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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鼓上蚤放火罗海州 张蒙方败绩隐龙山(1/2)

    话说解珍随那老者如城,却被把门官喝住,便吃一惊,那老者急向前道:“这是我姑娘的兄弟,为他母亲心疼,特来城里替她赎些汤药的。”那员官道:“你这老儿常自出入,我难道不识得?老狗却来多口!只要那汉子答。”解珍道:“小的原在万丈林里打猎,却不常来城里,此番端得是母亲心疼病举发,整夜声唤,看看待死,方来城里寻医赎药,求大哥怜老人则个!”那员官光着眼只看他,却道:“你叉上挑的是什么?”解珍却精细,晓得他意思,便道:“是些野味,将来城里卖,若是大哥要尝些,便不妨将了去,”那员官与把门的几个都笑起来,道:“这厮倒乖觉!既如此,你把那山鸡却留下,剩下的自将了去城里卖。”解珍道:“深谢大哥,容当后报。”自解了山鸡,那员官早接了去,方放解珍与那老者入城里来。

    两个一径走到僻静去处,那老者道:“看是甚么?这厮们便如此害人,我须今日领了女儿出去,再不受这些禽兽们的气!“解珍道:“多感老丈,却是这等地方端的居不得,却是今日出城最好。俺也要去赎药与母亲医治,便与老丈别过了。”那老者向解珍讨了出城的常例,自去了。解珍见他走远,自家却挑了野味,在城里走,胡乱将来卖了,寻觅下官府、军营并牢狱的去处,都暗做下记号。看看天色暗下来,自去一处药王庙歇,那庙祝却不知去了那里,却喜无人聒噪。

    第二日中午,解珍来街上闲走,就吃些酒食,却见街上冷清,大半店铺都不开门,不由得心里暗叹,便寻一家小酒肆坐了,要两角酒并些案饭,自坐了吃,却听临座说道:“早间张知州自领大队军马去隐龙山征剿强人,我兄弟也被征了去,却不知此去如何?”另一个道;“这厮只合欺压良善,却怎奈何得那些强人,怕是去得回不得,你兄弟若乖觉,早些扯撒了倒好。”先前的道:“你自禁声些!若是吃那些快手暗听了去时,自坑陷了你一家,连我也须吃挂落。”那一个道:“眼见得一城都七颠八倒,离死不远,我却怕个鸟?若是强人来时,我自应他,只要除了这些滥污禽兽!”先前的见他醉了,口里只是骂,却慌了,忙会了钞,扯了那人自去。

    解珍听了却笑,胡乱吃了酒食,丢些碎银子在桌上,又起身来街上闲走。却听那边闹,却见两个公差从条小巷里奔出来,面目都是肿的,接着又一个奔出来,却跌一交,后面一个长大汉子追着了,踏上一步,拽起拳头只是打,打得那公差杀猪也似叫,那汉子喝道:“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偏有你们这些贼来害人!要什么助军钱,拿不出时便要强奸人家妻子,既要老子撞着了,便将这般禽兽来结果了!”围着的只是来看,并无个劝的,却自有叫好的。那汉子打发了性,将那公差扯起,去那路边石上只一磕,那公差怎样?未见手足扯动,先自脑浆迸裂,做些白的红的都流出来。围着看的发声喊,怕将来连累,都四散了。那汉子啐一口,还待去赶那两个公差去打时,却有一个来扯住,早奔进那小巷里去。

    两个七拐八绕,眼见得离街上远了,方自停下步来,那个扯的却埋怨那汉子道:“你还是这般脾气,又这般做出来,如今打死了公差,这城里必要来搜捕我们,这阴间却如何再有梁山给我们投奔?”那汉子忿忿的道:“这等禽兽,如何教人忍得?杨雄哥哥,偏你能看的下去?若不把来打死时,岂不要气破了俺胸膛?”那个扯的道:“石秀兄弟,我自也看不得,只是杀人须杀彻,救人须到底,今我们杀了那公差,那人家须受官家愍恼,岂不是更害了他们?须想个法子才好。”石秀道:“眼见这些小爪牙杀了百个也不解气,直今夜去杀了张蒙方那滥污禽兽,教这些贼都吃一惊!”杨雄便道:“只是吃张蒙方今早引军去了,军营里却不好下手,便杀了也难脱身。” 石秀道:“他也须有妻小,便今夜都来杀了,倒教那禽兽痛断心肺。”两个便自在那里商量如何下手。忽得一人在背后道:“好啊,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你两个却在这里商量如何灭人满门,我自已出首了!”

