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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曹雪芹在黄叶村著书了吗?(1)(2/2)

情节上或至少在某些细节上应比甲戌本有更合理、更精彩的改动。

    可是,情况却全然相反。

    从总体上看,前后抄本的情节或文字并没作什么变动,凡有异文处,几乎都是甲戌本的文字优于庚辰本,可信度也大得多;庚辰本却只有抄漏、抄错和个别字句细节上的改变,不难看出,这些改变都出自他人自作聪明的妄改胡添。

    下面所举,都是些最明显的例子。

    (一)大段文字抄漏为何不补上?

    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小说楔子中青埂峰下的顽石,遇见一僧一道的一段情节,从“说说笑笑”到“登时变成”共四百二十几个字,仅见于甲戌本,且与其前后文字一样,都有朱笔脂评侧批,共七条,而庚辰及其后诸本皆无。

    从情节的不可或缺看,只能是抄漏的结果。这样的漏,在我看来,还不可能是抄手看错了或多翻了原稿一页所致,因为如果那样,前页最后一句话缺尾,跳过一页,后页开头一句无头,必能发现或必有语不可通的破绽痕迹出现。可是没有。前后接不起来的话,被“焊接”得好好的,从语句上基本挑不出太大的什么毛病来,只有文理上太突兀,令人有点不可理解;还有应作改动而未改的“且又”二字,可算是瑕疵。这最大的可能是,甲戌本过录时,原稿还是完好的,以后才缺了一页,所以无可依据,只好勉强将两头连接起来。

    在整理、誊抄过程中,原稿缺页或破失的情况,时有发生。比如第二十二回《制灯谜贾政悲谶语》到惜春谜为止,“此后破失,俟再补”。此外,还有第四十回《金鸳鸯三宣牙牌令》,刘姥姥说过“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后,接着道:

    众人大笑起来。只听外面乱嚷——

    到此为止,连“下回分解”之类的话也没有。这是庚辰本的情况。诸本此句也均无交代。因而我们无从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乱嚷嚷。下回开头也没有结束行牙牌令的交代,直接写喝酒。据此可推断第四十回末也因破损而残缺了一页。

    可知到了庚辰本过录时,原稿于一僧一道“说说笑笑”之后的确缺了一页。不得已,才经整理者一番“缝补”,将前后文句连接起来。这当然不可能是作者自己删去的,因为这段文字是根本不应删也不会删的。退一步说,就算作者自己删,也得删得合理,说得清楚才是。正是因为漏这一大段,草草连接起来,显得不合理也不清楚了,这才被程伟元、高鹗整理时,在前面添上“自去自来,可大可小”八个字。自作聪明而妄改雪芹文字的人,他哪里知道在弥补了这一不大不小的不合理、不清楚后,反而造成更大的混乱,变得更不合理、不清楚了。

    如果庚辰本是甲戌本后雪芹自己定的稿,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情况呢?他要是亲自阅过,岂能不发现添上?

    (二)为什么要打上几个框框?

    第三回描写黛玉容貌,有两句写其眉目的,甲戌本上是:

    两湾似蹙非蹙烟眉。

    一双似□非□□□□。

    下句打了五个红框框,表示阙文。但其行侧有批语说:

    奇目妙目,奇想妙想。

    可见,最初加批时并不缺字,到誊抄时,我揣测这五个字被水渍或墨迹所污,无法辨认了,只好用红方框表示,以便以后让作者自己来补上。

    我想,雪芹若近在身边,问一下不就解决了,何必在抄得整整齐齐的本子上留方框呢?可见,从雪芹交出书稿后,他就不再与畸笏、脂砚斋等替此书加批、整理、誊抄者同在一处,很可能各居一隅,往来不便,难得相见,所以才只能如此处理。

    说到这里,我不禁联想到有研究者竟将脂砚、畸笏当成是什么史湘云,即雪芹的续弦妻。倘果如其所言,那他们不是日夜相守在一处的吗?有什么必要对认不清书稿上的字打方框呢?又有什么必要在书稿上加“缺中秋诗,俟雪芹”(第七十五回)一类批语呢?

    再看看被有的研究者说成是雪芹最后定本的庚辰本吧(请注意,这是标明“脂砚斋凡四阅评过”的本子),它的情况又如何呢?甲戌本上打的方框,它有没有补上?没有,不但五字阙文没有补上,反而以重拟的办法来替代,将原来的九字句改为六字句,成了两句俗套,即:

    两湾半蹙鹅(蛾)眉,

    一对多情杏眼。

    你想,这样庸俗的文字会是曹雪芹自己改定的吗?它与最初脂评赞其写眉目奇思妙想的批语全不相称。

    可见,雪芹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