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混混鲁达(1/2)

    鲁达一生中犯过无数次错误,拳打镇关西肯定不是最惊险的一次,但却是最严重的一次。因为他犯的这个错误,不但叫自己丢了官儿,而且成了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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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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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达一生中犯过无数次错误,拳打镇关西肯定不是最惊险的一次,但却是最严重的一次。因为他犯的这个错误,不但叫自己丢了官儿,而且成了杀人犯。但凡是在读书生涯里当过班干部的同学都知道,官不论大小,一概都有各自的好处;比如说擦黑板,除了那些喜欢老师马屁的自告奋勇者们,我就从来没有见过班干部亲自动过手,到了评三好学生的时候,这帮鸟人就个顶个的凑上数了,哪儿能轮到那些差等生啊——鲁达从班干部一下子沦落到了差等生的行列,个中滋味估计也绝对不怎么香甜。

    但是在他在把拳头放到镇关西脑袋上之前,估计也没来得及想这么多,要是能想到后果恐怕他就不会那么蛮干了。当时他正和从老家跑出来的史进泡在一个酒吧里喝酒,在座的还有一个号称也打过老虎的李忠,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喝得痛快,却听见隔壁的包间里有几个人在哭泣。我们都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儿最能唤醒正义感的方式就是看见有人掉眼泪儿,何况哭鼻子的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几个都吹嘘自己均以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为己任的英雄好汉正坐在一起互相吹牛皮,正好有一个极其弱小的姑娘在那里抽搭着抹眼泪儿,这些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她叫过来,问说是谁欺负她了——

    当然,如果是一般的小无赖,正好可以验证一下刚才互相吹牛时摆出来的身份,把小流氓打一顿给弱小者出出头,不但以行动告诉在座的朋友自己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正义好汉,顺便还能讹诈小混混们几两银子,何乐不为的事情;但当时从那个叫翠莲的小丫头嘴巴里说出来的人物却是郑屠,他属于地头蛇之类的系列,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比小混混们牛逼得多,但为了使自己的牛皮不至于被吹破,鲁达还是粗着脖子红着脸地大声喊道,大爷我一定给你出了这口鸟气。

    在这里我们或许有必要来了解一下史进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就在鲁达怒气冲天地拍着桌子大喊要去取郑屠那个狗贼的猪头时,史进并没有象我们想象中的那样,也同样仗义地站起来一抽刀子跟他一起走,反而极其冷静地分析了半天形势,还警告鲁达不要卤莽激动,如果打死了人可就不好了,不但怎样怎样,还会如何如何。

    鲁达当然不会听这一套,但考虑到这个浑身刺绣的家伙好歹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徒弟,怎么着也得给个面子,便悻悻地坐下,自己一个人琢磨等会儿和这厮分手之后再去找郑某人寻仇,当下便不多说话,只管喝酒了事。

    需要说明的是,史进的师傅同样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但并不是林冲,而是一个叫王进的家伙。或许有人会嘀咕,说八十万禁军教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衔儿,不大的东京城,竟然有这么多。这个问题按照正常推算应该有这么两种可能:

    1,禁军教头相当于现在连队里的指导员,每几千人里就会有这么一个,所以水浒中才出来两个并不算多;2,林冲本来是副职,也就是二把手,当王进被高俅逼迫而走之后他才由此转正。