    这两个便惊,石秀早拔出刀来,待去剁时,解珍早笑着转出来,叫道:“杨雄哥哥,石秀兄弟,却是打抱不平的好哩!”这两个看见,自是不胜之喜,都道:“你如何在这里?却是唬杀我们也!“解珍却笑,因把逢了宋江李逵,去取了隐龙山作基业,今要来打城做内应诸般事都说了,这两个越听越喜,道:“便是我们折在昱岭关,为无常收我们不得,便一径走在这里,且做屠宰生意,为张蒙方这禽兽来了每日搅扰,因此收了幌子不做,今日烦恼间出来喝酒,却余上这桩事耐不得,因此上挺身出来。既是宋江哥哥重新聚义时,自也再随他做一起!”解珍道:“却是明夜宋江哥哥便来打城,我们且做接应,放火的药头我放在那庙里了,我们今夜便在那庙中歇,只等明夜放火大闹罢了。”三人自一径来到那庙里时,解珍去那神像庙后取那药头出来与二人看时,早吃一惊,那药头竟自无影无踪,作声不得,杨雄石秀却笑,解珍心慌道:“既是药头吃人拿了去,却也不打紧,只怕走了风声误了哥哥大事,你两个却如何只是个笑?”石秀笑道:“解珍哥哥你莫心慌,我们自知何人拿了去,你道这里主人是谁?” 解珍道:“这里眼见得是荒了的药王庙,并无庙祝,却是何人,莫要急杀俺也!“石秀笑道:“哥哥莫急,我们自唤他出来,便是那梁山上第一惯做贼的时迁兄弟是也!” 解珍听了正喜,柱上早溜下一个鲜眼黑瘦汉子来,叫道:“好啊,你们却卖我,好没兄弟情义!” 解珍道:“时迁兄弟,你好手段也!”时迁笑道:“昨日我去出打些夜食,今日回来,却见庙里许多事物都动了,因疑心便寻出这药头来,只是没猜疑处,却想不到哥哥是来放火也,却不是断俺的衣食道路?” 解珍笑道:“原自忘了你是梁山上第一惯放火的,只是这番没寻你处,宋公明自差我来,却是这回任你点火也!”时迁道:“我方去张蒙方那里弄的好大一串珠子,只愁没还他人情处,既如此,送他一把火罢了!”几人都笑,时迁道:“俺自来这阴间,却自东西游荡,却喜月前撞着这两个屠户,俺却耐不得那血腥气,只是做这本行,却也自在,只在这城里闲耍,闲来却去扰他们杯酒喝。却是方才在庙后烧的一只鸡,并一葫芦酒在此,既解大哥来此,正好请哥哥!”解珍道:“只须你不是去偷的张蒙方的报晓鸡罢了,他却来向你要一百两银子时,你却没讨处。”几人大笑,席地坐了,撕那鸡吃并饮酒,因又商量放火事宜。

    时迁道:“放火的事自是我做,张蒙方家里一把火,城楼上也放一把,军营里马场草料堆上也与他一把,这三把火都是我的。” 杨雄道:“我自与石秀兄弟杀倒把门军士,去接应宋公明哥哥军马入来。”解珍道:“事情便你们都抢去了,我却如何见功?我自思量起来,张蒙方这厮害的人却多,都下在牢里,我到时自去杀了看守,放出这些受冤屈的,教他们各处呐喊,这些人必来出死力。”几个道:“便是如此最好。”因此计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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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宋江自解珍去后,隔一日自与解珍领六百军马,却抄小路往罗海州去.关上自有杜迁宋万等守把,多备擂木滚石,提调小喽罗日夜分班提备,把守的铁桶相似,各人自按宋江交待的计策预备行事。却是过得两日张蒙方催攒军马杀到,安下寨子,却教军马来打关,关上只把弩箭雨点般射下去,又将擂木滚石滚下,那军马攻了半日,折有二三百,却怎上得关来?看看天色将晚,张蒙方没奈何收住兵马,自回寨去。第二日,一面教军马来前面打关,却另教一员首将引五百军坐船从水路去,抄出隐龙山寨之后,教放起号炮,两下进兵,夹攻贼人。

    那员首将引了军马,将拘刷来的船只大小总有五六十只,也有撑的,也有摇的,却从水路上来,看看有一二十里水路,前面却是一条狭港,两边芦洲限住,望不尽的尽是青苇子荡,首将要干功劳,只教将船只进去,次地到的中间,忽的一声忽哨,苇子荡中忽的突出五条小船来,那船上早自堆了芦苇干柴,又浇了油,火烧的毕剥响,却只向船队里冲将来,这些军卒早慌了,便将弓箭来射,又使枪来戳,却是船上并无一个人,怎济得事?这港又狭,并没回避处,这五六十只船都屯塞在一起,却怎生避让?恰又是顺风,早有一半船都刮刮杂杂的烧起来,这些军卒只叫的苦,待往前夺路时,冲到港口处,又只叫得声苦,却是早有一条大粗索横着,那船只都拦住了,待有不怕死的军卒上前去砍索时,一棒锣响,两边青苇子荡中早钻出五六十只小船,将弩箭、灰瓶、炮子雨点般打射来,把军卒都打下水里去,并无半个逃得性命。首将只叫的苦,自家船上早也烧起来,没奈何跳下一只小船里去,就火船夹缝里摇着走,看看还剩的十三四只船,百十个军卒,要尽力去挣扎活命,却是行不远时,青苇子荡中号炮又响,早有无数小船从芦荡里冲出,围裹将来,那首将待挣扎时,早被个大汉跳上船来,一枪搠下水里去,就取了首级,那大汉喝道:“降者免死!”众军卒那里还敢厮杀,尽数被把来活捉了,先前跳下水里的军卒一半被箭射死,一半被早伏下的水里的小喽罗杀了,并无一个逃了回去。那大汉却是朱贵,早伏兵于此,只有三百人,却是尽挑选的水势精熟的小喽罗,又预先伏下阵势,因此上赢得轻易。

