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2章 邪与恶(2)(1/2)

    当然,后来,我们在那一带的学生中赫赫有名,常常不用我们打,他们只要远远地看到我们就扭头逃跑,这也能给我们欢乐,或者他们没跑掉,而是被我们捻上了,这个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就会主动地哀号起来。——是那些怯懦的人帮了我们的忙,成全了我们邪恶的快感。直到今天,我依然不清楚当时这种快感到底有什么理由。可是,当时的那种在折磨别人、嘲笑别人之中体验快感的经验依然留在我的记忆中。我知道这是多么的不健康,我已经病入膏肓。可是这又如何,对于当初的我,这是来自本能的东西,我不是本能地在施虐中体

    验了快感吗?

    回想到我在海门师范的时候,我已经考取了研究生,但是,那个名字叫“校长”的人,对我说,我不会放你走的,没那么容易。读者也许会以为我在什么时候伤害过他,天地良心,尽管我性本恶,但是,在他的面前我始终像狗一样温驯,我常常想,那个时候如果他对我说:“葛红兵,你如果把我的屎吃了,我就放你走,就让你去读研究生。”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即趴下我的低贱的身子,将他的屎吃个精光,而且心中满怀对他的感激。

    但是,他不。他连让我吃屎的机会都不给我,而是没有任何理由地想把我拖死在那里。我给他送礼,我把我工作以来积攒下来的所有余款从银行里拿出来,买了一只手表送给他,但是他不要,他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是个清官,清官的意思是说他体验快感的源泉根本就不是肮脏的金钱,而是另外的高尚的东西。那么他到底从哪里体验快感呢?从我焦虑的神情、从我绝望的眼光、从我哀求的语气?从表面上看,拖死我,让我终老在海门对他没有什么有形的好处,但是,他一定感到了某种类似于吸食海洛因似的快感,要知道有理由的施虐所得到的快感在许多人那里不及无端地对一个无辜的人施虐要快乐得多——文革中许多人恰恰是被和他们毫无恩怨关系的不相干的人无端地打死的——要知道我是个有感觉的人,从他腆着的大啤酒肚中我感到了他每时每刻地生活在这种令人颤栗的幸福感中,正是这快感使他年轻,使他成功,使他50多岁了然而看起来却比我这个20刚刚出头的人更青春。

    这种“否定”我的权力,这种对个人在职业选择,居住地选择上的“否定”,对谁有利呢?对国家?对人民?对我本人?其实对谁都没有利。但是,这种“否定”就这样被制造了出来,强加到了我的头上。计划经济时代他们制造稀缺,使得上厕所的草纸都成为稀罕之物,人们要得到草纸就只能请求他们的审批,也就是说“稀缺”就等于他们的权力,所以我说“稀缺”并不是必然的,不是因为中国人比较外国