    但不管怎么样,鲁达总是对这个职位上的人还是很忌惮的,或者可以说似乎还带有一丝崇拜的成分,无论是王进还是林冲,甚至只是王进的一个不成器徒弟,小鲁见了也得留几分面子,可见“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个谶纬对他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读过水浒连环画第一本《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的同学都知道,王进和林冲一样,也是因为得罪了高俅才不得不逃难而走的,不过和后者不同的是,王进的原因是他爹当年曾经抽过没发迹之前的高俅两个大耳刮子,由此才结下了对头,而不象林冲林教头,在高某人的威逼欺辱之下连屁都没敢放一个,逆来顺受的忍气吞声了大半辈子还是被高俅使个计谋陷害了,不但差点儿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还把老婆和丫鬟也陪了进去。如此看来,八十万禁军教头这个位子不管大小,也无论多少,看起来都也不怎么地,最起码也不是一件幸运之物,充其量就是供高俅欺负着玩儿的一个凳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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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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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鲁达因为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不得不处心积虑地琢磨怎么该去找郑屠算帐,他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找一个能摆到台面儿上的理由。众所周知,一个人若是想去寻另一个人的不痛快,再怎么粗鲁的人也得必须先找个理由,而不是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或者说日后到了梁山那个大染缸里的鲁达就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但目前起码他还是一个拿朝廷俸禄的小提辖,先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再大摇大摆地前去滋事,这才好意思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需要说明的是,鲁达这次管的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闲事。或许他认为一个英雄好汉的所作所为是不需要分什么种类的,也就是说,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都喜欢去插上一手,并且不允许别人反抗。

    这种人其实在我们的生活里也比比皆是,例如我在读书时那些学校中的猪头老师们,他们根本没有问过我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就以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方法甚至不惜暴力来解决掉我看上去似乎需要解决的问题。

    学习和课堂纪律我就不多废话了,毕竟那是学校里最不能撼动的两条铁率,但是就象理发(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头发的长短和智力的高低成正比的例子)和课外书阅读的问题上,他们也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似乎在这些事情上面,也能充分地体现他们人生的成就一样。

    当然,鲁达当时遇到的情况并不是类似于老师强迫学生不能留长发的事情,在他听来,那个叫翠莲的小姑娘分明是被郑屠那个王八蛋给骗了——据翠莲的老爹金老头儿说,郑屠本来是用纳妾的方式把他们父女俩接到郑家去的,但是因为他的大老婆实在太厉害,没过一个多月便把她们赶出了门,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似乎也就差不多了,顶多怨这俩父女倒霉罢了,但是郑屠却不依不饶,自己的小妾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行,还要人家赔偿自己三千个铜钱。

    如你所想,鲁达这个义务法律援助大使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就忍不住了,当下便拿定主意,决计去找郑屠这个流氓讨个说法。

    最后,鲁达的理由终于想好了。于是,他一大早就来到了郑屠的猪肉连锁店门前,还没等看见郑屠的影子就扯开嗓子叫了起来,“郑屠,你妈的,郑屠!”等他骂了十几声却没人答应,鲁达跑过去一看,原来是自己来得太早了,人家还没有开门营业。于是他便从一旁的杂货店里搬了个凳子坐在大街上,呆呆地等着郑屠的到来。

    那几天正是夏天里最热的时候,毒花花的太阳象浇花儿的水壶一样将阳光洒了下来,地皮上的温度象刚烧过的红铁一样滚烫,鲁达刚把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就看见“呲”地一声化作了水气蒸发掉了,比锅炉还效果明显。就这样,鲁达一直满头大汗地坐在那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等来了一个小伙计。

    鲁达顿时大怒,一把揪住小伙计的胸口大声责骂,指责他们不遵守按时上下班的正常钟点,让顾客在门口一直等了这么长时间,小伙计一听也火了,一巴掌把鲁达的手打开,“你妈的,我们想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你丫管得着吗你!?再罗嗦小心我抽你!”鲁达受了理直气壮的抢白,只好退开,后来实在耐不住炎热只好腆着脸皮向小伙计讨了一碗水喝,在接过水的一刹那,鲁达近距离地看见了小伙计瞳孔中的自己竟是那样的猥琐,顿时一颗心瞬间就变凉了。

    就在鲁达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郑屠终于摇着扇子走过来了。鲁达一见郑屠顿时火冒三丈,“老子等你等得都快中暑了!”在小学课本里我们都看过了,这时候的郑屠并不敢拍桌子跟鲁达叫板,而是低眉顺眼地一个劲儿陪不是,端茶倒水的忙个不停。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象鲁达这样的平时一定是作威作福惯了,蛮不讲理如郑屠者,也得这样儿的小心翼翼,可见鲁达这个大混混当时在渭州是有多么地横行霸道。