    那张蒙方却只教军马虚打关,排布在关前,只待那水路上军马绕出后方,放起号炮来时,这边再乘乱取关,关上杜迁宋万也只等水路消息,却是两下各自虚声呐喊,相持了一日,张蒙方只等不得号炮响,心上惊疑不定,看看天又晚了,只得将军马收回寨去,却是自家里心里纳闷。看看一更时分,忽然伏路的小军来报拿了一个奸细,心下大喜,忙教推了来拷问,小军把那汉子拥来,那汉子不慌不忙,立而不跪。张蒙方大怒,道:“你今来作细作被拿了,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兀自对本官如此无礼,与我推出去细细的割这厮!”那汉子被小军推出去,却是笑声不绝,叫道:“我家头领自识错了人,差我好心来献关,反遭这般下场,罢了,罢了!” 张蒙方惊疑,便叫再推回来问,那汉子扭着脸却不做声,张蒙方便叫人与他松了绑缚,道:“那好汉,若是你果来献关时,我自错怪了你,你可把事情说来,若是取得关来,灭得这伙强人时,我自重重赏你。”那汉子闻的有赏,方躬身唱个大诺,道:“小人羊五,却是这山上杜千头领部下心腹人,杜千头领原与王头领过得好,却被朱贵那厮害了,勾结宋江夺了山寨,杜千头领没奈何,只得随顺了。却是宋江那厮自得了山寨后,只是饮酒淫戏,十分横暴,整日将山上旧人把来耻辱,因此杜千头领十分怀恨,只是要杀了宋江这伙贼人,只是孤掌难鸣,没下手处,宋江那厮又有李逵保护,不离左右,李逵这贼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上不敢下手。今日幸得大人领军至此,我家头领十分喜悦,特差大人前来表投顺之意,将此关今夜来献与大人。”张蒙方听的大喜,却自喝道:“你分明来诈欺我,既是本官领军已来了这多时,如何不即时来献了,却此时来?”那汉子呵呵冷笑道:“大人如何这般多心!这两日白日里宋江那厮自在关上守,我家头领如何能行得此事?便是大人也自做不得。” 张蒙方道:“那你又此时来?”那汉子道:“便是今日大人差军水路里去打山寨,却尽数覆灭了,一个也不得回去,宋江大喜,叫了许多贼大寨里饮酒淫戏,与众贼贺喜,却教我家头领看守关栅,因此有此空闲,把来献关,若明日时,又有别的贼在关上,却再献不得。” 张蒙方听得水路里军覆灭了,此时方知端地,只是暗地里叫苦,却喜贼人内哄,有此机会,不由得大喜,道:“既是你们知机,来弃暗投明,待取得山寨,擒得众贼时,我自重重赏你们,也与你们官来做。”那汉子大喜,忙将来拜谢了,张蒙方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自点起军马,你可密地引我去。” 那汉子道:“杜千头领早已安排妥当,专候大人,大人即可前去。”

    张蒙方自点起一千五百精兵,教其余的六七百人守住寨栅,人衔枚,马勒口,暗暗往关上来,却见关上黑沉沉的,只有一盏红灯在风里摇,那汉子羊五道:“大人可将三盏红灯点起,杜千头领自会开关,放大军入关里去。“张蒙方大喜,便教点起三盏红灯,果然过不多时候,那吊桥放下来,那关门也自吱呀呀的开启来,张蒙方大喜,便叫军马大刀阔斧杀入里去,不要放过一个贼人。那军马都奔进关里,却是苦也,前面早挖下深壕陷阱,黑地里众人看不见,层层叠叠的都陷进去,便惊觉了,后面人马走发了拥将来,也赶将陷阱里去。待张蒙方省得收勒时,早有当先的两员首将并七八百军马陷进去,张蒙方叫得苦时,关上早丢下火炮来,地下干柴又着起来,烧的众军马没个躲处,两边又突出两队精兵,大刀阔斧的赶杀这败残军马。张蒙方却省得,回马便走,早有一个黑大汉精赤着上身,抡两把板斧,火光影中滚将来,却得张蒙方身后那员首将来挡住,李逵忿怒,将斧来隔来长枪,早抢到那首将马前,一斧将马脚砍断,那首将从马上颠下来,被李逵一斧将头砍做两个。张蒙方却自奔走,只听得身后一片哭喊声滚来,却是关里小喽罗只把长枪乱戳,尽把军马戳死在陷阱里。

    张蒙方身边剩不得三五十人,奔走回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