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死鬼晁盖(2/2)

一批没有任何手续和发票的蒙汗药,该人告诉他这是走私过来的,所以便宜——这种借口就象那些经常在大街小巷里兜售假大洋或者假毛布料的家伙们所说的一样容易被人识破,但是白胜这个猪头却傻呼呼地相信了,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今天正好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于是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一箱子,顺手塞到了床底下,心想乖乖龙滴冬,这下又能省一笔税钱。

    我们都知道,那时候的人并不是天生堕落,象白胜这样的小商贩们只是图口饭吃,顶多偶尔犯个小错误,造反这事儿并不是他之所愿的,从本质上来讲,他和晁盖这种一门儿心思就想着揭杆起义的家伙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为了把他搞定,吴用们只能不得不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在把他弄蒙的时候趁热打铁,顺手就一把拉下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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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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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白胜还不知道这些,所以当吴用和阮家三兄弟进门的时候,白某人也不明事理,赶紧将脸做个‘笑’字,提着茶壶就迎了上去。吴用算准了白胜定会在土豆丝里下药,就让阮小二先下手为强,用《逼良为娼**》第一招“先吓后逼”之术收服他。白胜不知道啊,端着饭菜就上来了。没成想阮小二嘴巴奇大,还没等吴用和自己的两个兄弟动开吃,就把一大盘土豆丝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当然,还没出一分钟就一头栽到了地下。

    吴用和阮小五阮小七一看,假装大吃一惊,继而亮出了找人做的假证件,说俺们都是公安局的,你小子犯了事儿,跟着走一趟吧。说完刷刷刷,就绑了白胜,由阮小五和阮小七一个背着睡得牛一样的阮小二,一个驮着吓得满脸土色的白胜,将后者的小饭店一把火烧掉,当天就赶回了晁家庄。

    晁盖一见白胜,先吓唬他犯了谋财害命的大罪,当时就要砍要杀。前面就交代过,白某人只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小商小贩,又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汉子,被这么一吓唬全尿了,把前前后后交待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等他说个差不多,老晁就翻回头来再劝他:“你开个小饭店一年辛辛苦苦,也不过只能挣个万儿八千的,就算你年年给官府按时交钱,他们照样还是给你扣个偷税漏税的大帽子,要是跟了我,别说用不着这么白忙活,单单干一件事儿,我就保证你发泄了这么多年的怨气不说,还能捎带着全家奔了小康!”

    有人早就总结过了,象晁盖这样高明的政治家就是如此,把一些人的利益许给另外一些人,然后还打着为了别人的幌子,两边争起来之后他再出面调停,里外都落好。那白胜哪儿有不愿意的,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就已经全知道了(详情见本书“倒霉杨志”中最后三节)——这伙子人和杨志一同分别出发,算准了时间在黄泥冈上同时碰头儿,就这样,八个人一行翻山越岭到达冈上,叫杨志傻不拉几地躺在那里将掺了蒙汗药的枣子和白酒一通狂吃,还没等胃里分泌出足够的消化液,就见晁盖们一声冷笑,一声大喊,当下便恍若地崩山塌,八个山贼一齐动手,当时就将十车三轮儿的生辰纲劫了个干干净净。

    白胜的心里只有那包许诺给自己的金子,知道下手晚了就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没有执行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将杨志杀掉”,而是等麻翻了众人之后当下找到金子里最大的一包,也没管杨志是死是活,只把包袱儿套马似的往背上一捆,把两腿撒开,跟晁盖们连招呼也没打,就先跑回自己家里去了。

