤致谢。才坐了象辇回去。二天使送国王登辇,方回船,吩咐鸣锣开船。彼国金紫大臣讨了送天使之差,带来多少船只,旗帜金鼓,直送贾茂的船到了象山。贾茂同众人上了自己坐的原船。

    又住了一天,预备水薪。那金紫大臣私送了贾茂一件水晶界方,说是得自龙宫,涉阅江海,可免风波之险。贾茂见其意诚,遂收了,便将自带的一挂十八粒东珠手捻赠他,即为别赆。那大臣欢然收去,方回舟还国。

    贾茂这边鸣炮开船,时植南风大作,扬满篷帆,安然北往。

    老板守定罗镜,仍按旧道行去。不数日,过安南境,舟抵华封。

    添了井水,就放入大洋中来。

    是日,南风徐起,海船甚稳。贾茂在船与郑、黎二通事闲谈起暹罗国的事来。

    郑必振道:“东南诸国,皆滨于海。东日本,稍次琉球,南暹罗与缅甸接壤,稍北则广南安南。此大略也。暹罗风俗,略近安南。土产暹布、琉璜、肉桂,民食以薯蓣为务,米麦只供王府。丰年则民始食谷。俗甚俭,斤肉樽酒,可宴数人。

    一席不过二器。待客所余,家人不餐,间即弃之。客来相访,亦无迎送,任其去留。官宦之家,俱有书室客轩,亦植花木竹石,时供游览。架列《四书》、唐诗、《通鉴》等集,说自中国抄刻,板翻高阔,旁译土言。设官之法,类举贤良方正,由秀才即为法司,不考试也。国中执法甚严,不徇情面,轻则徒流,重则处死。百姓见官长经过,俯伏道旁,俟过而后敢行。其小心畏法如此。“黎昂道:“男女不剃胎头。男至二十成立,娶妻之后,将顶发削去,惟留四余,挽一髻子额右,旁簪小如意,以分贵贱。金为贵,银次之,百姓则用玳瑁、明角、竹簪而已。妇女亦然。国中有迎恩寺,即天使登岸之所。离海口三里许。

    过此则天使馆,向来册封员役,俱驻于此。这回馆驿城内,特地亲厚,不是向例。

    馆前隙地百亩,每日午后,彼国妇女,或老或幼,携筐持莒,聚集于此。名为贸易,实游玩也。傍晚方归。城北三里有三清殿,阶前二松,大数围,高二十余丈,枝叶茂盛。顶有鹤巢,亦不计其年月。每于春风月朗之时,则见二鹤翔集其上。东有演武场。

    建桥曰长虹,阔有丈余,长五里许。桥下大水,名为旻湖,俱传与海相通。

    过桥有松岭,长二十余里,苍翠满目,亦异境也。“正然说着,只听老板说声:“不好!有暴风来,快些落头篷。”一言未毕,忽东南风大作,急雨如注。风浪搏击,舵不能定。桅右欹则龙骨现于左,桅左欹则龙骨现于右。——龙骨者,船底定根木也。左右倾仆。通事、武职等素习于海,尚可支持。罗副使坐不安席,呕吐大作,几弗欲生。往日暹罗进表船只,前后相望,离不甚远。此刻风波大起,只见那只船从后由右侧首,如飞而去,顷刻已失所在。

    贾茂这只船随风驶去,人人害怕。贾茂想起那水晶界方来,急取出,递给罗副使拿着。自家却把通灵宝玉摘来,亦拿在手内。说也甚奇,风雨虽然暴注,那潮浪打到船前,便就自然平去,其船亦不像前会簸扬。老板求天使在天妃娘娘前许愿,自保无虞。贾茂因一船人有关系,便亲到后舱,同罗副使行了礼,许过愿。

    那风仍是暴发,忽变作西南风,将船吹向东北一路行去。

    非风之殊,海面大而受风之异也。

    那天又渐渐晚了,雨虽稍止,风仍不息。忽见中桅盘斗上来一鸟,绿嘴红足,彩若雁鹜。飞至战台,集而和鸣。老板大喜曰:“此天妃遣来引导也!”舟中水手等,无不向空磕头。夜半后,那风将次定了。到天明,忽见一鱼,长丈余,身黑尾红,脑上方白如玉。即听船旁咂水声,其船动摇,继乃喷水满船。老板曰:“此神鱼戏水,勿惊自去。”

    将及近午,船浮水面,胶滞不前。老板曰:“此是风兆,当觅避风屿避之。”

    只见日旁一块黑气,老板说:“不好!风又到了。”陡然间海水汹涌,暴风又作。

    那篷受了风,如飞而去,一霎时不知其几千里也。桅盘上那个鸟,忽又飞鸣。

    猛然见面前现一岛峙于海面,看着甚远,转睫已到跟前。老板怕有礁石,不敢就拢。那知船却向山的左侧靠了上去,风所逼也。众水手登时将船湾住,在老树及山根石缝内,下了篾缆,大家才欢喜放心。那岛虽背着风,瞧那海面仍自汹涌不已。定了半日,才吃过饭歇了。

    到次日,仍是大风,不敢开船。饭后,贾茂在船内坐不住,要上岸去逛一逛。

    包勇、锄药及黎通事,又带了十二名兵丁,叫船家搭了扶手。在岸上向高处,埋了一根大旗为标记。船内罗副使照应。贾茂便走上岸去,未知所遇何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