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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最爱鲁智深(1/2)

    虽然金圣叹老爷子把水浒人物按他的好恶定了个级别,把武松、鲁智深都定为“上上人物” ,然而,这上上人物其实也有高下之别。金老爷子就认为鲁智深“不知何故,看來便有不及武松处” ,他认为鲁智深虽“已是人中绝顶”,而武松更“直是天神”。可是,就我个人而言,却总还觉得鲁智深更惹人喜爱,推己及人, 要说起<<水浒>>中最受普通大众欢迎的人物形像,恐怕也还是非鲁智深莫数。不信,咱们可以做做调查,相信在广大网友心目中, 打报不平、 率性而为、豪勇传万里的“花和尚” 之名,要更胜那个有仇必报的“打虎武松” 一筹吧。所以,开篇,还是要从这鲁智深写起。

    叛逆本是千年传

    香港一位作家说:<<卧虎藏龙>>的成功,在于其中对于玉娇龙的叛逆形像的刻画,正是这份对以李慕白为代表的旧体制的叛逆,才赢得了老外的认同,而这份叛逆,又是中国传统小说中绝对不会有的。由此更推出中国文化的劣势地位。

    且慢且慢,诚然, <<卧虎藏龙>>是一部受老外推崇的影片,而其中玉娇龙的叛逆角色,却也是影片最亮的亮点。不过,凭什么就说中国传统小说中不会有叛逆的形像呢。叛逆这东西,也不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无非是对公认的习惯和制度的不认同而已嘛,人年轻时,多倾向叛逆,成年后,多归于老成,又有什么先进性可言呢。既然是公认的习惯和制度,那么自然是受到世俗所保护所提倡的,与在什么样的制度环境里,恐怕没什么太大关系。而厌倦于传统礼教的人们,自然就对叛逆格外向往。 中国的古典小说里,叛逆的形像比比皆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是不是对皇权、神权的一种叛逆?“削骨还父,剔肉还母” 的哪吒,是不是对父权的一种叛逆?再加白蛇小青、 陈香、杨戬,甚至柳毅、 罗成, 要说他们这些人物形像身上没有闪动着一星一点的反抗之光,又有几个人能信呢。而佐罗、罗宾汉、 <<三剑客>>故事里的主角们,可有一个半个,在叛逆之路上,能挑战中国传统小说中的这些对手,甚而超乘而上的吗?

    更不要说这一位<<水浒传>>中的鲁智深了。

    他是一部属於造反者的小说中,真正最有叛逆精神的一个。且不说那些好汉,除了晁天王吴用几个为了一世快活主动出击了一把,剩下的,个个都是被情节推动,身不由己,能有几个像鲁智深这般痛快淋漓,作主动推进故事发展的人呢。鲁达出场,只听得史进名字,便引为至交。史进何许人?不过一“每日只是打熬气力” 、“射弓走马” 、“不肯务农” 、勾结贼寇,烧了史家庄的叛逆后生罢了。正所谓惺惺相惜,鲁达心中若无这份叛逆,又岂能与史进为伍?鲁达喜者何人?爽利、通达、艺高、善良、 叛逆之辈也。前后出场的史进与李忠,恰是两个对比,史进爽快而李忠猥琐、史进艺高而李忠力弱,而李忠更欠缺史进的那份叛逆之心,两相比较,鲁达心中,自是喜恶有别。即便后来到了大相国寺,他制服了酸枣们外的那些泼皮无赖,却也与他们关系甚好,为何?他们虽不艺高,然而性情却与叛逆的鲁达有几分默契。

    性格决定命运。鲁达听得金翠莲苦事,便一意要出头,正是急公好义,然而以他提辖身份,又岂不能在体制内解决问题呢?即便是把金家父女送走,与郑屠理论一番,想来那郑屠“狗一般的人” ,情屈力弱, 又怎么真敢跟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老爷叫板?小说作者却要鲁达计不出此,一是要他做出些事来,才好有日后的轰轰烈烈的花和尚,二是早已把他定位成制度外的行义之人的代表、 叛逆者中最主动的。倘是定要他寻规蹈矩,计算得失,岂不辜负鲁智深心中这一股涌动的义愤与叛逆? 来去万里无牵挂

    有人以为,鲁达会打死镇关西,是因他看不起比他社会地位低的郑屠。然而,我以为不羁的鲁达心中,却绝没有那条世俗的阶级之线。莫道他打郑屠,打客店小二便是看不起下层人民,地位更为低微者如酸枣门外的泼皮、金翠莲父女,鲁达尚可善待;而地位高若高俅父子、华州太守,谁又能说鲁达不敢去碰碰呢。梁山的造反队伍里,鲁智深的反叛调门似乎没有那个喊着要“杀上东京” , 夺了皇帝“鸟位” 的李逵高,然而,李逵之心蒙昧而好杀,有过者杀无过者亦杀。 <<水浒>>中种种不是,皆是高俅蔡京等奸臣以下而至市井之徒造就, 倘真把那个道君皇帝宋徽宗放去做郑屠、高俅父子、 贺太守一干人等的丑事,那时节,鲁智深也未尝不会提条禅杖叫嚷打去东京。“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 这番话,是鲁智深对他所叛逆的那个体制的做下的最好注脚,倘若直裰的领子也“染做皂了” ,智深自然也不会对“洗杀干净” 抱任何希望。他才不执着于这类世俗想法。

    作者为鲁智深配备的武器与神力,同样也有着这份叛逆不羁精神的体现。智深去打禅杖,只要“打一条重一百斤的” 。铁匠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重。”智深焦燥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个人。” 古典小说中英雄人物对兵器重量提出要求的情节不少,而独这个要与关王比肩的情节,却如许清楚地表达了作者或大多数读者对鲁智深寄予的期望。以后鲁智深“禅杖打开生死路” 、“快刀斩尽不平人” ,禅杖、戒刀,更成了这个天地不怕的花和尚的符号。 那个“倒拔垂杨柳” 的情节 ,也有着如孙悟空大闹东海般,翻覆天地的象征意义。

    对鲁智深的不羁形像的刻画,最**的段落,自然是醉打山门,这一场,打的不是真实的敌人,而是那个鲁智深背反的现实社会所投射出的影像。这个虚拟的战斗,却更胜过真实的战斗场景,坏山亭、 打金刚, “直饶揭帝也难当,便是金刚须拱手” ,那份豪气,绝不输了“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至此敢争先” 的孙大圣,又岂是玉娇龙的那个拔宝剑战江湖群雄的场景能比?

    红楼梦中薛宝钗在贾母生日点了出<<鲁智深醉闹五台山>>并非只是为了让老太太看个热闹,她更是欣赏其中的<<寄生草>>:“漫拭英雄泪,相随处士家。 谢恁个慈悲剃度莲台下。罢,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去讨烟蓑雨笠卷单行?敢辞却芒鞋破钵随缘化。” 只此一节, 这个养在深闺的薛宝钗,倒与那万里随缘化的花和尚,有了共鸣,只此一节,这个心思玲珑的薛宝钗,就该在一本<<情僧录>>的奇女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