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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小阳春闻朝政心伤 宋高宗遇天中作乐(1/2)

    话说杨幺因众弟兄请他早正王号,便正色推辞,论了一番忠良奸佞,以及时事君臣,欲去临安打听。尚未说完,不期王摩旧虑复萌,马霳错疑,轰轰跳出,一时众弟兄各怀别见。杨幺笑了一笑,遂使段忠扯回马霳,因说道:“听言当须语竟。众兄弟休似马霳一般躁烈轻浮。我今去临安打听,正要行吾大志,岂肯受制于人?昔日世民曾扫七十二处烟尘,匡胤也打过八百座军州,方才称王定号。迩来国乱民愁,盗贼蜂起,到处害民伤众。最恶最毒者,是汉中秦嚣,淫人妻女;粤东怀衮,劫掳嗜杀;蒲牢立邪教于江西;毛姥姥拥众于闽福,比奸佞者更甚。我杨幺不急早除,救民倒悬,是绝民望矣。焉得使人称我阳春,称我义勇?若是僭称王号,岂不自耻?”

    袁武、何能因又说道:“哥哥既欲行仁义,救民水火,诚王者之事。据我二人看来,金强宋弱,恐有忠良亦不能自固。哥哥莫若自立,以成鼎足,然后提师,扫除数处凶恶。俟金、宋有隙,徐徐进取,亦未为不可。”杨幺听了大喜,道:“二位兄弟之言,亦近于理。但心疑作事不专,未见力行不果。我明日即去临安,打探回来,便可安心以成鼎足,未为晚也。”

    众弟兄听了,方才欢喜。齐声说道:“既是如此,愿哥哥早去早回。”马霳忽地大笑,说道:“兀那日赶哥哥,怪鸟般恁跳。只今同去,可不省力?”杨幺道:“兄弟你去不得。我此去打听天下大事,君臣贤否,行藏缜密。你这性粗貌陋,必要被人觉察,怎么去得?”众弟兄齐说道:“哥哥又不去看山玩景,你跟去做什么?”马霳便不快活道:“洒家恁地丑脸,兀是天生,没装点好处,直恁虫咬得乱嘈!”说罢,气忿忿走去。

    众弟兄见他突然发话,齐向杨幺赔礼。杨幺笑道:“休认马霳粗鲁没细,却提醒我一件防闲。”众弟兄道:“他有甚细处,哥哥便作防闲?”杨幺道:“只我左颊被文,岂不是要装点?我倒不会计较,如今只得又行旧法。”说罢,将一应事情,俱交托王摩、袁武、何能、贺云龙等,然后备酒饯行。不一时上席,众弟兄去寻了马霳来。杨幺赔笑道:“兄弟休怪,日后别有去处,必带你同走。”马霳道:“不去!不去!”遂大家畅饮而散。

    到了次日,杨幺因想郭凡是临安人,便使他同去。遂将面颊遮饰。此时正是春深时候,扮作秀士模样,云巾道袍,鞋鲜袜整,背上宝剑。郭凡是医家装束,背了药笼包裹,手中拿着一柄青布小伞,四面垂挂了药草,并几张膏药。众弟兄俱笑说道:“你今带这行头,跟随在后,俱认哥哥是个医人。倘叫去医治,对付不来,这怎么处?”杨幺笑说道:“我此去能医龙虎,不疗庸人,只此回答便了。”说罢作别。

    众弟兄相送下山,已有小船伺候。二人上船,不消半日,渡过湖面,离岸不远。杨幺因说道:“我因大事关心,只得阻住了马霳。今想起他定要同行同伴,不肯相离,这是深爱杨幺的好意,实是难得。明日回来,须赔不是。”郭凡道:“这个黑疯子,到处招风惹火,醉酒撒泼,可是同他做得机密事情?同去便要决裂。”

    说未完,船已到岸。杨幺同郭凡走出舱来,正要上岸,不期船头内豁喇声乱动,将船板乱掀,钻出头来。二人不胜吃惊,看去却是马霳。郭凡看明,只是暗暗跌脚。马霳跳立船头,指着郭凡骂道:“兀地卖假药,医死人的呆撮鸟,背地便嘈揭短处。黑疯子做恁坏事?还是哥哥没面背。兀的不敬重?”

    杨幺惊惊喜喜,笑问道:“兄弟几时躲在船中?”马霳道:“哥哥与众弟兄叫别,先是跳躲,喝水校没漏风。只今同去,坏恁事,割剁这颗头去!哥哥休听呆瞎鸟。”杨幺道:“谁说兄弟坏事?只要一路谨慎,再不多你。”郭凡只得说道:“你要去时,便要依我两件事,带你去游西湖、登天竺、看钱塘、上飞来峰,许多好玩耍的所在。”马霳不胜快活道:“好哥哥,老马便依。”郭凡道:“只今上岸,这药笼、伞袍俱要你挑走,作长工模样,跟随在后。第二件,人面前不许同坐,叫我二人是师父,有话便听,有酒叫吃便吃。你可依得便去。”