    结果,这个倒霉蛋儿在家还没有过够数钱的瘾,就被官府派了数百人半夜从墙上跳进来抓了个正着,临走的时候还把他那一小包金子也一并没收了去。这帮官兵自然是梁中书的手下的手下的手下,屁股上接连吃了领导一百多个大板子,赶紧着急地四处追查,就这么查了一个礼拜,却怎么也抓不着晁盖,后来听卧底说这伙强匪里头还有一个小角色叫白胜,便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到了白家村,将白某人逮了回去,“炒豆子”、“烫饼子”地好一蹲暴揍。小白又不是什么重义轻生的好兄弟,还没等衙门负责人搬出“猪头铡”来吓唬他,赶紧就将全盘行动的详细经过一起全招了。

    就在白胜招供之后仍旧被官府打得哭爹喊娘的同时,阮家三兄弟也早已经散了回家,只留下晁盖四人在果园子里吃着葡萄喝酒聊天,正津津回味到高兴处,忽然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脸男人,告诉他们说自己本来是衙门里的一个公人,听说了白胜一事,因为久仰晁盖等众英雄的大名,所以特此前来通风报信云云。晁盖一听,第一个反应不是考虑该如何逃脱,而是紧紧地握住了来人的双手,老泪纵横地感叹道:“同志啊!”

    这个同志就是宋江。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宋江这厮笼络人心的手腕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非但借着此事能够获取晁某人的信任,而且也为自己将来入主梁山铺设了一条通天大道。

    要知道在那个以功服人的关键时刻,宋江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足可以借着这出戏不知羞耻地吹嘘自己“曾经舍身救了晁盖哥哥一命!”其实丫只不过是给晁盖报告了一个就算他不报告也很快会被盖哥知道的所谓绝密消息而已。

    就这样,宋江成功地骗取了晁盖的信任之后,赶紧打马赶了回去——他还要赶回家去杀那个阎婆媳呢。花开两枝,各表一家,就在宋黑子骑着一头瘦马正往家赶的路上,这边的晁盖也带着吴用等三个人一路飞跑到了晁家庄,从村口的大地窖里挖了各自分得的金子珠宝,一伙人连夜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阮氏三兄弟那里汇合,打算就此聚齐先上梁山,“至于还在大牢中的倒霉蛋儿白胜,就等将来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吴用扛着一袋儿银子,气喘吁吁地对晁盖说道。

    就在他们正要出门去找阮小二们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比较好玩儿的事情。那就是官府为了防止这帮人逃跑,已经派了一队人马赶了过来捉人。要说这个地方的县官也是够倒霉的了,现在是晁盖,后面紧接着还有宋江,这糟心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在赵徽宗治理下的那个时代几乎哪个地方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多如牛毛,关键是别的地方都好办,充其量都是些小蟊贼,大不了发兵镇压了事,但了这里却简直成了超级强盗们的天堂,动辄就是晁盖这种不要命的主儿,逮又逮不住,灭又灭不了,还得担个大案要案高发区和督办案件破不了的罪名,估计过不了几年,这个现任县官就得因为政绩不力调到内蒙古去植树了。当然这是后话,再表不迟,单说晁盖带了一帮人正要出门,忽然看见一队人马由两个人带着,远远地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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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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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郓城县衙门所管辖的地区,所以出了什么比较重大的事情,出来办案的部门也同样都是一个巡捕房里的人,他们就是吃这碗的。在这本书的最前面第一章《贱人宋江》中看过宋江当时被谁放跑的同学们应该都熟悉当时的那两个巡捕,他们一个叫雷横,一个叫朱仝——现在来捉拿晁盖的,也是他们俩。当然,晁盖作为比宋江在江湖上要牛逼得多的老大,毫无疑问,自然也会被朱仝们放走的。

    说到这里我很奇怪一个问题,那就是雷朱这两个巡捕好几次都放走了朝廷要犯,办案率如此低下,居然还能在衙门里大摇大摆地混下去,不知道当时的奖惩制度到底是怎么规定的?要是偶尔一次失误还可以解释说自己近视眼镜掉了找不着犯人,但衙门接二连三地对这种猪头一样的巡捕姑息迁就,很显然就是领导的问题了,照正常逻辑推算,那个猪一样的县官很有可能是有小辫子被雷朱们抓在手里。

