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一章(1/2)

    会议最后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姚柚只是叮嘱各部门要严加防范汉中的可疑人物,然后就宣布散会。阴辑和马信和他们的随从先后离开,而荀诩与杜弼则被姚柚用眼神留了下来。

    姚柚见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这才长叹一口气,用刻意控制过的低沉嗓音朝他们两个人问道:“你们觉得徐永的死和你们正在调查的事之间有联系么?”

    “您想听我的个人意见?”荀诩反问。

    “是的。”

    “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个推断。”

    “但说无妨。这是非正式的会议,不会留下记录的。”荀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我认为徐永的死和李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姚柚和杜弼听到他的大胆发言以后,脸上的表情没显示出任何惊讶,显然他们也这样认为。姚柚慢条斯理地用右手把玩着一方铜兽砚,眯起了眼睛:“理由呢?没有证据,但总该有些理由吧。”

    “四月十六日,我被李平召见。他希望知道究竟靖安司是如何查出邓先是细作。”

    姚柚点点头。“唔,你的报告我看到了,回答的很得体。”

    “我没有向他透露徐永的具体情况,但他至少知道了两点:一,司闻曹掌握着一名价值极高的魏国流亡者;二,这名流亡者已经被送往成都。”

    “那又如何?即使在成都,徐永的存在也是严格保密的。”荀诩露出讽刺的微笑:“我可不这么认为,现在我对我们成都同事的能力深表怀疑。”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李平熟知蜀汉机构运作,他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徐永是在成都司闻曹的保护之下。接下来,只要设法从司闻曹那里探听徐永具体的安置地点就可以了。”

    “他能做到么?”

    “他已经做到了。”荀诩回答,“想想看,袭击徐永的凶手至少有六个人,而且对受害者的居住地点和每日作息了解的都非常精确。无论规模还是策划的精细程度,都不是一两个魏国间谍就能策动起的。恕我直言,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内部人士,而且级别相当高。”

    “确实是非常大胆的猜想。”姚柚把铜兽砚放回到桌子上。

    一直没说话的杜弼忽然插道:“即是说,你认为李平在得知徐永的存在后,惟恐他会泄露出烛龙的身份进而对自己造成威胁,于是暗中利用在成都的势力策划了这起暗杀?”

    “不错,可惜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荀诩坦白说。

    姚柚和杜弼脸上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姚柚要求靖安司继续保持目前的工作态势,他也答应会派遣一个人去成都旁听对徐永谋杀案的调查进展,并把进度及时反馈给汉中。

    从会议室出来以后,杜弼和荀诩并肩而行,这一段暗灰色的砖石结构走廊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声的回响显得很清晰。

    “我对徐永的事很遗憾。”荀诩对杜弼低声说。后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复杂的眼神投向头顶伸展至北方的青色檐角:“……他认为我国能给予他一个更好的人生,所以才对我投诸信任。我让他失望了。”

    “这件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已经尽力。”

    “也许把他送去成都是一个错误。”

    “听着,辅国,徐永的死是一个悲剧。但你知道,身为情报官员我们有时候必须要显得冷漠无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荀诩试图说服杜弼。他想起来以前阴辑说过他这位学生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多愁善感。

    杜弼拍拍荀诩的肩膀,露出一丝内敛的笑容:“不必担心,孝和,这我知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人沉默地朝前走了几步。荀诩想转换一下气氛,于是他问道:

    “对了,你那边进度如何?”

    靖安司负责内务侦察与行动,而杜弼执掌的军谋司则负责将各地递交上来的情报汇总、整理、分析。两个部门对彼此都是不可或缺的。由于目前针对李严与“烛龙”的调查只有四个人知情,所以关于这方面的情报杜弼不得不亲自把关。他的工作就是仔细排查过去五年内汉中一切情报流动和可能泄密的环节,希望籍此将“烛龙“分离出来。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唔,最近我在重新审议两年之前的那次行动,那是你和烛龙的初次交手吧?”

    听到杜弼这么说,荀诩神色黯然了一下。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失败,他倒在了距离胜利最近的地方。不过荀诩随即恢复了爽朗的表情:“糜冲那次?你可曾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目前还没有,工作量太大了。数以百记的文书、会议记录、信函、供词和出自靖安司的冗长报告要阅读、比较,这些只能我一个人来做。”杜弼语气似是有些抱怨,看来他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

    “能者多劳嘛。”荀诩耸耸肩膀。

    两个人来到走廊的一个转角处,迎面恰好走来一名急匆忙的侍从。这个冒失的家伙脚步急促,险些跟两个人迎头相撞。他狼狈地停稳脚步,抬头一看居然是荀诩,慌忙敬了一个礼,然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