    总之,郑屠就这样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到来。鲁达喝了郑屠端过来的绿豆汤,顿时神清气爽,心里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迷迷糊糊地打个盹儿,竟然瞬间忘了来这儿究竟要干什么。

    最后,接近中暑的鲁达挠着头皮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此行的目的,只好没事儿找事儿地吩咐说,“给洒家切十斤臊子,要瘦肉,半点肥的也不能沾。”郑屠当然赶紧陪着笑迅速切好,用一张荷叶包住,递了过来。鲁达忽然觉得净是瘦肉也没什么嚼头,就继续吩咐,“再给洒家切十斤肉,要肥的,一点瘦肉也不能有。”

    郑屠自然也不敢怠慢,三八两下就切好了送了过来。鲁达提着两包肉正要走,忽然看见旁边一张肉案上还放着一堆软骨,眼睛里顿时出现了一盘爆炒软筋,于是再次坐了下来,说道:“给洒家再切十斤软骨吧,要……”

    这时候,郑屠多了一句嘴,“提辖到底要什么就一起吩咐下来吧,省得消遣小人了,呵呵。”为了不引起鲁达的反感,他还特意地干笑了两声,这很明显已经给足了鲁达面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理解郑屠当时的心情,鲁达这样的一个粗人三天两头就来买肉,却一分钱不给一直赊着,自从郑屠卖肉开始到现在也一直没还过,来了好吃好喝好拿的伺候着,还他妈的这么多事儿,我靠。但是又不能发火,只好忍气吞声地扛着,纵使再好的涵养都有些吃不消了——郑屠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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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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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达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他一听郑屠所谓的“消遣论”之后马上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臊子向郑屠脸上一砸,后者的脑袋上顿时下了好一阵肉雨。郑屠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要看过连环画上他的形象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了,只见挨了肉雨之后的坏鸟马上从案板下抽出一柄尖刀,杀气腾腾地向鲁达扑了过来。

    人得承认自己有不如别人的地方,哪怕是在优点最突出的方面。郑屠在渭州最出名的就是他的体重,一百八十多斤,跟体型一般的打架根本不含糊。但这一天他遇到了比自己还胖的鲁达,二百四十斤。于是当时围观的老百姓只听“蓬”地一声山响,就见两个大肉团便打在了一起。就这样斗了十几个回合,郑屠终于发现自己不如鲁达,后者一个拳头有西瓜那么大,自己的两只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个儿童篮球,更别说什么准头和劲道了。

    但是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都明白两个高手打架到最后拼得都是内力,说白了就是谁的力气大谁就占便宜,如果一方先支撑不住了,那么对方一定会骑到他的身上,举起拳头就打——就象鲁达一样。骑在上头的鲁达望着身子底下的郑屠,心里顿时象明镜一样地清晰了起来,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揍这个王八蛋的,于是他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老子拳打猛虎脚踢蛟龙,还没叫个镇关西呢,你丫倒好意思叫这么不要脸的名字”,挥拳就向他打去。

    接下来的这一幕我们可以在小学语文课本的第三章里找到,括弧,是80年代的全国教材里面才有的: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上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大街上张扬着说自己厉害,你看洒家这么牛逼,啥时候当着众人说过!”说着在围观众人的注视下扑地只一拳,正打在郑屠的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了一声:“我没说过!”鲁达骂道:“直娘贼,还不承认!”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两边看得人惧怕鲁提辖,谁也不敢上前来劝,郑屠实在扛不下去了,只好讨饶:“我再也不叫‘镇关西’了……”鲁达看见差不多了,本来想就此打住,但眼见左右那么多看热闹的人愣是没一个人来劝架,又不好意思丢了面子,心里叫苦不迭,嘴上仍然无奈地硬着头皮喝道:“去你妈的,你丫不是不承认吗?”说着又是一拳,正中了郑屠的太阳穴,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鲁达这三拳打下去,郑屠已经完蛋了。后世有人总结道,水浒传里死伤无数原因众多,只有郑屠是唯一一个因为名字取得不好而丧了命的倒霉蛋。鲁达当时见郑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也着了毛,顿时吓得小脸煞白,双腿面条似地抖了起来。