    总之,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在朱仝和雷横大吆二喝的喊叫声中,晁盖们早就打草惊蛇般地跑掉了。他们连夜来到了阮家庄,也就是官名叫石碣村的地方,把阮家三兄弟从被窝里喊了出来,一窝蜂似地跑到了梁山上。

    大家都知道,当时梁山的老大是王伦,看到这些粗人们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是碍于面子,还是把他们留了下来。但他却不知道就是因为收留了晁盖,自己才会惹上了一身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的后果相当严重——就在晁盖们上山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王伦的脑袋是被林冲割下来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有一天,晁盖等人正在快活地喝酒,忽然听小喽罗甲报告,说是王伦首领有请赴宴。晁盖们害怕是鸿门宴,开始的时候不敢去,但后来耐不过几次三番的派人来催,只好揣了刀子随后到达。其实王伦的意思本来是想送他们些银子,赶紧把这帮又能吃又能喝的鸟人打发走了事,没想到这个想法一提出,林冲在旁边就坐不住了。只见他两眼一翻,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同学们注意了,这可是林某人生平干得最快慰人心,也是唯一的一次痛快事情。当时王伦正在假模假意地絮絮叨叨,一旁的林冲再也忍耐不住了,把桌子一拍就跳到了凳子上,撕破了脸皮大骂王伦不是个东西,“你妈的,老子在这儿受了你多少欺负了,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下又要把晁盖们逼走,你丫是怕我们串通了干掉你是吗?你妈的……”

    林冲一连说了十三个“你妈的”,越骂越生气,双手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尖刀,飞身跳下凳子就朝王伦扑了过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王伦的脑袋已经掉了下来,在地下滚了几滚,一直滚到了晁盖的脚边,两只眼睛还没有合上,怔怔地望着晁盖,仿佛不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晁盖看见这一切,心里其实早就高兴地已经开了花儿,表面上却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林教头息怒,林教头息怒,”林冲在一边怒气未消,心想妈个巴子,刚才老子动手的时候你和吴用一个劲儿地解释“不可为了我等坏了众人义气”,却没一个拔脚要走的意思,明摆着是想留下来,现在倒想充大头,靠他大爷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说:“山寨里不可一日无主,晁大哥就坐了这个位子罢。”林冲本来是想等晁盖客气一下,再顺理成章地接过王伦的教鞭,可是耳朵里却听到晁盖义不容辞地回答道“那当然没问题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当下就两眼一黑,晕倒了。

    就这样,晁盖顺其自然地坐上了梁山大哥的位子,和兄弟们开始了快乐的玻璃生活。接着,他又陆续迎来了源源不断的小弟:武松、鲁智深、燕顺、解珍、解宝、孙二娘、张清、周通、王英、花荣……在这些新人的充斥下,梁山成为了宋朝第一大帮派,不但把打家劫舍当成了家常便饭,而且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公然地和朝廷作起对来。

    至此,晁盖终于实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梦想:吃他娘,喝他娘,皇帝来了管他娘;乱世出英雄,杀富来帮穷。但是他却没有完成自己的第二个人生梦想:将赵徽宗的位置取而代之。其实这个梦想的破灭倒不是因为接替自己的宋江的最大梦想是招安并且按照这个计划走了下去,而是因为他自己实在是太短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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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鬼晁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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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历史学家曾经这样断言:梁山的历史可以笼统地分为这么两段,第一,晁盖死之前;第二,晁盖死之后。也就是说,晁盖本人就是梁山历史的分界点,而左右和分隔这一历史段落的分水岭,就是他的撒手西去。也许老晁本人是不愿意这么区分的,但是很不幸,在老天注定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得选择。

    说到晁盖的死,不得不提的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喜欢偷马的段景柱,后来也成了梁山上的一员。可以说就是因为他,晁盖才结束了自己的贼头生涯——这个食物链式的因果关系是这样的:

    如果段景柱不去偷马,那匹宝马就不会被曾头市的五个市长儿子抢了去;如果马没有被抢去,段景柱就不会假惺惺地来到梁山说什么“俺本来是献给你们的,这下被捉去了”;如果姓段的没有上梁山哭诉,晁盖就不会大怒之后去找曾头市算帐;如果他不去曾头市,自己也就不会被史文恭一箭射死了……

    道理讲了这么一大堆,其实光凭一匹马,晁盖应该也不会怒气冲冲地去找曾家报复的,主要的原因是段景柱那厮害怕梁山不给他做主,就编了曾头市的一些谎话来骗晁盖,说那五个市长儿子和史文恭到处宣扬,见人就说梁山是同性恋者的天堂,还举了N多例子,说什么比如“山东及时雨宋江,讨了楼房安顿阎婆惜,她满头珠翠遍体绫罗,水色也似后生,宋先生竟‘不中那婆娘意’,越来越不敢去她处。她只好勾搭张三郎,宋听了风声,全无表态,自此更加几个月避风头,说是好汉,不以女色为念。在道左被外母拦截,逼他回家,还把房门拽上,守住楼梯。益发叫人怀疑他性无能。武松就更冷感了。潘金莲这等颜色,蜂迷蝶绕的,用尽千方百计,他硬是纹风不动,奇怪吧,劝他吃酒,他劈手夺来泼洒在地,还打女人,拒做‘猪狗’行为。末了在灵堂前把她剖腹挖心,割下头来,不由得叫人怀疑他有毛病,还不说晁盖和阮家三兄弟晚上同睡一个被窝,谈论打劫生辰纲的快活大事,这不是玻璃是什么……”等等等等,这才惹得晁盖大怒,一声令下,梁山的大队人马就来到了曾头市。

    话说晁盖等人怒气冲冲地带人来到曾头市前,正要摆开大队人马准备撕杀,却没想到在此驻守并负责打仗的教头史文恭是个缩头英雄,打不过别人就玩消失,专门往树林里跑,梁山的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当然谁也整不住他。那孙子等到对手在茂密的森林里晕头转向的时候不注意蹦出来就是一刀,一刀毙命。玩阴的谁也练不过他,后来晁盖大怒,一气之下便亲自带了几百人钻到树林里跟他单挑。

    “你是何人?”

    “俺是梁山泊老大晁盖。你是何人?”

    “吾乃曾头市老大……的儿子的师傅,史文恭是也。”

    “妈的,一、二、三,走——”

    就这样,俩人在树林里捉起了迷藏。这么着捉了几天晁盖先受不了了——年纪太大心脏不好,不但被几只热带雨林蚂蚁咬了N口,还让史文恭戴个草帽穿一身迷彩服在草丛中蹿来跳去的弄得心悸,当下脑袋就大了,东南西北怎么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哪儿才是出口,带的人也死了大半,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照准了一个方向使劲儿向前跑去,跑了没有五千米,似乎远远地望见了宋江等人在前面等着他,满心欢喜:他妈的我总算是出来啦!

    “小宋~~~~~”充满激情的叫声刚一出口,史文恭忽然从树丛后面蹿出,拉满弓劈头就是一箭,晁盖应声而落,扑通一声就掉下马来。

    这时候梁山的人马早已经看见这一切,哗地全都冲了过来。躺在地下的晁盖两个眼睛圆睁着,忽然就看见吴用替他整理着衣衫和发髻,细声细语叮嘱他一路小心;也看见了自己威风凛凛地坐在聚义厅上指点山河,身后“替天行道”的大旗迎风飘扬,飞舞猎猎;还看见宋江带着漫山遍野的梁山军马,正杀声震天地冲了过来,宋江道貌岸然地端坐在马上,俨然一副新君主的气派。

    晁盖的灵魂飘得越来越远,带着毒箭的那颗头,远远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慢慢咧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