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勇气(1/2)

    丹、奥斯丁和我不得不沿着一条我们所不知道的路线从圣福灵峰顶下山。我们所经过的地带也许比南面或东面更容易发生雪崩。我们背着包,穿越位于21 000英尺高度的宽广雪原。当山体突然变得陡峭时,我们就沿着300英尺高的厚厚冰壁绕绳下降。在这之下,山坡上出现一个1 000英尺的陡峭悬崖。我们开始进行第六次绕绳下降。当我绕绳下降时,丹和奥斯丁正在下面等着我。我们把一圈细细的尼龙绳网绕在一块巨大、结冰的岩石上,并把绕绳下降用的绳子系在尼龙绳网上。

    正当我绕绳下降时,绳子从岩石上脱落下来,我开始下坠。

    在空中下坠的8秒多钟内,我只关注一件事:生存。我不但不恐惧,反而非常地镇静。我完全控制着自己的思路:寻找解决方案。首先,大脑向我确认:我在下坠。然后头脑中自动浮现出雪山的图像。我已经向下跌了几百英尺,正向55度的斜坡冲去。在积雪覆盖的斜坡下几千英尺处,表面破碎的冰崖好像一幅张开的扇面,布满了裂缝。当我的身体还位于雪坡之上时,我就思考着如何停止下坠。我需要把带着连指手套的手插入雪中,同时尽量把腿叉开,以防止翻滚跌倒。

    但我向下坠时,丹开始大声叫喊,奥斯丁扑过去抓住脱落绳子的末端。奥斯丁没有告诉我们,在此次攀登之前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我们之中的一个人会丧命。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变成了事实。当我扭曲的身体向下坠时,我和奥斯丁之间的绳子绷紧,他被绳子拽得站立不稳。最终绳子从他手中脱落,他,连同他的雪镐一同失去控制,滚下山去。

    在他身下几百英尺处,我正被强大的重力吸引着向山坡坠去。由于绳子突然紧绷了一下,于是我下坠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在下坠450英尺后,我重重地摔在覆有积雪的斜坡上,并且弹了起来。由于我身体的剧烈冲击,斜坡上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雪崩。坠落物不断打在我的身上,好似要把我推下山坡。

    坠落物埋至我的膝盖,但我还活着。虽然我知道此时此刻过度的自信要比坠落山下还危险,但我还是感到一阵安全感在全身涌动。这种荒唐的错觉告诉我,同伴们会把我从这里活着救出去。现实中,我们中的每一个人或单独或一起为生存而奋斗。地形和当前的状况太令人绝望了。

    我想哭泣,不是那种轻微的抽泣,而是由于内心恐惧所引发的嚎啕痛哭。我想要发泄,想要屈服于自怜和绝望,但是我不想接受死亡。经过艰苦持久的奋斗让自己活下来之后,我不愿意轻易放弃。我拿起雪镐,把夹子取掉,向身边的积雪挥去。这一简单行动让我重又找回一些控制,再次确定了求生的意愿。当我挥动雪镐刨雪时,像婴孩一样号啕大哭的需要消失了,至少暂时消失了。(这种哭泣的需要不断涌上心头。刚开始时,仅间隔几秒钟,几个小时后,我可以挺过一分钟,几天后,坚持的时间又延长到几个小时。)

    虽然仍处在19 000英尺的高山上,但至少我们还未受到大的损伤。我的鼻子上仅有一小处划痕,右脚上的冰爪松了,一堆雪崩后的坠落物堆到我的胸部。不过谢天谢地,虽然我从500英尺的高空摔下来,骨头却没有断裂,韧带也没有扭伤。

    奥斯丁调整好自己,然后向我所处的位置爬下来。我们无须说话。当丹向我们所处的位置爬下来时,他把绳子收在一起。现在轮到他控制局势了。他成了我们的领导。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沿着曲折的路线在山体表面攀登,想找到一个平坦、安全的岩脊宿营。当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岩脊时,丹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合作精神和坚持不懈的精神,为我们煮雪水。那天深夜,我们三人蜷缩在小小的“雪巢”中,距离岩脊边沿只有一步之遥。经过连续40个小时不间断的技术攀登后,我们都精疲力竭了。清晨时分,悬于我们头上的冰坨突然崩塌,使得悬崖表面成吨的冰块从12个小时前我们绕绳下降处顷刻而下。当成吨的冰块撞击在曾经托住我的积雪上,又引发了一次雪崩。几秒钟之内,雪沫在帐篷周围堆积起来,达到1英尺,把我们从山上坠下来的任何痕迹和向安全的岩脊攀登的每一个脚印都覆盖住了。

    此后,我们花了几个小时从岩脊上爬下来,选择好走的地带步行回到大本营,还时不时地抬头仰望山上。身处最困难的境地时,有三种基本的本能反应供我们选择:战斗(直面问题,试图解决它),逃跑(回避问题),不作为(仅仅忽略问题,但要承受更为严重的后果)。我们选择了战斗,这也是我们取得成功的原因。

    我们在圣福灵上的攀登过程也正是我们为生存而战的奋斗过程。不论是肆虐的暴风雪、吹到山下的锅,还是从500英尺的高空跌落下来,一切都那么不尽如人意。其中任何一次事件都可能使我们丧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情况好似失去控制,当身上的压力常人难以承受时,我感到自己更为强大,更有能力。我能够更为勇敢地面对每一次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