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某日

    维韦晚上请我吃麦当劳。她的心情很好，胃口不错。

    “我们上个星期换了个头儿，他以为他是谁，这不，差点出了个大洋相。”

    “出什么洋相？”

    “我们这个新来的头儿，原来在一家韩国公司工作，所以把韩国人喜欢的那套等级管理制度，都带到我们这里来了；他恨不得我们一见到他就要鞠躬；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什么事还都得让他知道，而且他很喜欢向他的上司要事做，大老板自然喜欢他，但苦了我们，我们做牛做马，在为他脸上争光。不过，我们做事虽辛苦些，但也简单，光执行不用费什么脑筋，不用担什么责任。我们背后都叫他‘狼’，反正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谁要是上班打私人电话或者上网聊天，他会当众把你骂得狗血喷头。最要命的是开会迟到，他会叫你站着，直到会议结束。”

    “这人真够厉害的。”我说，因为一般的公司都不这样了。

    “前不久，我们公司要为换新包装的产品重新制作广告，因为首先是做上海那边的市场，所以广告拍摄地在上海，这活应该由上海的办事处来做，但他一积极，就成了我们部门的事。开会讨论时，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创意，我们大家听后互相看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我现在负责和广告公司联络，所以我忍不住地说：‘这个创意好是好，不过广告公司可能做不出来……’我话还没讲完，就被他打断了：‘你还没和广告公司说，怎么就知道做不出来？你应该和广告公司说清楚；如果这家做不了，我们就换一家；如果中国做不了，我们就到韩国去做。’他嗓门不大，不过每个字都像钉子，我们只能低着头，掂量他说的每个字的分量。最后他又说这是总部某某总经理交给我们的工作，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好。

    “我没法，只好把他的怪想法对广告公司的人说了，而接案的那位一听就马上叫了起来：‘你们的头儿是不是有毛病，这么傻的东西也叫我们做，怎么做啊？叫他另外找人做好了，我们做不了！’我只好直接找到广告公司的老总，她也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们公司是我们的客户，我们理应满足你们的要求，但这种广告方案我们不能做，即便做得出来也会影响我们公司声誉的。’于是，我把广告公司的意思告诉了头儿，他一听怒不可遏，说要送到韩国去做。我心想，你这么个方案就是送到月球上去也没办法实施。不过，实事求是地讲，他这个创意有不少独到之处，只要稍微变个方式是完全可以实施的，而且效果肯定不错。”

    “那你提出来了没有？”我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提出来？”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他既然要越俎代庖，那好，那你自己去弄好了，弄不好，跟我没关系。而且，讲老实话，我还真希望他弄砸，即使大老板不炒他鱿鱼，也让他知道收敛一点，别以为我们都是草包。还好，他大概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