    马霳听了,发急道:“兀闭鸟嘴!洒家可是投靠做长工?休欺负没识路,只两板刀,敢没呆鸟叫跳!”说罢要跳上岸。杨幺扯住道:“郭凡恐我被人识出,好兄弟,你便依他!”马霳方笑说道:“不是哥哥恁软,老马那世也没做长工。”遂将一根木梢挑了药笼、包裹、欢欢喜喜同上岸而走。三人晓行夜宿。郭凡只将马霳安顿,况且又同着杨幺,故此并不生事。

    走了多日,才到临安城外。郭凡是熟路,遂相引到近西湖僻处,投一个旧识人家住下,取出碎银去买酒肴,央里面收拾。不一时安排送来,遂请出主人来同饮。原来这主人昔年曾患危疾,是人难治,郭凡与他医好,故此感恩,见面即留。郭凡进门时,已对他说一向在远方施剂,今同友到此谋斡前程,并游西湖胜迹。这主人知是贵客,遂不敢细问。今见相请,便出来相陪。郭凡已另取几碗,安顿马霳在房中自吃。

    三人在堂中饮了半晌,杨幺便问主人道:“闻得当年苏学士降谪,在此湖头往来寄傲,诗酒自乐。不知如今可有他的遗踪旧迹,使人游览么?”主人道:“我这西湖一带,山虽不大,却擅天下之奇;湖不甚广,实有美人之态。故此名人韵士,到此必要与他妆妆点点。也有栽花植柳的,也有建亭盖榭的,也有举杯邀赏,做些诗文相赠的,到处有遗踪旧迹,在下一时也称说不尽。只湖中一条堤岸,还是苏东坡修筑,至今称他是‘苏堤’,约有数里。堤上俱栽的是桃柳,红绿相间,十分堪赏。可惜二位来迟,不能赏玩桃柳。再过几日,便有新荷初放,又是热闹了。”

    杨幺道:“我们虽不是名人韵士,无暇游览,但既在此,也不可虚过。然桃柳鲜妍,又不如芰荷香美。等明日完了正事,烦贤主人指引去游吧。”主人道:“总是如今有禁,倒是迟去游的好。”杨幺听了,忙问道:“莫非这芰荷在人家园池中,尚不曾开放么?”主人道:“我临安地土暖,如今四月下旬,正然放吐,未到湖中先有香闻数星。是历年供人游赏,并不是人家园内。”杨幺道:“既不是园内,又是供人游赏,为何说是有禁?”主人道:“禁是有禁,也只禁得近花深处,不禁湖内游人。明日二位要去,只雇只小舟,在湖中远看看。等他们看过,便不再禁了。”

    杨幺见他说话含糊,便又问道:“这禁的是何豪富,便能禁人?”主人道:“一个同乐共赏之场,谁人禁治得来?便是当今宫里,每逢月夕花朝,带领嫔妃近侍,游幸西湖,遇花赏花,逢景玩景。前日已有旨出来,打扫街衢,驱逐湖内游人。五月朔日,贺出钱塘门赏荷,兼看斗龙舟。次日便是各官游赏,直过了天中佳节,才不论军民俱入湖游嬉。到那时二位不可不去。”

    杨幺听了,一时颜色俱变,不觉失声道:“无能为矣!”郭凡忙在桌下踢着杨幺左脚。杨幺遂改容说道:“人谁无忠君爱国之念?独不思父兄处于何地,而犹然觅景寻欢,效儿女之乐,蹈前人之丧亡!英主固若是耶?”因挽首了半晌。因又问道:“如今徽、钦在北,曾有音信往来么?”主人道:“音信倒有来往,却不要他回来了。”杨幺听了,惊问道:“他二人虽是不德,受此颠沛宜该。若绝灭则已,今犹尚存,则无不是的父兄;在昔诸臣,亦无不是之君。不要他回来,是什么缘故?贤主人可晓得么?”

    主人听了,不胜惊惊喜喜道:“实不相瞒,我在徽宗时,曾食微禄,只因忤逆权臣,放逐隐避于此。迄今衰老无能,眼见变迁,兴嗟何及。不意客长有此忠心,责君责臣,真令人可敬可畏!”

    因说道:“当今宫里,是徽宗第九子,封为康王。幼文长武,甚是英明。钦宗即位,兴金求和,将他质当于金。一日与金太子较射,康王连中五矢。金人疑是将种,被拘索换,因而破了东京,康王乘空奔逃。初渡南来,君臣矢志,却被黄潜善、汪伯彦弄奸,只以退避逃奔。亏得良将,追袭金人过江,才得驻跸于此。又不期秦桧被掳逃回,恐人不容,遂扬言二策可以平治。有人传入朝中,召问北来事情,商议兴兵恢复,迎请父兄。秦桧遂密奏道:‘若迎请二帝还朝,陛下之身居何地?’宫里听了,因又问道:‘若不恢复,岂无日逼之忧?’秦桧又奏道:‘今欲天下无事,只须南自南、北自北、无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