    但鲁达并不是没脑子的李逵,如果换了后者现在估计还要停留个把钟头在围观人群面前显摆个够,但前者毕竟在官场里混了不少时间,林林总总的恶性案件那么多,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想现在打死了人,自己要是再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了,于是他假装咋呼地喊了一声“郑屠这厮诈死,等洒家回去吃完饭再过来收拾你!”便一溜烟地跑掉了。

    接下来的一幕跟电影《古惑仔》之《猛龙过江》的情节差不多,鲁达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先是呆呆地发了半天愣,直到墙上的大钟指针划向了十二点“叮当”一响,他才猛地醒悟过来,赶紧把家里值钱的细软统统从鞋垫底下和柜子里翻出来,卷成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个生活了数年的地方,最后把心一横,抬腿就出了门。

    走出家门的时候,阳光劈头盖脸地从外面打了过来,洒在鲁达迷惘的脸上。他稍作停顿,便象洪兴的山鸡在刚到台湾时一样掏出一枚铜钱,憋足了劲往天上一扔,告诉自己“正面就去出家,反面就当强盗”——鲁达的力气多大呀,那枚铜钱晃晃悠悠就飞了上去,但是再也没有下来;落在房顶上了。

    鲁达顿时把嘴巴张成了“O”形,半天才慢慢合上,心里暗想靠他大爷的,连老天爷都不帮我,这下子只能浪迹天涯了。此时的他对未来一片茫然,丝毫不知道这个古老的测运方法实际上已经回答了他未来的一切:和尚、强盗,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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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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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阳光灿烂的夏季中午,许多在街上购物的代州人民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情景:一个瘦小的毛驴身上,套了一个偌大无比的马鞍,喘着粗气、疲惫不堪地缓缓前行;身上坐着一个体重超标的大胖子,正是畏罪潜逃的前渭州提辖鲁达。鲁胖子就这样慢慢地朝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直到一个胳膊上套着红袖套的老太婆伸手拦住了他。

    “随口吐痰,罚款一两银子。”

    “我靠你个老太婆,洒家是第一次来这儿,怎么知道你们吐痰还要罚款?”

    “讲脏话,罚款一两银子。”

    “我什么时候讲脏话了?”

    “睁着眼睛抵赖,罚款一两银子。”

    “连‘我靠’也算脏话,你们这儿什么规矩呀?”

    “不了解本地规矩,罚款一两银子。”

    “老太婆,你有没有搞错,说一句话就要一两银子,你当是抢劫呀?”

    “故意拖延时间,罚款一两银子。”

    “大妈,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再罚一两。”

    “你说什么??”

    “再加一两。”

    “你……OK,等我先说完好不好?我不是不交银子,你别加钱了……”鲁达满头大汗地解释道。

    “少废话,赶紧交钱。另外,你办居住证了吗?办通行证了吗?办旅游观光证了吗?还有,你给屁股底下骑的这头毛驴交养路费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在我这儿办了,老娘在衙门里有人,可以给你打折。另外,你连前带后一共欠七两银子,现在交也行,回头儿交也行,三个星期不交的话,立刻充军。别说我没提醒你,拖一天加一两银子的利息。”老太婆一边口水飞溅地给鲁达解释,一边从手里的罚款本上撕下一张通知单,蘸上一口唾沫,“啪”地贴在了鲁达骑着的毛驴儿的屁股上。

    “你……”鲁达快被气疯了,又担心追加罚款,也不敢多说话,只好蔫着脑袋看着老太婆耀武扬威地迈着小碎步跑着去追另外一个外地人了。

    鲁达想到自己在渭州时的作威作福,再想起刚才的狼狈不堪,心里酸的、甜的、苦的、辣的什么复杂滋味儿也有了。唏嘘惆怅之余,忽然发现城墙上贴着自己的一张大幅头像照片,他好奇地正要上去查看,就被从后面猛扑过来一个老头儿给拽住了。

    鲁达一惊,以为又是那个老太婆,惊叫一声“又是你这个苍蝇!”等回头看时,却是自己曾经救下的翠莲的老爹金老头。鲁达顿时象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一地,连金老头的鞋子都被打湿了。

    金老头看见自己早上才新买的靴子被他的眼泪弄得水渍斑斑,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但还是碍着面子把这个猪头带回了家,“傻蛋,墙上贴着的那是你的通缉令!”

    鲁达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心的人,当下再也不肯轻易地撒手了,不但耗在金老头家里连吃带喝,甚至因为惊吓而落下的做噩梦习惯,也得要求金老头帮他解决。

    具体的解决方法是这样的:每天晚上睡觉时必须得拉紧所有的窗帘,插上每一个门锁,而且得在枕头底下放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压邪。不光如此,遇上闪电雷鸣的时候,鲁达还要金老头陪着他一起就寝,等他先睡着了金老头才能下床去。就这样一连过了半个多月,金老头实在是忍无可忍,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于是叫来自己的女婿,代州有名的小财主赵员外,一起商量如何遣送鲁达的办法。

    按照金老头的意思,是把这个杀人犯绑了扔回渭州去,是死是活都不管了;翠莲的想法则是把他派到老公开的公司里当一名保安,随便给口饭吃了事;赵员外挠着脑袋考虑了半天,觉得老丈杆子和猪头老婆的脑袋都有问题,两个计策都不怎么合适,前者属于恩将仇报,传了出去有损自己的诚信和名誉,后者的办法简直就是引火**,连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想到这里,赵员外不禁暗暗后悔起自己的草率,以致于娶下智商如此奇低的一对笨蛋父女。

    三个人商量了整整两天两夜,还是没能想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被鲁达折磨得已经神经衰弱的金老头听着隔壁传来的如雷鼾声,着急地两只手搓来搓去,在地下乱走心里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回想起那天从街上把他巴巴地带了回来,顿时连肠子都后悔的青了,“他娘的,把这厮踢去当了和尚才过瘾呢!”金老头恨恨地说。

    金老头的话一出口,赵员外的双眼瞬间就发亮了:“Dear爹地,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等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鲁达就看见枕头边除了一把压邪的大剪刀之外,又多出了一套和尚穿的衣服和一串念珠。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员外和金老头就冲了进来猛地一阵诈唬,说这几天朝廷要进行大检查,目的就是找畏罪潜逃的杀人犯,抓起来不但审判之后要砍头,而且一连五天都不给饭吃,还要被别的犯人鸡奸。鲁达当时还没有从梦里完全清醒过来,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差点尿了裤子,赶紧下床连脸都没顾得上洗就跟着赵员外上了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了佛教圣地五台山。

    上山之后的程序大家如果有机会可以亲眼目睹有人出家的话,一定会比这里描述的更清楚:先是一大堆和尚排列在四周做证,之后由老方丈或是首座什么的人物出来,念几句佛经,给这个出家人起个法号,随后器乐大作,出家人便会被剃掉头发,象罗纳尔多那样,最后再由一个身份和级别都比较高的弟子出来给他念一通八大纪律之类的注意事项,差不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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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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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达当时也是按照这套程序走了下来,除了在念经的时候打了一小会儿瞌睡,其它时间倒也没出什么大的篓子和问题,就这样,鲁达当和尚的生涯就从这么普通的一天开始了。

    安顿好鲁达一切之后,赵员外和金老头就起身告辞了,由于担心鲁达抱着腿不让走,所以他们选择了从后门下山,悄悄地溜掉,打枪的不要。方丈不知道真实原因,还以为是担心鲁达留恋尘世,所以也配合地把鲁达叫到了自己房中,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鲁智深”。

    等一切罗里八嗦的程序结束,方丈才告诉鲁达说赵员外他们已经走了,鲁达一听下意识地感觉不妙,顿时撒腿就追,等跑出寺门一看,那一辆马车已经遥遥走远,鲁达正要委屈地落泪,隐隐听见传来金老头义愤填膺的声音:“我靠,怎么给忘了,丫还欠政府七两罚款没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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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混鲁达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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